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再次睜開眼時已經(jīng)是傍晚了，他眨了眨眼睛看著天花板一時有些茫然。

    他的脖子動了動隨后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原來是在學校的醫(yī)務室里，自己旁邊還掛著吊瓶。

    身體感覺比今天早上的時候要好了不少，看來真的是生病了。

    校醫(yī)來給他換了一瓶葡萄糖，看了他一眼，開玩笑地說，“身體很虛啊同學。”

    周昂靜默了幾秒，岔開話題，“我是怎么來到這的…？”

    “一個男孩兒把你送過來的，不過剛把你送過來他就回去了。”

    “這樣…”周昂說，“是我班同學嗎？”

    “看著不像是，他沒穿校服，而且還說等他下午放學了再過來。”校醫(yī)說，“咱們學校下午啥時候放學過啊。”

    周昂心下了然，果然是周牧言把自己送過來的。

    他仔細地盯了一會兒一滴一滴落下的葡萄糖，沒過多久醫(yī)務室的門被推開了。

    周牧言夾著寒風快速地走到周昂身邊，一邊說著“你醒了？”一邊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

    周昂本能地把頭輕輕往旁邊一歪，周牧言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去找你的時候看見你的臉那么紅把我嚇一跳。”

    周昂沒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周牧言繼續(xù)自顧自地說，“我已經(jīng)讓你同學幫你請過假了，你不用擔心。”

    …

    “校醫(yī)說是因為你最近不好好吃飯有點營養(yǎng)不良，還有穿的衣服太薄了，又很少喝水才生病的。”

    …

    “對了，你怎么不穿羽絨服啊，不是給你送來了嗎？”

    過了幾秒周昂才忽然開口說，“你中午來找我干什么？”

    原本還在講話的周牧言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虛，“我就是來高中部看看。”

    “就…順便也看看你。”這句話順口說出來了。

    他總不能告訴周昂，他和陸嘉煬是過來提前踩個點準備晚上拿期末原卷的吧。

    周昂皺了皺眉毛，順便來看看我？

    “看我？”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的問道。

    “嗯…咱媽讓我時不時來看看你，就…怕你壓力太大了。”周牧言胡扯了一句理由。

    周昂輕哼一聲，他的這個理由實在太蹩腳了，也許他換個理由自己可能就相信了。

    “對了，你怎么沒穿羽絨服啊？”周牧言問，語氣里有些疑惑和莫名的期待。

    “太丑了。”

    周牧言：…

    “什么丑？”周牧言有點不死心地問。

    周昂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的眼睛，語氣淡淡的，“你覺得呢。”

    周牧言說不出話了，他頓了頓，隨后垂下眼睛悶悶地開口，“行吧。”

    周昂破天荒的又給他說了一個長句子，“你還和小時候一樣，總是喜歡多此一舉，真讓人討厭。”

    他也不管周牧言是否會難堪，心里的想法就這樣直截了當?shù)卣f出來了。

    周牧言聽見他的話一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擱了，腦袋里好像有什么爆炸了一樣，他重復著周昂的話，眼里懵懵的，“我讓人討厭？”

    他雖然知道周昂不太愿意搭理自己，可他從沒想過自己讓他覺得討厭這一方面上。

    這還是他頭一次這么明確地知道周昂的想法。

    “嗯。”周昂糾正他，“你讓我覺得很討厭。”

    語氣稀疏平常的仿佛像給別人在講題一樣，不慌不忙的，但…很堅定。

    “你一直都討厭我？”

    周牧言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這一瞬間他的腦海里就只蹦出來這句話。

    周昂笑了一下，反問他，“你才知道？”

    周牧言有些迷茫地看著他，他很想迅速的逃離這里，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卻移不開腳步，像是被這些話死死地釘在原地一樣，讓他動彈不了。

    周昂的這些話讓他各種思緒一下子在他的腦中爆炸開來。

    “為什么討厭我？”

    周牧言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死心，非要問出來個甲乙丙丁才行。

    即使這個答案會讓他難過，痛苦。

    “你真想知道？”周昂氣定神閑的看著他。

    周牧言點點頭。

    “你以后會知道的。”周昂輕輕的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見周牧言略帶茫然的眼神忽然一下子心軟了幾分。

    那種眼神他在福利院見到太多了。

    還是沒必要告訴他那么多，周昂想。

    周昂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回家吧，別讓家里擔心。”

    周牧言抿了抿唇，一聲不吭的轉(zhuǎn)過身慢慢的推開門走了出去。

    周昂抿了一下唇角，看著還挺可憐。

    反正總要長大的。

    ＊

    陸嘉煬正在外面等著周牧言，見周牧言慢吞吞地走出來后，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哥沒啥事吧？”

    周牧言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你神游什么呢？”陸嘉煬有點想笑。

    周牧言這才反應過來，強迫著自己張嘴說話，“他…挺好的。”

    如果沒有自己總在他面前亂晃以及沒有那些自己毫無意義的多此一舉的話應該會更好。

    “那就行。”陸嘉煬說。

    周牧言忽然把自己的衣服拉鏈往上拉了拉，又戴上衣服帽子，把自己裹得緊緊的。

    陸嘉煬有點疑惑，他看了看天氣，“言言你很冷啊？”

    “有點。”周牧言低低地說。

    “也是，晚上的氣溫更低了，你多穿點。”

    周牧言一路上沉默著沒說話。

    再神經(jīng)大條的陸嘉煬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兒，他試探著問，“你心情不好啊？”

    “還行啊。”周牧言笑了一下，“沒心情不好。”

    陸嘉煬松了一口氣，“那就行。”

    周牧言“嗯。”了一聲。

    “那咱們待會就去找試卷？”

    周牧言捏了捏眉心，“明天吧，今天有點累。”

    “今天啥也沒干咋就累了。”陸嘉煬缺心眼兒的問。

    周牧言：“…翻墻累。”

    陸嘉煬撓撓頭，“累嗎？”

    “累啊。”周牧言說，“等咱們拿到試卷就不翻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