51
一年到頭了,飯桌上怎么也不能少了葷腥,尤其白府,在年前就買了好幾頭牛羊和豬,等過年宰了燉rou吃,府里有個現成的屠夫,自然宰割這活計就落到了韓二身上。 要宰割之前韓二尋了個由頭把白喬支走了,然后掂起割刀開始干活。 找了一片空地,把要宰割的豬羊牽過來,白府一眾下人是真幫不上什么忙,只能遠遠圍著像是在看什么熱鬧。 先從一頭牛開始,牛的塊頭大,而這動物在被宰殺之前撲騰的也厲害,只能讓幾個仆從過來幫忙按住,然后韓二一手拿著刀,另一只手在牛的側頸摸索,那牛也是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到了盡頭,悶吼著盡是哀鳴,周圍有幾個小姑娘都不忍心地別過眼。 只屠夫的心強大又冷靜。 韓二手起刀落干脆利索,將割刀刺進了牛的脖子里,猩紅的血忽的順著刀刺進的地方噴濺,將韓二的手臂染的血紅,還有些濺到了韓二側臉,配合著韓二面無表情的神情,一時間看著只覺得狠戾。 然后就是放血,等待的過程是生命一點點流失,而后那只在韓二手里的牛再無掙扎。放完血是扒皮、開肚,清理,來來回回忙活了一下午。 宰割完之后,韓二那一直握著刀的手久違地感到了些許的酸澀,將刀具洗凈之后,韓二又花了好一會的功夫洗了個澡,將全身濃重的血腥味洗去,怕嚇著白喬。 轉眼到了除夕,一年的勞累也到頭了。以往韓二在家一個人,清清冷冷還真顯不出什么年味,現如今在白府里,到哪都是熱熱鬧鬧的,讓韓二這心里也活絡起來。 這一天已經沒什么要忙活的了,只幫著白夫人一起包了些餃子,到晚上,迎來了在白府的第一頓年夜飯。 木桌上擺滿了色香味美的菜品,屋外是連綿不絕的鞭炮聲,屋內是對新年期盼的歡聲笑語,白老爺興致也來了,喊著韓二陪他喝酒,平時沒人陪著,這會看著韓二終于是憋不住了,而韓二明顯喝不了多少,卻也得硬著頭皮接下。 白喬好幾次使眼色讓韓二別喝,韓二只在桌下安撫地拍拍白喬的手。白老爺灌韓二是一點不見心軟,把人喝到說話都含糊不清,白喬終于是坐不住,站起身抱起酒罐子,給放的遠遠的。 白老爺調笑著:“哎喲嬌嬌,還沒過門呢這就護上啦?” 白喬噘著嘴:“韓二不能喝了!” 白老爺又揶揄幾句,這才放過人。 這一頓飯吃的連上喝酒,天色也不早了,韓二站都有點站不穩,還是兩個仆從幫忙這才把韓二扶回白喬房里。 托這頓酒,白喬頭一次照顧人,費勁巴拉地把韓二的衣裳脫掉,完后白喬的臉都熱紅了。 醉酒之后韓二不清醒,整個人也沒了顧忌,尋到白喬的身子之后將人摟在懷里,結實的雙腿也耍無賴似的纏著人,吐著熱氣在白喬耳邊鬧騰不停: “嬌嬌……嬌嬌……” 白喬應著:“在呢,在呢。” 韓二傻笑著:“喜歡……好喜歡……” 韓二大著嘴巴說話都含糊不清:“嬌嬌……我覺得、天大的好事都讓我遇見了……” “我好幸福……有嬌嬌……” 韓二一直以來在白喬面前是穩重自持又收斂,鮮少能有這般孩子氣的時候,白喬聽著韓二的話心里歡喜,抱著韓二耐著性子哄人睡著。 韓二喝醉也聽話,不多時挨著白喬熟睡過去。 酒勁兒大時睡的還算安穩,到后半夜,韓二就被斷斷續續吵醒好幾次。過年人們心里都是喜悅的,這炮竹煙花連著一宿都沒停下來,因著喝了酒頭疼得很,韓二只得逼迫自己睡下。 直到天亮之后,韓二這才忍著頭痛和睡眼朦朧的白喬下了床。 兩人收拾妥當,韓二也穿上了過年特意準備的新衣,白喬那一身的外衫是紅色,應新年的景,襯的小臉兒也嬌俏可人兒。 兩人一道,去到前廳給白老爺和白夫人拜了個年,白夫人笑瞇瞇的,把白喬拉到身前:“來,給你的壓歲錢。” 白喬笑著:“謝謝爹爹娘親!” 白夫人又拿出另一份:“韓二,過來啊。” 韓二抿唇笑著,似有些難為情:“夫人,這哪兒合規矩,再說我年紀都這么大了……” 白夫人嗔一眼:“在我白府,那就是我白府的孩子,過來,接著。” 韓二聽著白夫人的話,莫名也生出了一種歸屬感,就好似他已與白府連接在一起,眨了眨有些發熱的眼睛,上前接過:“謝謝夫人老爺。” 不一會兒就有人來白府拜年了,白喬不愛看那些沒分量的奉承,拉著韓二跑了。 突發奇想的,白喬想和韓二出府去玩,韓二自然是答應。 兩人走在街上,周圍人來人往皆是笑臉,祝賀新年的話語連續不斷響在耳邊,放眼望去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紅色燈籠如熟透了的果子點綴在新年日里。 因著大年初一,街上買東西的小攤并不如往日那般多,白喬逛了一會覺得沒意思,便拉著韓二去了附近的凝光寺。 到了這兒可比街上要熱鬧多了,隔著老遠便能聞到焚香過后的香火味,屋檐高挺好似要飛過青天,踏到寺里,持香人的虔誠借由繚繞的青煙傳到眉目慈悲普度眾生的佛像前,是塵世的藉愿。 白喬對這里熟,邊走邊給韓二講這寺的由來,以及自己聽來的民間傳說。韓二聽的認真,在瞥到寺里一處時腳步頓住了:“少爺,我想去求個符。” “嗯?”白喬循著望去,附和著點頭:“好呀,我也求一個。” 兩人便去到小和尚的木箱前各自拿過符。 兩人拿的符紙不一樣,求的當然也不一樣,韓二的是黃色的,白喬的是桃粉色的。 拿上符之后,點上許愿香,借著香火將符紙握在掌心,韓二閉上眼在心中念著:愿嬌嬌病疾退散,身體康健,平平安安。 求完符,韓二又花了些銀兩買了繡工精致的小布袋將兩人的符分別裝好,過后韓二神情認真,將自己的那只布袋規規整整系在了白喬的腰帶上。 白喬唔一聲,一臉納悶:“為什么給我啊?” 系好之后韓二抬起頭,淺淺笑了:“因為這是給嬌嬌求的。” 白喬眨了眨眼睛問:“你求的什么啊?” “平安,是為嬌嬌求的平安。” 白喬攥著自己的小布袋,忽的紅了臉,韓二看著,有些好奇地問:“嬌嬌呢?求了什么?” 知道男人為自己求了平安之后,再一想到自己的符,頓時有些羞臊,低下頭紅著耳朵尖,小聲說:“求了……姻緣……” 頓了頓又補充:“我和你的……” 白喬沒抬起頭,卻聽到了男人低沉的笑聲,白喬漲紅了臉,欲蓋彌彰地嚷嚷:“我才、我才不是不知羞……!” 韓二接過話:“我知道。” “其實這個我也很想求的,但是我怕太貪心就都落空了,所以忍痛選了平安。” “幸好,嬌嬌求的也是我所愿的。” 白喬這就被哄高興了,使喚著韓二將自己的那只小布袋也系上,過后在寺里的清池邊上轉了一圈,滿心歡喜地跟韓二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