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何彥上班，程昱就讓他訂兩張明天下午出發去江城的機票。原本何彥以為這次出差應該是程昱同李秘書一起去，結果臨近了程昱安排了自己一道兒去。何彥想了想自己對這個項目知之甚少，去了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這件事確實也是臨時改了行程，李秘書要留在京城辦另外一個比較緊急的項目。她需要過兩天再單獨前往江城。

    程昱將幾份資料放到了何彥的辦公桌上道：“這是這次江城項目的一些資料，你大概看一下。有不明白的，可以去外面問一下李秘書。”

    何彥臨時抱佛腳，一整天都在專研資料，他對里邊很多詞匯的釋義都并不熟知。他大概看了一下資料，這次是一個新興產業投資項目，看樣子這個項目一直都是李秘書在負責跟進。

    這一天下來，何彥都在進進出出詢問一些他不太明白的地方。對李秘書多有打擾。

    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想和李秘書打好交道，他想從李秘書那里獲取一些信息。

    程昱就那么看著何彥拿著資料在自己面前來來去去。

    他還能聽到倆人在外面的對話。

    李秘書，我這里不是太明白……

    李秘書，不好意思再打擾一下……

    李秘書真對不起，這個地方我還是不太明白……

    ……

    這問題問到最后，倆人從先前的客客氣氣都變得隨性了起來。

    李秘書笑道：“何先生不用這么緊張，我們是投資方，你只需要大概了解一下這個項目的基本情況就可以了。”

    最后程昱聽到何彥說：“李秘書要去茶水間喝杯咖啡嗎？”

    李秘書笑道：“好呀。何先生這幾天公司上下都熟悉一些了吧……”

    于是程昱聽到倆人腳步聲遠去，辦公室外一片安靜……

    ？？？

    何彥同別人說話的時候為什么是這樣的？溫柔的？客氣的？隨性的？還能有說有笑的？

    為什么何彥和自己說話的時候就是憤怒的？緊張的？害怕的？冷言冷語、針鋒相對的？

    何彥同李秘書到了茶水間，他替李秘書沖了一杯咖啡，還替她拿了兩份茶點。

    李秘書笑著道了聲謝謝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何彥給自己沖了杯咖啡才在李秘書的對面坐了下來。

    何彥喝了一口咖啡，對李秘書笑了笑道：“李秘書到公司應該很久了吧？”問話自然得就像是一般同事間的閑談。

    李秘書抬起眼睛看了看他笑道：“嗯，我從實習就在這里了。”

    何彥笑了笑道：“我看你這么年輕已經是總經理秘書，有點不敢相信。”

    李秘書笑道：“何先生看著我多大？”

    何彥略加思索道：“應該是25？26？”

    李秘書哈哈大笑道：“已經31了，孩子都快5歲了。”

    這著實讓何彥吃了一驚，女人的年齡會騙人沒錯，可是李秘書身材完全不像是已經生了小孩兒的模樣。

    何彥聽到很多次程昱叫李秘書“小李”，所以程昱年齡應該比李秘書大一些？

    何彥笑道：“真沒看出來。”

    李秘書笑道：“承蒙程董提攜，在程總回國后還提拔我做了程總的秘書。”

    何彥不動聲色地抬眼看了看李秘書道：“程董……”

    李秘書笑了笑道：“嗯，也就是程總的父親。程董現在已經完全把公司交給程總打理，幾乎不再過問公司的事兒，所以別看程總這么年輕，其實他已經獨挑大梁3年多了。”

    何彥尷尬地笑了笑沒接話，他本意不是打探程昱的消息……他只是想聽聽李秘書口中那個“程夫人”。

    可這話題怎么也到不了那個點兒……何彥在心里輕嘆，只能先和李秘書打好關系，待更熟識一些……或許他們的話題可以更加隨意一些，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他只能各種引導話題……

    李秘書將一碟點心自然地推到了何彥面前道：“說起來，程總比我還小一歲。很吃驚吧？他還這么年輕，已經能獨立運營這么大的集團公司。我很欽佩他的才能，他是真正意義上的年輕有為、青年才俊。”

    ？？？程昱比李秘書小一歲？為什么叫李秘書“小李”。

    何彥張了張嘴，“那我聽到他叫你‘小李’。”

    李秘書捂嘴笑了好一陣才道：“他覺得這樣會顯得他成熟一些。”

    倆人喝完咖啡才又回到了辦公室。

    終于，在何彥再一次進到辦公室的時候，程昱從何彥進門開始就一直瞇著眼睛看著他。視線一路跟隨何彥直到何彥在工位上坐下。

    何彥感受到了那跟隨的目光，不過他自動忽略了。他徑直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繼續看起了文件。

    程昱笑了笑打趣道：“我怎么不知道原來何彥同學這么的勤奮好學啊？”

    何彥抬頭看了看他沒有接話，而是繼續看起了資料。

    程昱清了清嗓子繼續道：“現在有問題直接來問我，省得你來來去去影響到我的工作。”

    何彥繼續翻動著資料，他時不時在搜索框打幾個字，點幾下鼠標。一天時間，他的資料也看得差不多了。

    “咳……”程昱故意輕咳了一下，眼睛瞥了一眼何彥。

    時針一秒一秒滴滴噠噠，辦公室里除了何彥翻動資料的聲音就是鍵盤鼠標的聲音。

    程昱時不時地抬頭看一下何彥，他看見何彥異常專注，簡直目不斜視……

    “咳咳……”程昱手指在辦公桌上隨意的敲擊著，一邊又故意輕咳了兩聲。

    何彥依舊專注地看資料。連頭也不抬了。

    程昱挑了挑眉看著何彥道：“何彥同學現在沒有要問的問題了嗎？”

    何彥一邊將看完的那一份資料放到旁邊，一邊拿過了第二份，就翻看了起來，依舊是頭也沒抬。

    “嗯，不太明白的可以先搜索一下，實在不明白的再來問你。”

    =　=！

    程昱一手托著下巴，一只手繼續輕輕地敲打著桌面，他瞇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何彥，心想：那你剛剛P大點事兒也要跑出去問李秘書？！

    程昱勾起唇角笑了笑道：“是不是李秘書講的你比較能夠聽得懂？”

    聽見這話，何彥終于抬起頭來看著他，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程昱，靜靜等著下一句。

    程昱見他抬頭，才滿意的笑了笑，繼續陰陽怪氣道：“要不要我把李秘書叫進來慢慢兒的指導你？”

    何彥深呼了一口氣才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程昱笑道：“真聰明，也沒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試圖和任何人走得太近，男人女人都不可以。”

    何彥冷笑一聲道：“如果是那樣，那你還不如把金絲雀永遠養在籠子里，何必放出來！”

    “當然得在籠子里，只不過盡我所能將TA放到了一張稍微大點的網里，我還是很希望TA能得到足夠的自由的。但是如果這只金絲雀想要飛出去，那么……除非有一天這張網破了。”

    何彥不自覺手指都抽搐了兩下，牙齒也微微地發著顫。

    是啊，你不過就是他的盤中餐，網中鳥。再或者是他的一個玩具？呵，有什么區別呢？

    他不再回話，轉而想伸手去拿資料。卻發現手一離開桌面就抖得更加厲害，他的心臟都在劇烈地起伏著。

    一貫的隱忍讓他的臉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緒，可他的身體還是不可控的發出了抗議。

    他在生氣，他很生氣。

    可他卻無能為力，他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他一遍遍的提醒自己……顧客滿意就好。

    他將手握成了拳，頭轉向自己的電腦屏幕，眼睛一眨不眨得看著前方。

    程昱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的任何小動作程昱都看在眼里。何彥這表現就是生氣了。

    程昱用手遮著自己的臉轉向了另一邊。心想壞事了……

    他重新轉過頭，清了清嗓子道：“那個……我的意思是說……那什么……”

    何彥看也沒看他一眼，起身拿著資料就出了辦公室。

    緊接著程昱聽到了一聲巨大的關門聲“砰——”

    程昱身體往后仰了仰，閉了閉眼睛，看著那緊閉的門嘆了嘆氣。

    得，真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