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
末世光陰快,有人來有人往,活著的繼續(xù)掙扎,死去的永無知覺。 2天后,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齊天磊醒了,鋪天蓋地的痛讓他很快又陷入昏迷。這種痛本來不是活人該承受的。當(dāng)時醫(yī)生就說過,正常人是不可能承受了這種傷害還活著的,甚至異能者也不應(yīng)該還活著。可能齊天磊本身是火異能,受的又是火燒爆炸傷,小畢的治療也非常及時,再就是圍剿的時候他們帶了一輛人員設(shè)備都非常齊全的戰(zhàn)地移動醫(yī)院。這也是他們戰(zhàn)隊這次死亡重傷如此多的情況下,輕傷幾乎沒有,因為救治及時,不是直接死亡的傷勢,幾乎都得到及時專業(yè)的救治,恢復(fù)的速度非常快。齊天磊就是靠了體外呼吸機和小畢才活下來的。 隔日,齊天磊再度醒來,依然是悄無聲息在劇痛中重新昏睡。 小畢推推醫(yī)生:“你看胸口是不是有點起伏?” 醫(yī)生仔細分辨了一下,點點頭:“看來是的。肺部已經(jīng)修復(fù)了,自主呼吸完全可能。如果齊總此時是清醒的,每一次呼吸都會引起胸部劇痛,不過這種痛和全身的痛一比,可能又不值一提了。”醫(yī)生搖搖頭:“幸好他還在昏迷。” 又過了一天,小畢剛剛完成胸口表皮肌rou的修復(fù),正在外間吃飯,里間傳來動靜,扔了筷子就往房間跑,在門口和個醫(yī)生差點撞上。 進門就見兩個醫(yī)生按住病床上劇烈掙扎的齊天磊,焦黑皮膚在掙扎中片片龜裂,露出道道血紅的rou,濃稠鮮血絲絲滲出。 小畢整張臉皺成一團,眼淚瞬間奪眶,撲過去又不敢碰:“齊總,齊總,你還不能動,千萬別動啊。”沖床邊醫(yī)生吼:“鎮(zhèn)痛,鎮(zhèn)痛呢!” “馬上!”醫(yī)生手上動作有條不紊,一手按人,一針扎入。 齊天磊很快安靜下來,嘴唇的位置抽動著裂開一道,鮮紅的血從焦黑的皮膚上流下。小畢擦擦淚,湊近了仔細分辨。 “。。。離。。。離。。。離。。。” 不斷重復(fù)的發(fā)音。 四天后,陳凡去了軍營。得知許連長在cao練士兵,不見人。隔日又去,許連長外出獵殺。 第二天,陳凡出現(xiàn)在頑石戰(zhàn)隊,言辭懇切請許家兄弟去探病。 許松請陳凡坐下喝茶,問起齊天磊傷情。 陳凡猶豫一下說了。一切都在見好,甚至右手失去的手指都長出來了。可人一醒就不安寧,喊著人名要起床。醫(yī)生說是劇痛導(dǎo)致的失智,用了嗎啡能安靜會,但長期大劑量的嗎啡后果怎么樣誰都說不好,末世前這個用法人早沒了。長長一嘆:“也是想著二位和天磊是舊交,醫(yī)生說植物人都會被往事觸動而蘇醒,實在是沒其他辦法了,才斗膽登門相請。” 果然是人渣!昏迷了都不消停。因為懶,已經(jīng)坑了一回弟。不知情算了,眼下明知什么情況,還同意齊天磊接近許霖,那后面再有什么事,他也難辭其咎。 當(dāng)下懇切說:“我沒問題。天磊也不算外人,別說看望,就是留下照顧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稍S霖畢竟公職在身,眼下在不在基地都難說,老陳你多體諒。這樣,我現(xiàn)在就隨你過去吧。” 陳凡略一沉吟,點頭道:“那辛苦許隊長了。” “哪里,應(yīng)該的。” 這次剛進臥室就聽到里間動靜,好像野獸在撞擊籠子,重復(fù)、規(guī)律、沉悶。 拐過彎,靠窗的病床上還是半截焦炭,蓋了薄床單,雪白的單子沁著點點血跡,床上人隔幾秒挺動一下,力道很大,病床隨他動作一下下撞擊墻板,床單上的血點漸漸暈成一灘。一個醫(yī)生上前拿走染血的床單,床單下,三條包裹得厚厚的皮帶牢牢綁住不斷掙動的。。。詭異人體。頭臉焦黑,焦黑中滲出道道血紅,胸前皮膚居然是正常的粉紅色。左手貼著身體,小臂以下依然不見,但右手食指卻又是正常的人指,隨掙扎動作一下下抽動,讓沒有其他手指的黢黑右手顯得更怪異。其他部位更是不忍目睹,上次只是黑乎乎的一截,這次卻是每一寸黑都滲著血,有的正往下流,有的已經(jīng)干涸,但又在掙扎中裂開,新的血液從已經(jīng)干結(jié)成塊的血液中滲出,匯聚,繼續(xù)流下。 剛剛跨進門的腳收回,猶覺不夠又退一步,許松偏頭不忍再看。 “靠了三少的慷慨,天磊胸前組織才恢復(fù)的,現(xiàn)在這樣,至少呼吸不會帶來更多疼痛。”陳凡站在許松身后說。 醫(yī)生又給齊天磊換了床單覆身,新床單很快又是血色點點。 許松干脆不進去了,繞開一點對陳凡說:“恕我無能為力!”轉(zhuǎn)身就走。 陳凡跨一步攔在許松身前:“許隊長,求求您,我求您就進去看一眼天磊。拋開一切,你們總是一起長大的。他現(xiàn)在這樣,我一個半路結(jié)識之人都于心不忍。您不知道,他聲帶都沒了,還一聲聲喊許霖,我。。。但凡還有其他辦法,都不會。。。我求求您了。。。” “不可能!”許松斷然道:“你逼我沒用,讓他自己忍!” “實在是沒法忍啊!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不是一天兩天就更不可能了!” “求您了,真的,他也是叫您大哥的人,您怎么忍心!” “我對他不忍心難道要對自己親弟弟忍心?”許松繞開繼續(xù)走。 “就兩天?兩天好嗎?”陳凡又攔住:“這兩天小畢要給他恢復(fù)臉部,醫(yī)生說臉部神經(jīng)多,會很痛。” 許松舒口氣退后一步:“你把許霖當(dāng)麻藥用?他沒這個本事,攬不了這活。” 啪一聲,陳凡扇了自己一下,用力之大臉上眼鏡都掉了。 “是我不會說話,可我真沒那個意思,三少的恩情我陳凡今生銘記。您就當(dāng)可憐可憐天磊,實在是。。。關(guān)羽刮骨療傷也不過一時,他。。。要忍幾個月。您看到他右手食指了嗎?最大劑量的麻藥下,裹了幾十層絲的皮帶勒進血rou,您能想象那樣的痛嗎?那樣的痛還叫著許霖,我沒辦法了,沒辦法了,求求您,讓三少來一趟,就一趟,給他點安慰,日后就是疼死了我也算對得起他了!” “不行!”許松大踏步出了臥室。 當(dāng)晚,許松一個人在房間喝得爛醉。躺在地毯上翻個身,眼淚順眼角滑落:“肖茵。。。” 痛嗎?這世道,誰沒有痛?有些痛能喊出來,有些痛,咽不下去。 許松再次聽到齊天磊的消息是從胡世蘭那里。 胡:“你聽說齊天磊的事了嗎?” 許松:“?” 胡世蘭一聲嘆息:“是個人物啊!” 許松:“?”(此處問號加粗加大!) 胡世蘭搖頭將事娓娓道來。 自從基地五大戰(zhàn)隊圍剿老虎不成反被老虎滅了好幾支隊伍,一般戰(zhàn)隊好幾天都不敢出基地,小戰(zhàn)隊通常都沒什么存貨,一天不出門就有斷糧危機。齊隊長也住在南面,進進出出認識的小戰(zhàn)隊不少,聽他們說的多了,難免心生不忍,幫扶過幾個戰(zhàn)隊,但是外患尤在,幫扶并不是最好的辦法。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為民除害,讓大家像以前一樣可以出基地收集物資。 齊隊長深重嘆氣,對下屬說道:“眼下雖是末世,誰都不易,但人類若連守望相助的根本都拋卻,那和城外那些行尸走rou有何區(qū)別?” 探尋,定計,設(shè)伏,圍剿,那老虎本領(lǐng)確實高超,又在眾人圍攻下走脫。齊隊長單人一騎就追了上去,在城外棗子林中和老虎大戰(zhàn)三百回合,可惜人單勢孤,最后被老虎當(dāng)胸一爪倒地,眼看那老虎就要再度逃走,齊隊長咬碎銀牙,一個猛撲,凝聚異能全力一擊,老虎感覺到威脅,也是一張大口,熊熊火焰噴薄而出。齊隊長無愧好男兒,站在三千度高溫的火焰中將老虎擊殺,可他本人。。。唉!堂堂七尺男兒,生生燒成半截焦炭。下屬們趕到時,輕輕一碰方巋然倒下!真英雄也! 聽到這許松終于忍不住了:“三千度?三千度高溫能留他半截焦炭?還單人一騎,馬都騎不來的人,他能騎什么?驢?” 胡世蘭兀自感動中,聽到許松畫面感強烈的質(zhì)疑,眼睛一翻:“嘖!聽故事呢,你這么較真干什么!”想了想又說:“估計是車,單人一車可能不押韻,“車”平舌音,“騎”四聲,鏗鏘有力!也有可能是車得話就不能一個人了,所以就得是單人一騎。嗐,我話說一半呢,你打什么岔!” “你說你說。” “后來,就是齊隊長回到基地,被基地幾位治療異能者挽救了生命,但現(xiàn)在人還昏迷不醒,希望各位有識之士群策群力,土方子,醫(yī)生,異能者,來者不拒。”胡世蘭品了品,覺得后半截自己沒發(fā)揮好:“你不打岔就好了,原本后來也是很精彩的,治療異能者怎么施救,下屬們怎么感謝,齊隊長眼下多么需要幫助,唉!完全是個人營銷的范本啊!仁心大俠,孤膽英雄,忠仆義士,五大戰(zhàn)隊都成了他墊腳石,就差本人振臂一呼了。蘭建軍搞不好也在后悔,沽名釣譽偏偏碰上命硬的!你說是吧?” 許松沒理胡世蘭的調(diào)侃:“我在想,前世,沒我那顆晶核,這會他可能還在掙命,消息會晚多久放出來?” 胡世蘭呆了呆,眉頭一皺:“你是說。。。” “內(nèi)應(yīng),內(nèi)應(yīng),應(yīng)的是誰?他不光要有能量,還得有目的。如果是蘭建軍,他能量是夠,目的何在?眼下看來,目的也有了。可為什么是我們?按說五大戰(zhàn)隊里我有先天和他合作的可能,拿最有可能合作的戰(zhàn)隊開刀,他是太自信還是太蠢?”搖頭:“他不蠢,也不盲目。我和他目前為止還沒有矛盾,最大可能還是誘惑太大。什么樣的誘惑能讓皇上動心?”頓一下:“他的異能!可能有人能幫他解決異能問題。可這樣的人要害我有必要繞這么大一圈嗎?” “這么說他主謀的可能性不高,可能就是順?biāo)瓢阎邸;蛘呦裎覀冎八耄婈爟?nèi)部出了問題。”胡世蘭搓搓下巴:“軍隊這個系統(tǒng)比機關(guān)還復(fù)雜,一時半會根本摸不著門道,蘭小雪那里也不是突破口,她更愿意自己組戰(zhàn)隊,對軍隊的了解也不多。” 許松接口:“可如果是陳平南,只有4個月左右,他差的太多。只憑現(xiàn)在的他,別說蘭建軍,他要說服內(nèi)應(yīng)都難。我和他無冤無仇,連認識都算不上,他又是為什么呢?沒目的也沒能耐,難道真的只是巧合?”說完自己先搖頭:“單兵飛行器沒有一定級別根本拿不到,且預(yù)先埋藏好,說他第一次干誰信!許霖那家伙,一天天不知道在干嘛,連女朋友和誰訂婚了都不確定就好意思酩酊大醉!”大大嘆口氣,許松頭痛:“真是要被他氣死!” 說到這個,胡世蘭也頭痛,很多事但凡過一下腦子都會想多了解一點。許霖記性不差,發(fā)生過的事很少遺忘,可他完全不知道的事該怎么回憶,把腦子展平了看,沒有就是沒有。那孩子是真的不用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