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決裂(真相大白/殺人誅心/警官出局)
22 決裂 這句話聲色俱厲,不僅嚇到了屋內的溫潯,也讓門外的蘇宸大為震驚。 蘇宸是知曉‘開心水’的,那是一種流行在趴體和夜店里的新型精神類毒品,毒性并不輸給傳統毒品,且依賴性更強,服用后能使人迅速放松,亢奮,產生幻覺;長期服用會引起精神錯亂,抑郁,狂躁,癲狂,和自殺傾向。 他忽然想起,在探望溫潯之后的歸途中,傅懷瑾在黑暗里問過的一句話。 【您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抑郁然后割腕自殺嗎?】 【很難想象,小潯這種成績好家境優渥的人,也會被霸凌。】 原來這個故作乖巧的弟弟,早就不是曾經那個單純懂事聽話的小男孩。 而傅懷瑾,只是有目的靠近自己查案而已。 白思遠曾經說過,這一切太過巧合。而他天真的相信了,緣分的巧合。 “砰——”蘇宸手一松,絨面的首飾盒摔落在地,發出悶響。 “誰?!”傅懷瑾如驚弓之鳥,一把拉開房門。 蘇宸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哥?!”溫潯美貌的小臉陡然蒼白起來,小鹿般無辜的水潤雙眸里滿是驚悸,失聲叫道,“你,你怎么現在就回來了?” “你們在我房間里干什么?”蘇宸冰冷的目光一一掃過溫潯和傅懷瑾的臉。 “宸哥,你東西掉了。”傅懷瑾不知道蘇宸何時來的,面上不動聲色,勉強擠出笑容,彎腰撿起首飾盒子,輕輕打開,嘴上仍打趣道,“是什么貴重物品,可小心摔壞……” 他的嗓音戛然而止。 首飾盒內,藍色天鵝絨布上,靜靜地躺著一塊銀色的項牌。 這塊牌子明顯是精心定制的,正中間雕刻著一張繩索編織的大網,網中心是一朵由紅寶石和綠寶石拼接的玫瑰花,下面雕刻著一個愛心的圖案和一個犬字,象征著“愛犬”。 銀色的牌子閃著鉑金柔和的光芒,寶石的火彩熠熠生輝,顯然價值不菲。 傅懷瑾仿佛被一雙手扼住了喉嚨,什么也說不出來,手掌微微顫抖起來。 蘇宸從傅懷瑾手中拿回了首飾盒,蓋好蓋子,在男人的注視下,將首飾盒扔進了垃圾桶。 隨后他轉過身,冷冷審視著屋內的兩個男人,不客氣的質問:“你們在我屋里翻什么?” 這一舉動,很明顯他在門外站了許久,該聽到的話都聽到了。 傅懷瑾的臉色刷地一下蒼白起來。 “哥——”溫潯如同霜打的茄子,囁嚅著嘴唇。 “不要叫我哥。”蘇宸忽然沉下臉,聲色俱厲,“我沒有你這種弟弟!” 溫潯的眼眶一下子紅了,漂亮的眼眸里噙著淚水,將落未落。 “既然傅警官在這里,你說清楚。”蘇宸步步逼近,眸中帶著寒意緊盯著溫潯,“說,我是什么時候把毒品賣給你的?” “哥……”溫潯輕輕咬著嘴唇,身子微微發抖,眼睛紅紅的像兔子,“沒有,你沒有,對不起……是我在撒謊……” “溫潯,我耐心有限,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蘇宸的語調冷酷而嚴厲。 溫潯從小最聽蘇宸的話,也最怕他生氣,如今做出這種事被哥哥撞破,他的情緒瀕臨崩潰,又不敢不回答,低頭小聲啜泣起來。 “哥……對不起……上了初中之后,新環境很難適應,我交了一群朋友,他們賣給我‘開心水’,他們說沒有癮,我只喝過一點……后來……后來他們來我家玩……留下了點痕跡……爸爸開始懷疑我……我擔心被發現……我不想被送去戒毒所……所以我假裝抑郁自殺……混淆過去……我沒想到,爸爸把我送去H市的療養院……一待就是……那么久……” “傅哥是第一個發現我秘密的人……我當時為了保護那群朋友們,情急之下說了……你的名字……我想他什么也查不到……這事兒就會過去……” 溫潯說著說著,泣不成聲,帶著哭腔喊著。 “哥……對不起……我已經改了……我想重新開始生活……” 少年梨花帶雨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惜,蘇宸心底卻只有深深的失望,他好像根本不認識面前的少年,這個一直對他撒謊,對他隱瞞的少年。 溫潯哆哆嗦嗦的哭泣著:“哥,傅哥帶你來看我的時候……我被嚇壞了……我更加不敢讓你知道這一切……你一定會厭惡我的……我錯了,我不該從康復中心出來……” “對,的確。”蘇宸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 溫潯的面色更加慘白。 蘇宸的目光從溫潯身上轉移到了傅懷瑾身上,冷漠的開口:“你的故事就不必講了,想必傅警官絞盡腦汁,千方百計的靠近我,就是把我當成了毒販子,想要從我身上搜出蛛絲馬跡。” 傅懷瑾的嘴唇動了動,想要解釋什么。 “你第一次來我房間,為的是搜查我房里有沒有線索;給我煮粥的時候,也去過那邊的房間吧?和我一起去療養院探訪溫潯,只是為了暗中威脅他。”蘇宸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傅警官,演技不錯呀,舍己為人,舍身探案,真是警界的當代楷模。” 傅懷瑾艱難的開口:“先生……” “你那么痛恨毒販子,卻和一個你心中認定的‘毒販子’談戀愛,你不覺得惡心嗎?”蘇宸迅速的打斷了傅懷瑾的話語。 聽聞此言,溫潯露出驚訝地表情,后知后覺的覺察到傅懷瑾和蘇宸的關系。 “我沒有!一開始我也許是懷著目的靠近您,后來我懷疑溫潯在撒謊!我不相信您會做那種事!我只是想最后確定一下,并且讓溫潯講出真相!”傅懷瑾急切的解釋,他的語速飛快,生怕說慢了就來不及挽留蘇宸。 他誠懇而急切的死死盯著蘇宸,想要獲得贖罪的機會,可面前的少年是如此的冷漠決絕,冷漠到讓他感受到絕望。 一瞬間,傅懷瑾真的后悔了,他覺得自己錯了。 他最初的目的是查明真相,只是陰錯陽差之中,這個所謂的“毒販子”是自己在娛樂部關注的dom,隨著兩人情感的發展,他深陷其中,可是未忘初衷,他只是想查清楚到底是誰在販賣“開心水”,這是他的職責,是他心中的執念。 他老爸因公殉職,他進入警隊想要大展拳腳繼承父親遺志的時候,卻因為母親簡單的一通電話,他被調離了夢寐以求的崗位,成了一位碌碌無為的交警。彼時他意志消沉,當他無意間發現溫潯服用新型毒品的時候,仿佛看見了一絲曙光。 哪怕只有一次,哪怕只能抓到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也愿孤注一擲。 這一抹曙光將他帶入了全新的生活,卻又再次將他打下地獄。 “溫潯,我給你一晚上的時間,將你所謂‘朋友’的信息告訴傅警官,并且配合調查。”蘇宸的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語調異常的冷靜,“我的生日宴會不歡迎你們,請現在離開。” “哥——” “先生——” 兩人一齊喊道,可是蘇宸并沒有再給他們解釋和辯白的機會,沉下臉呵斥:“滾出去!” 傅懷瑾心下一沉,看了看垃圾桶,用哀求的口吻問:“先生……我可以把那個牌子……拿走嗎?” “不可以。”蘇宸斬釘截鐵的拒絕。 面對蘇宸的決然,兩人只得心情復雜的慢吞吞離開。 “傅懷瑾。”蘇宸忽然叫了一句。 傅懷瑾連忙轉過身來,一臉忐忑又小心翼翼的望向心愛的少年。 蘇宸靜靜地望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的說:“我們結束了。” 傅懷瑾怔怔的望著他,眼中是十分復雜的情愫。 樓下忽然爆發出眾人的鼓掌聲,隨后響起悠揚的鋼琴樂曲,有客人興之所至在大廳里的斯坦威上演奏起來。 鋼琴節奏由弱到強,音符從喃喃細語轉變為輕快靈動,跳躍的旋律抒發著快活而歡樂的氣息,琴鍵飛揚,悅耳的琴聲流淌在大廳里。蘇宸聽得出,這是李斯特的La Campanel. 節奏慢慢由活潑歡快轉為沉悶悠長,仿佛一場歡快的盛宴結束,一切回歸沉寂,森林里落下雨來,大地寬廣而靜謐,黑暗降臨吞噬一切,曾經的快樂轉瞬即逝。 在一樓的某個露臺之上,宋時軒用力拉住溫言的胳膊,溫言吃痛,激烈的掙脫開,憤然離去,只留下宋大少爺一人在露臺煩躁的抽煙。 在一片歡聲笑語和歡樂的鋼琴曲中,熱鬧的晚宴開始了,笑聲充斥在空氣中。 夜幕四合,筵席散去,晚宴結束后的客人們陸陸續續的離開。 白思遠和父母打過招呼后,以公司有事為緣由,也準備離開。宋家沒人期待他回來,宋太太更是不太待見他,他沒必要留下惹宋太太不高興。 “二哥,明天再走吧。”蘇宸忽然說。 宋董事長下意識看了宋太太一眼。 宋太太斜倚在一張孔雀綠的靠枕里,保養得宜的細長手指揉了揉太陽xue,不冷不熱的開口:“今天是小宸的生日,思遠,你就依了他吧。” 她一口正宗的蘇白,吳儂軟語的調子就能讓人骨頭酥半邊。 “是。”白思遠恭敬的垂首,“謝謝mama。” 宋家眾人圍在桌邊品茶閑話,宋太太和丈夫討論著,今兒溫家大姐為何來了,可是上面有什么風聲。 蘇宸想,也許沒有那么多復雜的原因,只是一個專制的mama想要看看自己叛逆的兒子。 他今日經歷太多,身心俱疲,連堆疊如山的禮物都懶得拆,早早回房休息。 房間內,蘇宸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白思遠,末了,他自嘲的笑了笑。 “二哥,你是對的,是我太天真了。” 白思遠聽著蘇宸平靜的講述,心里又是難過又是憤怒,他氣憤于傅懷瑾對幼弟的傷害,連眼神都不自覺凌厲起來。 沒有人可以毫無代價的傷害到蘇宸,不管出于任何原因。 當蘇宸說起那個定制的牌子的時候,白思遠眼里掠過一絲羨慕,他單膝跪下打開垃圾桶的蓋子,從里面看到了那個銀白色的項牌。 牌子上的小設計藏著滿滿的心意,白思遠將牌子握在手心,抬頭望向蘇宸,微微笑著:“它很漂亮,小宸,可以把它送給二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