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正在宿舍躺著讀書。宿舍的門被敲響了，他沒有理會，舍友去開了門，卻聽見男人彬彬有禮的聲音在外面?zhèn)鱽恚骸澳愫茫艺谊惵丁！?/br>
    陳露從床上坐了起來，正好和站在門外的男人的視線對上。

    男人的神情看起來仍舊沉穩(wěn)，只是他能感受到多了幾分心急。眼鏡后的雙眼盯著自己，像是一張網(wǎng)，纏繞上了他。

    陳露放下書：“來了。”匆匆起床，披上大衣拽著男人趕緊離開。

    會這樣直接找到學(xué)校來，他也是真的著急了吧。心里只知道不能回男人的車上，陳露和他去了學(xué)校旁邊的咖啡店，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

    見陳露有和他好好溝通的想法，白俊看起來放松了很多，表情也沒有來時那么緊繃了。可仍不放心似的，剛一落座就開了口：“怎么要和我分開？”

    “沒什么，之前你說的事情，我不答應(yīng)。”沒有告訴他李萍來過的事，也并不打算說出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考慮，他只側(cè)頭看著窗外的夜景。

    白俊沉默了一會，沒有說話。店員這時走來他們點的飲品擺上桌子，陳露低頭喝了一口。果汁甜甜的味道在口中散開，他聞到白俊面前的咖啡散發(fā)出來的苦澀香氣。

    男人開了口：“那也不要分開。”

    不容置疑的，卻又帶著懇求的矛盾語氣。陳露看著他的唇，想起他們帶著咖啡味道的吻。

    白俊伸出手握住他的，陳露垂下眼看著二人交疊的手，眼睫顫抖著：“別說了。”

    白俊沒有再說什么，松開了手，兩人一時之間靜默無言。咖啡店的音響在放著一首老歌，陳露卻想不起來叫什么。悠揚的旋律更顯他的心思沉悶。他喝完了橙汁，喝得很快，此時感覺肚子有些涼：“我要回去了。”

    “我和她已經(jīng)分手了。”

    聽了這話，陳露只輕輕哼笑了一聲。白俊看著他的臉：“我說過，不會讓你難過。”

    “那就不要收養(yǎng)我。”陳露只說，

    “那給你我的一切，你會要嗎？”白俊抬起眼看他，只問，“你會要我的錢嗎，露露？”

    “不會。”干脆而簡短。

    淡淡的苦笑掛在白俊的臉上：“不知道要拿你怎么辦了。”

    陳露拿起他面前的咖啡杯，將里面的咖啡也喝干凈，放下杯子，他低著頭看著杯沿上重疊在一起的印跡：“那是因為你不懂得如何愛我。”

    兩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之中，臨近夜晚十點的咖啡廳二樓除了他們再無別人，只剩下店內(nèi)廣播里聲音低沉的女歌手的歌聲。輕柔的旋律不斷響起，正是演奏到間奏之時，薩克斯風(fēng)吹了起來，短促而動聽的節(jié)奏。顯得他們的無言是這樣的尷尬。陳露沒有多做停留，薩克斯風(fēng)還沒有停下演奏，他便已經(jīng)起身離開了。

    回到宿舍之后，才收到白俊傳來的簡訊，很短：“可我是真的愛你。晚安。”

    他不想做個背棄親情的輕浮的情人，也不想做一個無視自己內(nèi)心感情拘束自己的偽善者。為什么擺在他面前的選擇要如此艱難？為什么他們都不肯理解一下自己，給自己更多的選擇和自由？

    他把白俊叫出來，在這天下班之后。周五的晚上，街上到處都很熱鬧。他坐在男人的車里，連軸轉(zhuǎn)的打工叫他這幾天都疲憊不堪。可正因如此他才要和白俊在這時見面。疲憊的時候，心的感受會變得遲鈍一些，或許不會那么痛。

    白俊體貼地給他調(diào)低了座椅，他躺在上面，抬眼看著男人：“你說你是真的愛我。”

    他只把話說到一半。

    白俊應(yīng)了一聲：“是。”

    陳露卻沒有答話。

    男人發(fā)動車子，卻不是回家的方向：“先去吃點什么吧。”

    男人還在以為自己要和他提一些幼稚的要求，抱著那種過家家似的愛情觀嗎？或許這樣的姿態(tài)令他更想要以成熟男人的立場愛憐自己，可這只是讓他內(nèi)心閃過一絲不痛快而已。隱忍著沒有發(fā)作，他只是用漂亮的玻璃眼珠看著男人：“你怎么證明？”

    挑情的視線，卻又帶著鋒利的挑釁。

    “我等了足夠久了，以為你會和我確認關(guān)系，”陳露看著前方，擋風(fēng)玻璃外是白色的街路，快速地在他眼底滑向身后，“你現(xiàn)在和我說，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白俊兩手握著方向盤，似是專心致志地在開車。陳露側(cè)過頭去看他的側(cè)臉，一如既往的成熟英俊，他還記得這張臉吻自己時的表情。男人的唇開啟又合上：“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你以為你告訴我你和她分手了，我就會對你感激嗎。你太自以為是了。”

    傾訴的閘口被打開，他無法自控地說下去，并不期待男人的回應(yīng)：“你還拿我當(dāng)孩子是不是？覺得要讓我在你的保護之下我們才能順理成章地在一起是嗎？你是覺得我將來、永遠都會心安理得地接受這樣的關(guān)系，在這種虛假的關(guān)系背后和你一直偷情嗎！”

    白俊靜靜聽著，沒有回應(yīng)。他卻感到車子開得更快了，是男人不耐地踩緊了油門嗎？

    “你以為你用你的那點錢來補償我，我就會心滿意足？我告訴你，不可能！停車！”

    白俊卻只是把車繼續(xù)開下去，繼續(xù)開了幾分鐘后他才總算停了下來。車子停在一條僻靜的路旁，陳露低頭去解安全帶，卻被男人按住了手。

    從沒見過白俊如此激動的表情，情感的爆發(fā)在他的臉上清晰可見，令陳露心里有些不安。

    “那你告訴我，我們就這樣公開的話，你的父母怎么看你，別人會怎么看你？”

    白俊的臉逼近自己，令自己無處可躲：“我可以為你做很多事情，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給你，白海陽也無所謂。只是我不曾告訴過你這些想法。”

    陳露縮在座椅上，微微抬起下巴。他和男人的臉之間的距離近極了，他能感受得到男人的呼吸吹拂在自己的唇上，他忍不住張開唇輕輕吸了一口氣。不想讓男人看出自己內(nèi)心的動搖，臉上的表情不曾松懈下來。

    “我是以什么心情和你在談感情的，你可能不會明白。露露，就這樣留在我身邊。別再任性。”

    他被男人壓倒在車窗邊，男人在他的唇上給了他重重的一個吻。他垂著視線，看見男人的鼻子和嘴唇緊緊貼上自己的，又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