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燈光炫麗異常，激烈的音樂此起披伏，DJ在舞臺上揮著手臂打著碟。舞池里人群涌動，扭動著身姿，熱鬧非凡。

    “這酒的顏色看上去不錯。”

    不知何時一個男人已經坐到了何彥的身旁。

    何彥轉頭看了他一眼道：“謝謝，這是果汁。”

    “哦？我只以為是雞尾酒。怎么在酒吧不喝酒反倒喝起果汁來了？”

    何彥淡漠地笑了笑道：“先生，容我提示一下，陪聊也是要付錢的。”

    男人哈哈大笑道：“早就聽說過你，果然與眾不同。比起笑笑來，我倒是更喜歡你這樣的。”

    “需要我說聲謝謝嗎？”

    “地下停車場，15分鐘后下來。我等著你。”

    說完男人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后便起身離去。

    何彥不覺自嘲地笑了笑。

    正思索間，一個聲音在何彥耳邊響起——

    “像你們這種人，不是都會去主動搭訕嗎？你跟我想的不一樣。”

    看到來人，何彥不自覺的便握緊了酒杯，胸中一股怒氣竄到了嗓子眼。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對他百般羞辱的人。

    何彥咬了咬牙皺眉道：“……是你？你來做什么？”

    程昱一個響指招來酒保微笑道：“一杯Whisky.謝謝。”

    那樣子儒雅斯文，倒全然不見了那咄咄逼人的模樣。他照舊穿著正裝，要是嘴不這么欠，倒更像是一個優雅的紳士。

    “酒吧嘛，當然是來喝酒啊。哎，你說你的清高，算不算一種新型的營銷模式？

    何彥毫不掩飾地白了他一眼，“隨你怎么想。不過，你能讓一下位置嗎？你在這里，我的‘營銷’不是沒法兒進行嗎？”

    這時酒保將酒杯推送至程昱面前道：“先生，你的Whisky.”

    程昱禮貌地點了一下頭。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后才慢悠悠對何彥道：“怎么，我不算客人嗎？”

    “當然不算，你已經被我拉入了黑名單。所以，你可以讓座了嗎？”

    “如果我非要在這里呢？”

    何彥強忍了心中的怒火道：“那也成，我讓。正好，我約了人。”

    程昱自顧自地喝了一口酒諷刺道：＂剛剛那個啊？雖然一直知道你們只認錢不看人，但是沒想到你這么不挑食啊？”說著湊近何彥耳旁輕聲道：“你跟那種人做，也不覺得倒胃口嗎？”

    “你！”

    何彥被氣得嘴唇都有些顫抖了。何彥閉了閉眼睛平息了怒火才站起了身。

    他打算忽略面前這個人，不想再過多糾纏。

    “你叫何彥是吧？。”

    剛邁出兩步的何彥停下了腳步。“何彥”這個名字目前知道的人并不多，畢竟何彥身份證上的名字一直是“劉于”。

    何彥緩緩地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就等他個所以然來。

    “怎么？想問我怎么會知道你的名字？”

    見何彥一臉憤怒且沒有回話，程昱笑道：“朋友介紹給我的是笑笑，但是笑笑本人說不能赴約，于是介紹了你。你的名字自然也是那個時候知道的。”

    笑笑怎么會把我的真名告訴別人……何彥皺眉陷入了短暫的思考。

    “那你昨天！”

    如果他一早就知道是何彥過去，為什么又說了“你不是笑笑”這種話？

    呵，此人果然是拿捉弄人當樂趣。

    “戲演得很精彩不是嗎？”

    何彥冷哼一聲，咬牙道：“無…恥。”

    面對何彥如此說，程昱不怒反笑，“花錢尋樂子，怎么開心怎么來。倒是你，這么放不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MB啊。所以我才說你的營銷模式比較特別呀。”

    何彥勾起唇角冷笑道：“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你既然瞧不起你口中的這種人。那你為什么還要來招惹我？既然那么討厭，為什么不躲得遠遠的？”

    “想知道為什么？嗯……可惜我目前并不打算告訴你。”說完還沖著何彥露出了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

    何彥氣得牙癢癢。但表面上還是盡量做到波瀾不驚。

    “不，讓你失望了，我對這個一點興趣也沒有。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既然‘我們這種人’這么不入你的眼，那還勞煩不要再來打擾我。即使不小心遇上，也還請裝作不認識才好。當然了，我是希望，再也不見。”

    轉身的瞬間，他聽到那人說：“程昱。我的名字。”

    何彥頓了頓冷哼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看著何彥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中。程昱喃喃道：“你會有興趣的。我保證。”

    酒吧里音樂還在熱烈的激蕩著，好像無止無休。

    程昱輕輕地嘆了嘆氣，點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喝了起來。

    他明明不想這樣，可一看到何彥那早已無所謂的樣子，他十分生氣。他為什么能那么毫不在意的出賣自己。

    于是說出來的話就像一根根尖利的刺一樣。可這刺好像是雙向的，他自己也并不好受。

    他恨不得現在就把人綁了……

    “帥哥，一個人嗎？”說話的聲音嗲得語句末尾都在上揚。

    一個穿著緊身衣超短褲還化著娘里娘氣妝容的男孩兒貼了過來。

    程昱斜眼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見程昱沒有說話，他笑道：“我剛剛就注意到你了帥哥，你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我很樂意為帥哥分擔心事啊。”

    程昱落寞了笑了笑，并沒想搭理他，只冷冷道了一聲：“走開。”

    可小男孩哪里聽得出他的不耐煩，轉而繼續糾纏道：“帥哥喜歡的是剛剛那一款嗎？他啊也就會裝裝清高而已。我在床上會讓帥哥你滿意哦，真的不考慮我嗎？”

    程昱當然懂他嘴里的“剛剛那一款”指的是誰。

    他轉過頭瞇起眼睛看了看面前這個人，笑了笑一字一頓道：“我讓你滾。”眼神冷冽犀利。

    小男孩這才起身輕哼了一聲走了，轉而又貼向了其他人。

    何彥走到地下停車場，環顧了一下就看到了一輛車的車燈亮了亮，于是走了過去徑直坐到了副座上，并系好了安全帶。

    男人對他笑了笑就啟動了車子。

    見何彥一直靜靜地看著窗外，男人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倆月？我挺喜歡你這一型的。你要是愿意跟我……”

    何彥的手機響了起來，何彥看到來電提示為“趙護士”。便拿著手機朝男人晃了晃。男人示意他接聽。

    電話接聽的瞬間就傳來了小趙急切的聲音，“是何先生嗎？我是小趙。”

    何彥道：“嗯。請講。”

    “何先生，葉先生暈倒了！現在還在急診室呢！您如果方便的話請盡快回一趟醫院。”

    何彥頓覺一陣轟鳴，好像周遭的一切都靜止了。他只能感覺到自己起伏不定的心跳。

    見何彥久久沒有回音，那頭的小趙詢問道：“何先生？何先生？？您在聽嗎？”

    何彥意識這才抽回了一些，“……好…好的，我知道了。”

    “停車。”

    男人看著何彥神色慌張地樣子不禁皺了皺眉道：“什么情況這是？”

    “我TM讓你停車！”何彥不覺間將手伸向了方向盤，嚇得男人連忙踩下了剎車。

    車子停下后，何彥幾乎是跌跌撞撞地下了車跑開了。

    男人看著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不免搖了搖頭道：“嘿，這人還真是……”

    何彥連自己是怎么離開的也不知道，他只覺腦中混沌一片，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周遭一切喧嘩都變得模糊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才清醒了一些，于是這才停下來叫了一輛的士，一路上他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回憶起兩個月前葉楓初次暈倒送醫的時候，主治醫師吳醫生曾告訴他這是葉楓病情加重，出現的短暫性休克。隨著病情的進一步加重，這樣的情況還會越來越頻繁。

    病情加重……何彥覺得自己無法呼吸。

    何彥一直知道這個病有多少人在排著隊等著腎源，而又有多少人因為等不到就已經……

    “吳醫生，手術費我會盡快湊齊的。一旦腎源配型成功，請盡快給他安排手術。”

    “何先生放心吧。醫院一直在做各方面的努力，主要還是腎源配型的問題……還請耐心等待。”

    無數次，何彥祈求過無數次，都是這個結果。

    是啊，除了手術費，最重要的還是腎源配型的問題……這才是最讓何彥感到無望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