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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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康還在地里忙著拔草,滿地的草棘子拉的那雙寬厚修長的手滿是紅痕,腿和腳也沒能幸免,黃澄澄的陽光曬得人眼前發(fā)黑,透過山脊間密林的縫隙照耀在他的背上,把他的皮膚打磨成了秋后的麥苗。汗水從頭上、背上乃至四面八方淌下來,落在被草拉傷的地方又疼又癢,像是在身上養(yǎng)著一群跳蚤臭蟲叫人難以忍受。 但他早就習慣了,也是,地里常年干活的人,這些都是小事。 “哎!康啊,先別干活了,叔有事跟你商量。”一道聲音從崖溝那邊響起,他面無表情的把手上拔出來的雜草扔到地上,拿繩子利落的捆了起來。 “啥事?” “嗐,”一個黝黑的中年漢子一邊摸著頭一邊順著小路爬了上來,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張生的還算不錯的臉配上那人畜無害一樣的笑容,很是拉近好感,“是這么著,我以前在城里工作的時候,認識過一個大老板,人家對我有知遇之恩嘛,幫過我大忙,現(xiàn)如今,他在城里遇上大麻煩了,具體什么事也不太清楚……你也知道,人家那種層面的人,咱也不敢多問。” 他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的上前幫鄭康把剩下的幾摞雜草也給捆成了捆,“現(xiàn)在嘛,他在城里忙的脫不開手,就想讓我?guī)兔φ胰苏疹櫵麅鹤訋滋欤冗@陣過去之后,再把他兒子接回去。我是想找你去的……你放心!肯定不讓你白干活,人家有的是錢,到時候有什么要求你大大方方的提就是了。” 鄭康在一邊不做聲的聽完,卻在心里冷嗤了一聲,想到,那種人家的事也是他們能插手的?更何況還是這種不清楚底細的大事,竟也敢往身上攬,真是蠢到家了。雖是這樣想的,他面上好歹沒表現(xiàn)出來。 他捋了一把頭發(fā),那一頭油亮亮的黑發(fā)像是烏云、鴉羽,連著那張俊秀的臉在太陽底下被照的模糊發(fā)光。可也許正是因為這中午頭的太陽太亮了吧,竟照的人心里頭也直發(fā)昏,鄭漢成看著那逆著光的人,心里直叫到,真是好毒的太陽。他對著那披著光的身影默默抿了抿嘴,咽了口唾沫,不知怎的,就莫名想到了中午飯吃的那幾個梅子,又酸又甜,口舌生津。 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鄭康把地上卷成一捆捆的豬草踢了踢迎面朝他走過來,“真要這么好的事,叔怎么不把人家?guī)У阶约杭胰ィ^幾天我弟可得從城里回來,家里那么大點地兒,哪裝的下三個人。” 鄭漢成看著他那名義上的侄子,一雙濃密斜飛的眉毛向上挑挑,就知道他肯定是心里不痛快了,心里轉(zhuǎn)了兩轉(zhuǎn),知道老虎得順毛摸,于是趕忙說道:“我什么情況,你不知道嗎,村里萬事得我?guī)ь^,好不容易是個村長了,那村里養(yǎng)的麻草不又得是我去搞嘛,再讓我去顧個混小子是顧不上的,但是呢,我跟那老板談這事的時候也把你弟的事說了,那老板說了以你弟的成績,在城里都屈才了,呵,看來是很欣賞他,只要這事成了,去機關(guān)里工作說不得就有門了不是。” 鄭漢成一邊嘿嘿的笑著,一邊小心翼翼的上手拍了拍鄭康的肩膀,鄭康沒躲得及,回頭對他沒好氣道:“都是剛干完活的人,手別往我身上抹……行了,這事我應(yīng)了,他什么時候來?” “說是就這兩天,放心,他來了我去接過來就行,”說著,他又頓了頓,那雙黑沉沉的眼睛里不知在盤算什么竟露出一抹異樣的光彩來,“等你弟弟回來,要是真沒地方,你來我們家住不就得了,我給你找的活還能不管你嘍。還有,你記得讓佳方多跟人家套套近乎,別那么死板,說不得就去省城了呢,還用在咱們這里混基層了嗎。” “再說吧。”鄭康把草摞堆上推車,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徒留下鄭漢成一個人對著山溝嘆氣。 一路快步走回家,身上早就被汗?jié)竦牟恍辛耍巧挝绲奶欤掷锏幕顓s不容的他停下,他只好去廚房提了桶涼水來,胡亂拿毛巾往身上擦了擦。 毛巾蹭到胸口時兩個奶頭時他一個激靈,直覺得生愣愣的疼。 這是被他的衣裳磨得。 他那些衣裳穿的節(jié)約的很,不是些硬邦又磨人的爛布頭縫的,就是他弟弟倒下來的陳年舊貨,縫了補了來回的穿,也不嫌難看。 但也正是因為他這種省法,才讓他那初中就沒了爹娘的弟弟一路風光體面的上了大學,所以也沒啥可說的了,家里就這情況——窮嘛! 不過也怪他這奶頭太突出了,本來他常年干活,胸前那塊就大,他弟弟小時候又拿的嬌嬌得很,他疼他沒娘沒得早,一直到初中還給他摸mama(奶子),不給吃不給摸,就發(fā)邪,不聽說、不聽罵,磨人磨得沒脾氣,硬生生把他那石頭子給摸得大了好幾圈,現(xiàn)在也有了半個手指肚那么大,平常也還好,男人奶大就大吧,偏偏干活的時候不行,怎么著都得磨,稍不注意就得磨破。 他沒辦法,只能心浮氣躁的去櫥子里找了倆創(chuàng)可貼貼上了。待把自己收拾妥當了,他才把那草從車子上卸下來,一部分丟進了豬圈,里面養(yǎng)著三頭豬,除了一頭是留著自個吃的以外,另兩頭都得拿去賣。 還有幾捆草放在太陽底下曬了曬準備拿去剁剁跟飼料摻摻留著給兔子和雞吃了,他們家的雞是散養(yǎng)的,不到黑天都不回來,只有到了晚上才知道順著院子里的狗洞回家要食吃。不過也多虧了這樣,除了冬天,基本上一天只喂它們一遍就行了,省不少飼料錢。 他去雞窩里撿了幾個蛋出來便趕緊把它們放進冰箱的盒子里,待放好之后,他不放心的又拉開冰箱盒子挨個數(shù)了一遍,準備再攢十五個的時候就讓人帶出去賣了。 活兒忙完了,他便順手拿出來今早上弄得炒山菇來熱了熱,就順著倆大饅頭下了肚。 吃了飯本該是午歇的,但是像他這樣的莊稼漢,就是吃飽喝足了,也不能歇著,他們這個小村子天然就注定是要靠山吃山的。鄭康把鞋拿到天井里磕了磕,一邊磕著泥,一邊無言的看著這把村子從四面八方里裹挾住的山,那漫漫無垠的九曲十八彎串通著天塹一樣的崖壁,像一條兇惡嶙峋的龍,隔絕著密閉在山崖上的小村寨和山下的世界。 這本該是個窮地方,在山下挨家挨戶通了自來水的當下,這里吃水靠山泉,吃飯要靠半山腰上那幾塊貧瘠的田。每家每戶只幾畝地,平常是餓不著,田地和新生兒一起被照養(yǎng)的很好,可一到荒災(zāi)年,田地和著孩子的嚎哭聲張著嘴撕咬著每一個還能動動腳尖的成年人,一齊逼著他們進山找水找吃的,那日子又怎生活得下去。 不過,幸好,這山也不是毫無用處,有一種作物,高價高利潤,無論何年何月都有人買——麻草,這是只愿意生長在這塊山脈的秘密法寶,讓他們苦守這塊貧瘠之地的唯一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