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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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阿達對兩位心上人的驟然離世仍舊難過不已,把提子大小的眼睛哭得通紅,當真成了一對大紅提子。 情至深處,他頗想抱一抱兩位心上人的相愛結晶以表思念,哪知相愛結晶本人還沒反應過來,倒是一直沉默站在喻稚青身旁的男子率先有了動作,往前一步,將這位結晶完完全全的遮在身后。 喻稚青看著商猗高大的背影,也怕阿達沒完沒了,繼續說起了正事。 對于蒙獗首領之事,老者總算止住嚎哭,露出正經神色。他看過商猗手中的玉牌后沉吟良久,答得相當謹慎:“小殿下先前所言有理,這也確實是首領的玉牌,可是此事事關重大,到底要等首領回來之后再作計較。蒙獗本部倒還好說,但塞北其他各族一向就不服首領的管束,如今殿下一來,恐怕......” 阿達沒往下說,他沉重,嘆出的氣也相當沉重。 喻稚青知道阿達未完的話,一時也沒再吭聲。 沈秋實這個首領當得相當差勁,難以服眾,塞北各部早憋著勁想將蒙獗多年的首領之位掀翻。早已是圖窮匕見的時刻,沒打起來的原因無非是畏懼蒙獗和歧國大軍,他們不肯公然造反;加上這些年各部相互制衡,若真要打起來,恐怕也沒個結果,還不如留著眼前的沈秋實在首領位置上坐著,橫豎他是個草包,可有可無,吉祥物一般維持著看似平和的塞北。 而喻稚青的出現無疑會帶來變故——雖然癡傻的沈秋實認為喻稚青是來挽救這個局面的,但他不知曉,事情還有可能是另一種走向。 歧國如今當政,喻稚青自然歸屬于朝廷欽犯那一類,蒙獗甚至不必多做什么,光是留喻稚青在此處便成了謀反之罪,恰好予了各部一個向蒙獗起兵的由頭,若是打起來說不定還能得到歧國的支援,這樣好的機會,足夠讓他們齊心協力,先統一對付了蒙獗再說。 如果真是那樣,那么喻稚青即便擁有蒙獗本部的支持,也是腹背受敵,更加艱難。 喻稚青沒那么天真,其實在同意替沈秋實登上首領之位時便有想過類似情況,心里也隱隱想出一些計謀,然而談判并不是一昧的乘勝追擊,過分急切只會使自己顯得被動,于是低聲應了句好,很明理的表示一切等沈秋實回來再說,甚至主動將那塊象征首領之位的玉牌歸還。 欲成大事,總該學會耐心。喻稚青默默安慰著自己。 阿達過去便是因容貌而對帝后動了情意,如今眼見那兩位的相愛結晶露出低頭垂眸的模樣,乃是相當不忍,當即決意拋頭顱灑熱血的要為小殿下效命,表示喻稚青有什么要求盡管提,若是要他再復草原猛士的雄風,把各部族長挨個錘上一遍,那他也很愿意。 喻稚青雖然幼時嬌氣,很喜歡裝出一副受盡委屈模樣,但對外人從來都維持著皇家的矜持,萬沒有向阿達裝可憐的念頭,此時便十分疑惑,暗想自己也沒做過什么,怎么就值得他突然鬧著要為自己賣命。 他聯想起這人曾對他雙親有過心思,喻稚青打量著眼前這位性取向飄忽不定的老者,幾乎懷疑阿達是看上了他們一家三口。 更何況以阿達如今的體型,能不能擠出這頂帳篷的大門都難說,喻稚青對他期望有限,沒興趣讓他去送死,遂禮貌答道:“多謝好意,旁的不敢勞煩,只是日后若與各部族長有會談之時,想請您從中做個通譯。” 這點小事,阿達自是應得爽快,同時用蒙獗語向外高聲喚了一聲,一個同樣扎辮的中年男人進了帳篷。老者與那人交代了幾句,像是想起什么,突然看向喻稚青:“還未來得及問,小殿下,你身旁這位是您的......?” 喻稚青張了張嘴,竟是個啞口無言的狀態。 他先前一門心思地琢磨蒙獗的事去了,竟然一時被阿達問住,不知要如何解釋商猗的身份。說朋友是不可能了,此時也不方便公然承認商猗是自己的仇人,更何況沈秋實與商狄有仇,一旦商猗歧國三皇子的身份暴露,說不定要生出旁的事端。 就在那一瞬,他似乎此時才意識到,商猗再怎么說都是一國的皇子。 喻稚青眸中閃過幾分異樣,到底是在外人面前,他強自鎮定地撒了謊:“他是我的侍衛。” 阿達掃過商猗腰上的長劍,對喻稚青的話毫不起疑,又對那名中年男子吩咐了一會兒,隨后對喻稚青道:“小殿下,便按咱們先前說的,你且在蒙獗安心住下,待首領回來再談正事。現下時候也不早了,我讓他帶你們休息。” 他們隨中年男子領到一處大帳篷外,倒是看著比阿達所住那頂還要好一些,而且遠離部落族人,是個極清凈的地方。那男人不懂漢話,將喻稚青送到地方后單是不倫不類的鞠了一躬,隨即拍拍商猗肩膀,似乎給他也安排了住處,示意他跟上。 商猗卻沒有動作,仍是站在喻稚青身邊寸步不離。 帳篷自然不像中原宅院那樣,一個屋子還能隔出好幾個房間,商猗被安排在別處也是理所當然。可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部落,喻稚青又是個多疑個性,倘若兩人分別居住,難免有所不安,此時也不管中年男人能否聽懂,徑直說道:“他與我住在一處。” 那中年男子愣愣看著他們兩人,卻是沒再說什么,又不倫不類地鞠過一躬,獨自回去了。 商猗推著喻稚青進了帳篷,總算又只剩兩人獨處,商猗為他倒了杯水,無言地開始檢查帳篷外的環境,以防遭遇埋伏,的確像個盡職盡責的侍衛一般。 喻稚青無心留意商猗的行動,他正回想著白天與阿達的那一番交談,暗暗思忖自己先前是否有失言之處,待確認過沒什么遺漏之后,今日一直繃著的神經才算真正放松下來,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他自幼受的是君子教育,就算太傅為他講過許多帝王之道,那也是往真善美的方向去引導,有意將他培養成與父皇一樣的仁慈君王,然而他今日與阿達的談判卻多少存了有幾分欺詐和利用,喻稚青雖不至于產生內疚,但仍舊感到幾分身心疲倦。 那中年男人之后又來過一次,為他們送來了晚膳,喻稚青看著眼前快有他半個人那么大的烤全羊,雖然知曉阿達是想盛情招待他們,但嫌羊rou膻味太重,并沒什么胃口,草草用了一些便作罷。 商猗也用的不多,吃過飯后仍是如往常那樣為喻稚青上藥按摩,又燒出一壺熱水,為喻稚青擦洗身體。 喻稚青喜潔,過去是每日都要沐浴的,便是進了塞北草原后沒能找到客棧洗漱,亦保持著愛衛生的良好習慣,日日都要擦洗身體,而商猗在這些事上從來百依百順,每天都不辭辛勞的為小殿下在草原里找水供他清洗。 如今蒙獗草場依河流而建,倒是水源充足,商猗自己洗漱過后,抱著喻稚青上床休息。草原晝夜溫差極大,帳外風聲呼嘯,躺在蒙獗特有的矮炕上倒也不冷,只是他怕喻稚青睡不習慣硬炕,便極力將他往身上擁,盡量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喻稚青原先與商猗同眠時還要掙扎幾下,如今被男人強抱習慣了,知曉反抗也無用,雖然仍有不甘,但也沒有那樣大的抗拒。而且他總感覺帳篷里隱隱約約還能嗅到羊rou的膻氣,但男人身上的氣息卻是一種熟悉的、潔凈而好聞的味道,于是很不客氣地將整張臉都埋進商猗懷中,防止自己又聞到那股羊膻氣。 喻稚青鮮少有如此乖順的時候,商猗不明所以地看著埋在自己胸前的后腦勺,只當他是因蒙獗今日的態度而感到挫敗。 “明日做個浴桶。” 商猗啞聲說道,他知曉喻稚青愛潔到幾乎病態的地步,笨拙地想要以此作為安慰,反正這里水源充足,無非自己日后多挑幾回水。 在商猗懷中的喻稚青稍微動了動,雖然沒聽出商猗的安慰之意,但也知曉對方是在照顧自己每日沐浴的習慣。 在阿達帳中閃過的念頭再度浮出腦海,喻稚青過去雖然沒什么架子,但也是從一出生就被宮里眾人嬌慣著長大,身在皇族,位份尊卑的道理哪能不懂。 也許是兩人過去曾是玩伴,又也許是自己光只記得要怎么去恨他,喻稚青直到今日方如夢初醒,意識到商猗也是個皇子。 雖然是皇子,但小時候被關在冷宮,沒享過什么好日子,后來被送去當質子,雖然物質上好了許多,但到底是在別國做人質,終究低人一等,謹小慎微,處處忍讓。喻稚青也是長大后才想明,他們初遇那天,身穿粉裙的商猗其實是正在受欺負——就連同樣低人一等的質子,也要欺負他。 好不容易等到歧國起兵,商猗大概真正到了即將過上好日子的時候,他又放棄了眼前的榮華富貴,帶著失去一切的他逃出了宮中,照顧自己,承受他的恨意。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冒出了楊明晏。具體什么眉眼是記不清了,單記得對方那幅輕佻可惡的下流模樣,他總和商猗提起銀子,仿佛是要拿錢財利誘著商猗又與他做臟事。 商猗一向節儉,衣裳都快洗得發白發透,他為什么要楊明晏的銀子? 喻稚青簡直不敢再往下想。 商猗見喻稚青沒吭聲,他太清楚喻稚青如今的性情,以為他急于復仇,一時鉆了牛角尖,遂又說道:“我明日去做個浴桶,隨后就去阿達帳中,與他再談談蒙獗出兵的事。雖然如今局面被動,可若是先打破各族制衡......” 到了深冬,商猗的喉嚨越發沙啞。 喉疾乃是那場大火予他的印記,明明買了枇杷露,卻全喂給偶爾咳嗽的喻稚青。他對自己從不上心,故而喉疾越發嚴重,如今甚至連說話都是疼痛的。 可為了讓殿下安心,商猗忍著喉間的那點痛意,逼著自己繼續往下言語,直到嘴唇突然貼上柔軟的掌心。 趴在胸前的喻稚青用手捂住他的唇,悶聲打斷:“閉嘴,再吵就把你丟出去和阿達睡覺。” 商猗心想自己如何都不至于淪落到與阿達同眠的地步,同時認為喻稚青這樣的行為頗為孩子氣,在黑暗中笑了笑,貼著喻稚青手心的唇瓣微微翕動,無聲地說出一個好字。 掌心的觸感帶著絲絲癢意,喻稚青怕癢般急忙撤回了手,仿佛有些害冷似的又往上扯了扯被子,蓋住自己的大半張臉,以及“順便”一同遮住了商猗露在外頭的半邊肩膀。 喻稚青的臉仍舊埋在商猗懷中,男人隔著衣物都能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吐息,剛好拂過舊時喻稚青留下的傷疤,也是帶了丁點的癢,仿佛被人用羽毛撓過心尖。 商猗突然很想吻一吻喻稚青,但也知曉殿下在外人面前強撐了一日,不愿再鬧他,所以只是很含蓄地撫著喻稚青頭發和脊背,努力讓他早些睡去。 喻稚青不讓商猗講話,自己卻藏了一肚子的話想要說,他在男人溫柔的安撫下思來想去,結果說出口的卻是最不要緊的話:“你說阿達那個體型一頓要吃幾只羊?” “三只。” “你憑什么那么篤定?” “今日殿下與他議事時,看見他帳篷角落擺著未撤下的食盤,應當剛用完膳不久,堆了許多牛羊骨頭。”商猗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說過那么長的話,嗓子疼得厲害,于是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說道,“那里一共有三個羊頭骨。” “哦。” 商猗的推理并不高明,喻稚青感覺他們簡直是交流了一大通廢話,阿達便是一頓能吃十只羊又與他們有何干系。 可就是這些一番沒營養無意義的閑話,卻讓他無端安心了不少,仿佛回到了幼時,那個時候,他也是和商猗又一天一夜都講不完的廢話要說。 喻稚青默然片刻,又開口道:“用不著你去找阿達,我自己會想辦法。” 商猗點了點頭,雖然心中只當他的殿下又在逞強。 喻稚青自覺將能說的話都說了,至于旁的話,則是被他繼續藏回心中。少年自行在男人懷里尋了個舒服位置,喻稚青一面再度暗想著商猗到底是吃了什么才長出那么大的胸脯,一面沉沉睡去。 翌日,商猗違背了他對喻稚青的許諾,仍是前往了阿達的帳篷。 不找不行,喻稚青又發燒了,他想問阿達可否派醫師為喻稚青看診,而阿達仍是那幅和煦模樣,應得痛快,并且高深莫測地道了一句:“正好,我剛想著什么時候派那位來與小殿下見見面呢。” 商猗不知對方賣了什么關子,他忙著照顧喻稚青,先行回了他們的帳中。 喻稚青這次病得較輕,只是略有些高溫,精神倒還不錯,此時醒著,正坐在床上看書,偶爾伴著幾聲咳嗽。商猗無言的將炭盆又燒旺了些,靜靜坐在床邊擦拭佩劍,他是當真寶貝這柄長劍,所以時常用心保養著。 除了細微的紙頁翻動聲,帳篷內安靜得只余彼此輕淺的呼吸,午后陽光正好,雖然隔著厚簾,但依舊能從門簾縫隙傾瀉的一縷日光中看清空氣里漂浮的微塵,一切都是那樣靜謐而平和,然而商猗敏銳察覺出一個由遠及近、興奮匆亂的腳步聲正朝他們走來,擦劍的動作不由一頓。 “阿青!” 一名男子掀開帳簾疾奔進來,身后還背著半人高的藥箱,望著眼前二人:“抱歉,我剛從雪山采藥回來,阿青他是哪里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