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月垂著腦袋，渾身散發(fā)著不情不愿的氣息，雙手托著熱熔膠棒呈到家主面前。

    郁重巖從他手心里拎起刑具，放在掌心掂了掂，迅速在張延月還未收回去的掌心上刷得抽了一記。

    “唔！”對這驟然的發(fā)難張延月沒個預(yù)備，疼得一趔趄，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家主……疼。”

    細(xì)長透明的刑具點了點張延月的袖口，男人的語氣淡淡的：“不疼怎么長記性，第一件，我問你，為什么踹門。”

    從二樓單向玻璃的視角向下看，大廳里的動作一覽無余，雖然張延月在下面捂得嚴(yán)實又位置偏僻，但自家小孩兒的身形，多看一眼也就辨認(rèn)出來了。

    張延月心才稍稍放下，聽到問話又是一噎：“我、我不知道是您在這里。”

    “以為是誰？”

    張延月縮了縮脖子，解釋的聲音越發(fā)得小了：“我剛剛碰到張家的人了，我以為是她故意抬我價，氣不過就……”

    之前的確是張茵蓄意作梗，只有最后一錘定音的價碼是郁重巖拋出來的。對張延月來說rou疼的價格，在家主手里根本不值一提。

    他對父母畢竟沒有什么印象，只是看多了其他人的父母，心里難免有些說不清的失落，不過后來有郁重巖養(yǎng)著他，這種羨慕他人的情緒也就淡了。對于這戒指，拍得到就留個紀(jì)念，拍不到也不是多大的事，犯不著還要問家主要錢。

    “我倒是不知道，你在外面這么兇？”

    看著眼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朋友，郁重巖不疾不徐說：“外人面前我就不抽你光屁股了，自己把袖子挽到臂肘，四十，報數(shù)。”

    張延月把自己外套脫下，將松垮垮的袖子捋到臂肘，露出一截嫩生生白藕似的小臂來，手指松松握拳，朝著家主的方向朝上攤平伸直：“是，請家主責(zé)罰。”

    有外人在場的時候，家主肯定更要看他的態(tài)度和規(guī)矩，熱熔膠棒從他緊致的肌膚上緩緩劃過時，激得他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等待刑罰的滋味分外難熬，這還沒開始懲治，小孩兒的臉就已經(jīng)苦成一塊兒了。

    細(xì)長的刑具揚起，順著男人的力道甩下，留下一道殘影，狠狠咬上張延月白的手臂，留下一道鮮嫩的淡粉。這顏色看起來不起眼，帶來的痛感卻像是被滾水潑過一般，張延月神經(jīng)一緊，差點咬到自己舌頭，小聲倒吸了一口冷氣：“一。”

    第一下就這么痛，剩下的要怎么挨？

    熱熔膠棒不待他消化完著第一下，就已經(jīng)按著自己的節(jié)奏抽下來了。張延月呼吸不敢，生怕報漏報錯了哪一下，晶瑩的薄汗很快就從額頭和脊背浮出來。

    “八、九……嗚……十。”張延月不敢在受罰時亂動，只得繼續(xù)苦苦撐著。

    伴隨著房間里受罰者艱難壓抑著的哭腔和鼻音，競拍會還在繼續(xù)，下一件藏品是山水折扇。賀洲渾然不在意另一頭的情況，手指微動，繼續(xù)出價，余光里看見林聲微微出神的狀態(tài)，顯然是正在擔(dān)心受罰的張延月。

    “二十一……二十二……”原本白白凈凈的小臂很快就布滿了細(xì)細(xì)腫線，顏色也逐漸變成深紅，張延月腦袋痛得一抽一抽的。刑罰數(shù)目才過半，這一下就沒撐住，張延月禁不住彎了一下手肘，他急忙挽救：“家主、家主……我錯了，我不敢躲了……”

    屋內(nèi)氣氛冷凝，林聲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想張嘴幫他求饒，突然又醒悟過來這是郁家的事，他萬沒有開口的理。

    郁重巖掀了掀眼皮，打量了一眼張延月，并沒有說什么。

    賀洲瞥了一眼林聲，稍重地踢了他一腳膝蓋，見林聲岔開腿跪端正了，才開口道郁重巖道：“你對家奴也太寬縱。”

    要是平時規(guī)矩嚴(yán)，這會兒一狠心，咬牙挨著也就過去了，平時留多了寬容的余地，心里頭就只會想著僥幸，像這樣逃不過的場合加罰下去反反復(fù)復(fù)地打，一晚上也熬不完這場罰。

    張延月伏跪在地，渾身發(fā)著顫，生怕家主參考賀洲的意見。要是嚴(yán)格按規(guī)矩來的話，躲動的幅度過大，就得翻倍。

    郁重巖不置可否，稍稍傾身，朝地上的張延月伸手，聲音微沉：“左手伸出來。”

    張延月眨了眨眼，不明所以，顫巍巍伸出那只滿是深刻線痕的手臂，遞到家主的手掌里。郁重巖修長的手指收攏，將小孩兒的手牢牢鉗制在自己掌心里，讓他再也逃脫不得：“下面不用報了，受著就是。”

    打破先前的節(jié)奏，熱熔膠棒開始又急又沉地落在手臂上，不同于其他浮于表面的輕工具，那一陣陣的難忍的灼痛長久地殘留在紅痕處，火星子一樣濺開，張延月驟然挨了這么多，只覺得手臂上那一層薄薄的皮都要被揭走了。

    “家主！嗚！家主！我疼！”張延月痛叫出聲，眼淚嘩得就淌下來了，手臂肌rou緊了又緊，偏偏動彈不得。那掄下來的熱熔膠棒結(jié)結(jié)實實地甩下來，毫不給他喘息的機(jī)會。一連就是數(shù)十下，抽完張延月整個人都痛得懵了，左手被松開時，抖得厲害，失去力氣一般軟軟地垂在了身側(cè)。

    “右手。”

    張延月怕極了男人施罰時的威嚴(yán)氣勢，嘴唇咬了又咬，只得哭喪著臉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把右手遞過去。男人的掌心干燥溫暖，牢牢攥著他的手時，也將不容抗拒的力量傳遞過來。張延月閉眼，不敢再看，淚珠子從細(xì)密的睫毛底下流了下來。

    細(xì)白的手臂在熱熔膠棒的起落中發(fā)燙疼痛不止，帶出來的腫痕逐漸鼓脹鮮紅起來。郁重巖下手凌厲又密集，這最后一輪笞責(zé)完畢，張延月已是泣不成聲，渾身汗?jié)瘛?/br>
    兩只手臂上的肌rou因為疼痛不自禁地抽顫著，張延月伏在地上哭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家主準(zhǔn)他起來，只好自己乖乖從地上坐起。

    “家主，給鹽鹽揉揉吧……”張延月年紀(jì)小，臉蛋嫩得能掐出水，掛著兩串淚珠子似尤其可憐無辜，他癱坐在地上好一會兒，舉著兩條滿是傷痕的手臂不敢放下，但一想到剛剛家主的冷臉，才撒嬌似的說出這句話就后悔了。

    好在郁重巖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怒意，還真把張延月給托到腿上安撫了。張延月背對賀洲那一方，倚靠著自家家主的胸膛，心滿意足地擦干眼淚。侍從端來兩方浸過藥水的巾帕，張延月乖乖地伸手裹上。微冷的柔軟毛巾稍微壓下了一些傷口的灼燙感，有些麻，藥水慢慢滲進(jìn)傷口里時，又刺又痛，張延月忍不住張嘴輕輕喘著氣。

    郁重巖將嬌氣小動物的腰越圈越緊：“第二件，瞞報的事放假時才罰過你，一犯再犯，死性不改？”

    瞞報這件事實在可大可小，秋煜也經(jīng)常在因為這個挨揍，可到底只不過是一點吃喝玩樂雞毛蒜皮的小事，是不能和這回自己擅自外出來長棱相比的。

    張延月梗著腦袋，不敢抬頭，小聲囁嚅著：“沒……我錯了，我真的不敢了……”

    男人的手掌按撫著懷里人的脊背，狀似安慰，說出來的話卻讓張延月又是一抖：“回去再收拾你。”

    張延月聽了徹底不出聲了，縮著手鵪鶉似的窩在家主懷里，就這樣一直呆到此次競拍結(jié)束。郁重巖將張延月帶走了，房間里只剩下兩人。

    “跪過來。”賀洲命令著林聲，心中正思索著另一件事，張延月看起來嬌氣怕疼，膽子卻的確是大，打完了還敢踩著線撒嬌，而明明是帶著血緣的兄弟，林聲卻是悶葫蘆似的，性子相差甚遠(yuǎn)。

    賀洲的目光落在跪立的林聲身上。烏黑鞋尖重重踩上前姿態(tài)柔順漂亮的人的肩膀，，不輕不重地碾著：“還記得我為什么給你改名？”

    林聲原名林盛，一開始也是備給賀家的嫡子賀清當(dāng)奴的，只是賀清金玉在外，內(nèi)里卻是個草包，不堪大任。后來賀洲繼任，不僅把他要了來，還順道改了他的名字。一個家奴的名字，家主想改自然就改了，以不少人來看，得一個賜名，這還算得上一種榮幸。

    林聲聽賀洲的聲音似有不虞，繃直了身子，以便家主施力踩著，連忙回答道：“是要我平時多言語。”可是林聲深知，家主令行禁止的規(guī)矩，尤其討厭家奴博寵，他又不是什么心思活絡(luò)的，一條舌頭笨得很，說不出什么討人喜歡的話，因此總是被問得無話可說。

    “想什么就說，不用等我去猜你心思。”賀洲倒也不指望林聲這么大還能改安靜的性子，鞋尖微微側(cè)過，頂起他的下顎。

    清淡的皮革味道在鼻尖散開，林聲微微一窒，他哪值得讓賀洲費心琢磨自己，有些話，他心知是不該說的，說了就是僭越，就是癡心妄想。林聲在皮鞋的踩弄下自然地張開唇瓣，卻再沒有吐出一個字節(jié)。

    長久的沉默里，面容清俊、薄唇珠紅的美人望向眼前坐著的男人，已在拿捏挑弄下泛出一層薄淡的紅。

    男人像是天生掌權(quán)的上位者，高挺深邃的骨相，鋒利漆黑的長眉，精壯結(jié)實的高大身材，冷冽淡漠的氣場。林聲雖是賀洲這一路以來的親歷見證者，但卻始終學(xué)不會領(lǐng)會賀洲的心思，面對眼前的男人，只有臣服的欲望和隱秘的刺激不斷作祟，令他渾身的血液似乎朝胸口涌去，一聲聲地急催著他的心跳。

    踩在心口的力道逐漸變沉，微微陷入柔軟的皮rou中，在潔白的襯衣上留下淺淡的鞋痕。

    賀洲側(cè)首支著下顎，已經(jīng)發(fā)覺了林聲胯下的變化，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只是這樣就會有感覺嗎？”

    兜在褲子里的性器被鎖環(huán)牢牢束著根部，此刻稍稍勃起也漲得發(fā)疼，發(fā)出林聲通紅著臉，顫著聲回答道：“是，家主。”

    “別發(fā)情了。”面對男人帶著微嘲的斥責(zé)，林聲大約也覺得此刻的自己情態(tài)難堪，只是被男人踩著，就調(diào)動了情欲，他深深低下頭去，冷靜了片刻，等到克制收斂一些才跪前兩步，來到賀洲兩腿之間，用牙齒解開家主的腰帶，俯首貼近沉睡模樣的性器，含入濕熱殷紅的口腔里去。額前微長的碎發(fā)遮住了他的表情，賀洲便只能看見roubang在林聲嘴里進(jìn)出而逐漸變得濕潤壯大。

    賀洲動了動眉，將林聲微濕的發(fā)絲撫至額后。他噙著些許散漫的笑意，難得解釋：“沒說你不好，自己弄出來。”

    林聲這才狼狽地解開褲子，單手將根部的銀白色環(huán)扣解下，一面吮吸伺候著嘴里的物件，一面把自己秀氣的rou莖握在手心里，熟練地搓揉撫弄。

    收拾完后，林聲跟著賀洲出門，賀洲進(jìn)了賀家長輩的病房，他立在外頭夜晚的冷風(fēng)里，覺得有些頭腦昏鈍，他偷偷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燙得意外，看來是發(fā)熱了。神思恍惚里，他忽得又想起家主的手掌撩開自己額發(fā)的觸感。

    病房里燈沒開，賀洲立在賀顯之的床前，燃起一支煙，手指夾著煙嘴，吐出一口白霧來，他的神情隱沒在煙霧里，帶著點陰沉，有些令人背后發(fā)涼：“準(zhǔn)備什么時候辦葬禮。”

    賀顯之算是賀家上一輩里針對賀洲的牽頭人物，身為郁家嫡系的他，子女原本也應(yīng)有繼承賀家的資格，對于出身低微的賀洲，他本就是絕看不上眼的。

    這幾年賀顯之手里的產(chǎn)業(yè)都在走著下坡，連帶人都衰老得厲害，他重重咳了兩聲，面龐漲得發(fā)紅，連發(fā)怒都?xì)饬Σ蛔悖骸安灰詾槲易吡耍@賀家就由著你了！”

    賀洲叼著煙，輕輕挑眉，對此顯然不在乎，即便世家里恪守嫡庶尊卑的規(guī)矩，他從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他看這些自恃出身高貴的人，除卻早年的可恨，現(xiàn)在只覺得好笑。

    “二叔這話就糊涂了，醫(yī)院里住的太久，怕是不知道現(xiàn)在賀家誰說了算，”賀洲嗤笑一聲，輕巧地彈了彈煙灰，無動于衷地由著微紅的紙屑落在雪白的被面上，“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給個小公司都能玩破產(chǎn)，真把賀氏交給他，今天想弄死你的可就不止我一個了。”

    賀洲出了門，發(fā)現(xiàn)林聲正在等候室里，背對著門口喝水。

    賀洲在他背后站定：“林聲，回去了。”

    林聲被嚇得嗆了一聲，轉(zhuǎn)過身來，賀洲便也看到了他背后桌面上的藥物塑封袋。賀洲不動聲色地靠近幾步，一手撐在桌沿，將林聲去路攔住，又輕輕擋開他的手，撥開一板藥片，掃了兩眼備注說明，才淡淡地問：“病了？”

    兩人靠的太近，林聲的眼前就是男人寬厚有力的肩背，說話時對方灼燙的氣息都噴灑在他耳根處，讓他越發(fā)感覺腦袋充滿蒸汽一樣混亂發(fā)熱。他想起不久之前賀洲才對他說的話，猶疑了片刻，如實交代：“好像是有點發(fā)燒。”

    賀洲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眉眼鋒利，饒是這樣淡淡一掃也帶出一股子無形的壓迫感，將燒了一半的煙擲在地上，輕輕碾滅了。

    林聲低眉等了好一會兒，本以為賀洲這就要走了，卻在等候之中被男人用手背抵住了額角，短暫的失神間，他只能聽見心跳聲在自己耳邊隆隆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