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認不認可,我決定 6
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好說的,霜拍掉身上的灰塵讓藤蔓清空這塊土地,順帶將一些沒有傷到毛皮的霍猿吊至半空中。 「這次回去你要帶什麼給伊森?」霜突然問。 「阿姆果吧。」霖想了想,「伊森好像從來沒嚐過,他應該會喜歡。」 阿姆果是樹林區特有的果子,手掌大小外皮呈紫色,只要把外皮洗一洗就可以直接食用,果rou有些酸甜酸甜很讓人上癮。 「那我就帶些毛皮回去。」把這些霍猿的皮扒了當毛料,天冷了給伊森穿最好。 「毛皮不錯,能穿也能鋪在地上。」話題不知為何突然變的輕松,兩人談的好像是今天出門該帶什麼回去給伴侶,而不是正身陷戰斗。 最後霜輕輕跟霖說道,「我是穆拉薩的樹靈對吧?」 「你是啊,你一直都是。」 「但族人不認可我。」 「所以呢?」 「所以不論他們認不認可我的身分,我都是穆拉薩的樹靈,我想回去部落,我一定要回去。」 霜的語氣堅定,一字一句彷佛是宣誓某種誓言般慎重。 「我等你。」 明明只回應三個字,但這三個字遠比想像中的還具份量。我等你,便足以證明他會一直站在前方,等著霜走到他跟伊森的身邊。 * 於此同時,那羅方才制造的聲響引起那亞的注意,倒不是因為制造的聲音太大而是因為聲音過後他還能感受到分支的存在。 照理來說樹靈的分支應該要被那羅的陷阱弄死,不弄死至少也要弄傷才對,但連在一起的根清楚告知那亞,另一頭的霜毫發無傷。 他趁柯達忙著跟與霍猿戰斗,偷了個空跑去與那羅會合。 「你失手了?」一見到那羅,那亞劈頭就問。 「我試過了,整棵樹砸下去他都沒事。」那羅替自己辯解,那亞的質疑好像是因為他沒用心故意放水一樣。 「那沙呢???算了,他本來對這件事興致就不高,我還指望他干嘛。」 「那亞,你想做到什麼程度?」 「我要殺了他!」 太過兇狠的語氣讓問話的赫拉顫了下,「我們是不是不用做到這個程度。」 「我還嫌這樣不夠!那羅,別告訴我你心軟舍不得樹靈受傷。就算他是樹靈,也不會是穆拉薩的樹靈。」 那羅嘖了一聲,舉手投降:「我已經做到我答應的事了,其他我不管,這件事到此為止。」 「那羅!」 「那亞,你不覺得你在這件事情上失控了嗎?」 「我又怎麼了!為什麼你們都不擔心,不擔心分支進部落後可能再次傷害部落。」 「但事實上,我們也沒真的試過接受他啊。」 「還要試什麼,他之前不就傷害母親嗎!」 「那亞你就沒犯過錯嗎?給他一次機會吧,就一次也好,別讓父親跟母親擔心。」 「你又知道給他機會父親跟母親就不擔心了?」那亞氣的從鼻子噴氣,「馬的,最後還是只剩我。」 那亞背起大弓轉頭就走。 那亞前腳剛離開,孟瓦後腳就跟上來,「那亞呢?你不是說要跟他會合?」 那羅焦慮的來回踱步,「嘖,我最討厭就是他沖動的個性。」 「那羅?」 「干嘛!」 「我第一次看你焦慮,感覺蠻新奇的。」德魯不知死活地說。 「閉嘴啦。」那羅吼。 德魯無所謂地聳肩,他愛那羅的一切,包括焦慮與咆哮,「我們先去跟哈卡碰面,不知道父親那里如何,希望哈卡的陷阱有幫上忙。」 對於這項提議那羅少見地沒有任何意見。 他們移動到最前線時,狩獵正白熱化,半路上掛了許多被陷阱纏住的獵物,就算陷阱沒有困住獵物,地上的血跡也足以證明對方受了不少傷害。 父親正站在前排與柯達及其他族人一同作戰,那羅定眼一看發現前排菁英居然沒多少人受傷,要說這次狩獵的死傷就屬前期被霍猿暴頭的德魯一個而已,他們從未有過在死傷這麼少的情況下將獵物逼至絕境。 原來這就是穆拉薩真正實力。 被狩獵的霍猿已然被趕到盡頭,而他們身後是高聳懸崖,不管他們是要投降還是反抗到底,這場狩獵的勝利即在眼前。 與他們對峙的霍猿許是被逼急了,各個咚咚地捶胸暴躁尖叫,下一秒站在前線的德魯後背猛地被人撞開,整個人猝防不及讓人熊抱接著往懸崖跳。 在場的族人沒想到霍猿居然會來這一手,更沒想到身後居然還有他們的同族。 及時趕到的霜立刻喚出藤蔓勾住往下墜的族人,霖也打算幫忙,卻不想後頭一個接一個冒出的霍猿讓他騰不出手。 「霍猿不是都被逼到前頭了嗎!」另一側的那沙吼道。 「我哪知道。」那羅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一路過來他的確沒看到半只殘存者,為何一下子會多這麼多霍猿。「那不是你們的工作嗎,負責清尾。」 「你現在是在怪我?不是你要我先來這里駐點的嗎!」 「你的意思是都我的錯?」 兩人還要繼續爭斗下去,噌地一聲,一抹箭矢從高處射下,那一箭的出現才讓爭吵的兩人回神。 「別吵了,快去幫忙!」那亞站在樹上吼,箭矢移到其他沖出來的霍猿身上,快狠準又是一箭。 那羅先是藉著右邊的樹干使力撐起自己,一個跳躍靈巧閃過從身後俯沖而出的霍猿,然後雙手扣住獵物的頭一個用力扭斷對方脖子;那沙則是掏出小刀往一旁的霍猿扎去,趁著獵物吃痛哀號時,拔出小刀,反手往對方脖子抹。 但就算他們快速解決兩個獵物,還是有無數霍猿不斷出現,那些霍猿彷佛舍去性命也要拖穆拉薩陪葬,許多族人都在霍猿蠻力沖撞下險些墜崖,好在霜穩穩控制藤蔓接住族人,不然懸崖底下已經堆起族人的屍體。 霖知道就算霜出手救助也不是長久之計,無論多麼密的網還是會有疏漏的地方,很快地他做了決策,喚出樹根直接暴擊接踵而出的獵物,霜救前場,他負責清後面殘存的霍猿,剩余零散的就交給孩子們負責。 有了默契,被霍猿打亂的節奏又再次回來。 站在高處的那亞以狙擊手的身分獵殺不少霍猿,但他的目標不只是那些大塊頭的野獸。 「箭是不長眼的。」那亞舉起弓,抹了毒藥的箭頭盯上分支。 在要出箭的瞬間,柯達與那亞對上眼,那亞僅是瞥了他一眼又移回注意力。 柯達驚覺赫拉想干什麼蠢事後用盡全力奔向分支,可惜他的速度到底快不過箭矢,裹著惡意的利箭殘忍刺穿分支的胸膛。 霜愣愣地看著穿出胸膛的箭頭,下一秒劇痛立即蔓延開來,那股痛,痛得他顧不得控制的藤蔓。 懸崖邊纏住族人的藤蔓旋即全松了開來,失去藤蔓的德魯一個個直直落地,腦袋砸到堅硬地面發出啵啵的詭異聲響。 霜忍著劇痛再次控制藤蔓撈起剩余沒墜崖的族人。 那亞皺眉的看著霜還能動作,手搭上弓又補上一箭。 但這次柯達可不會讓那亞再做傻事,一個弓箭步上前,徒手捉住箭矢。 柯達瞪著樹上的那亞,那亞也只是看著他,然後轉身撤離。 看著失控的赫拉離開後,德魯無奈地轉過頭,拉住捶在懸崖旁的藤蔓,幫忙分支將族人往上拉。 「他不是故意的。」柯達嘗試替那亞收拾殘局,但這話連他都不信,那箭上的惡意是那樣明顯。 他能看到箭頭上的黃色黏液不斷腐化樹靈的rou,那是裹著劇毒的箭。「我等等立刻拿解藥給你。」 「不用。」霜吃力地折斷箭尾,「這點小毒,死不了人。」 雖然陳坤生曾嘗試將他的痛覺剝奪破壞,但身體的修復機制還是將那些傷害都復原了,況且在實驗室的時候什麼藥劑沒嘗試過,這些毒素還沒有那些藥劑傷人。 待族人全都拉上來後,霜獨自喚來藤蔓,乘著綠色植物到懸崖底,懸崖下躺著一具具摔破頭的德魯。 腦漿隨著破碎的頭蓋骨漏出,所幸穆拉薩本體是植物,只要沒有碰到體內核心都不會真正立刻要了性命。 霜抱起這些還存有一絲氣息的德魯,用藤蔓組成的大床將他們全運上去。 只要沒有死亡,伊森應該有辦法救他們。 希望伊森不要問起為何有兄長在還會傷的這麼重。 一直在上面守著的柯達看到族人被運上來後立刻上前幫忙把人撤下來。 看著眼前重傷的族人,那些腥紅諷刺得讓人睜不開眼。 誰能想到這場戰役造成族人傷亡的居然不是獵物而是自己人。 霜看著沉默的德魯一字一句道:「不論你信不信,我都是樹靈,我會站在你們身後保護你們。但我不會容許你們不斷傷害我,要是你們再想傷害我,我一定會出手反擊。」 就像為了證明這席話的真偽,柯達身後猛地爆出粗樹根,刺穿想趁機攻擊他們的霍猿,同時,樹根與柯達的背也只差一點點距離,就算不沒碰到他也能感受到樹根的破壞力。 這短短一天,他做了兩次相同的動作,但與那羅那時不同的是,第一次霜是在壓抑自己不能出手傷穆拉薩,但這一次,是為了警告這群鬧事的德魯赫拉。 我也是會反擊的,不要踩過我的底線。 這次的狩獵雖然尾聲出了小插曲,但整體來說還算順利。 霖看到受了重傷的孩子們,不發一語,只是輕輕地用藤蔓將他們包裹起來。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族人會突然受這麼重的傷、也沒人知道為什麼霍猿又會突然出現。 霜的身邊圍了不少人,因為這次霜的救援幫了不少人,前排菁英們對這位新來的分支倒也沒有初時那樣排斥,反而對他的能力感到好奇。 這位分支的戰斗方式跟父親不一樣,身為戰士總會對這類的技巧著迷吸引。 唯獨柯達走在最後沉默不語。 那位策畫了捉弄分支計畫的赫拉也不在此列。 那羅跟那沙面面相覷,他們雖然沒看到那亞到底做了什麼,但他們都知道那亞這次行動已經太超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