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宴會/開啟兩人新生活
紀嘉走到樓下的時候刻意放慢了腳步,他怕王錫爵追上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走遠了,在他心里深處還是想給那人一個機會。 可王錫爵始終沒有追上來,沒有問他為什么難過也不問他為什么離開,只是站在陽臺上看著。 仿佛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朋友,來或者不來都無所謂。 可任憑他把步子放得再慢,自己也是慢慢走遠了。離開了喧鬧明亮的陽臺,他越走越覺得身上冷,仿佛自己的心也一寸寸涼了下去。他微微縮著肩膀,覺得自己正在微微地打著冷戰。 這個時候,也許王錫爵追上來,給自己披一件衣服,他可能就會掉頭就回去。 可那人始終沒有出現,不出現本身其實就是一種漠不關心。 他常想關心則亂,就連他也是,因為太想討王錫爵歡心,也在那人面前出過好幾次丑。可王錫爵在他印象里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遙不可及的,他只能抬頭仰望,看得脖子都酸了還不肯低頭,仿佛自己一低頭,就會錯過那人的垂憐。 那人可曾真正看過他?不過平時寂寞的時候把他當成消遣罷了。虧自己像是馬戲團的老虎一樣,一遍遍地跳火圈,仿佛小丑一樣竭力討別人的喜歡。 紀嘉一邊想一邊走,其實他走得并不快,甚至比平時慢了很多。他很想把自己的感受講給王錫爵,如果王錫爵此刻追上來,他一定把內心的所有想法全數吐露。可是他等了很久也沒見那人追上來。 是啊,那人怎肯為了自己低頭?自己怎么又自作多情了起來? 想著想著,他自己都在心里嘲笑自己,于是苦笑著搖了搖頭,走得愈發快,仿佛有鬼魂在后面陰魂不散地跟著。他知道,那是過往的記憶,即使自己決意離開,可心里總會有那么一點不舍。 他不能回頭,回頭了就意味著他要犧牲自己的自尊,重新趴到那人的腳邊搖尾乞憐,像是所有可憐的流浪狗一樣。 也許自尊對有些人來說一文不值,可在他看來,那是出身寒微的自己唯一擁有的東西,一旦失去了自尊,他就跟其他人沒什么不同。他知道其他人總說他太過高傲,太喜歡擺架子,其實他只是不想被人看不起而已。 明明呆在王錫爵身邊他既得不到尊重也得不到愛,可他卻還是死心塌地地留在那人身邊。如今他的心徹底碎了,理智也隨之回來了。 這一切的苦,一切的付出和努力,為了接近你而付出的一切,原來竟是這么不值得。 有時候人明白某個道理要一輩子,有時候卻只需要一秒。像是靈光乍現一般,那一刻紀嘉忽然就想通了,他跟王錫爵注定不可能在一起,上輩子沒有在一起,這輩子更不可能。 但若是有人問起來,他還是不后悔,因為那是自己做出的選擇。 一如自己現在的離開,也是自己的選擇。 只是如火焰一般炙熱燃燒過的愛已經漸漸熄滅,只留下一地余燼。曾經夢想過的兩人的未來,也如夢幻泡沫般消失。 他一直走,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去,只是想要遠離那個陽臺,遠離那個人。 于是他穿過了灌木,撞到了某個人的背上。 顧華章正端著酒杯,面前是個穿西裝帶著小領結的商人,他嘴唇上還留著兩半小胡子,看起來頗有些滑稽。二人正在談論什么,顧華章忽然覺得身后有什么東西在動,一扭頭就看見紀嘉朝著他撞了過來,眼神是木然的,卻有淚水不斷地從那茫然的雙眼中涌出。 顧華章手里的酒杯松開了,他很快扶著這人的肩頭,把這人抱在了懷里。紀嘉抬眼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對面的商人,只是抽了抽鼻子,沒有說話。 他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剛剛撞上的時候,顧華章還端著酒杯在和賓客侃侃而談。像是感受到他的視線,那人轉頭和他四目相接。 紀嘉張張嘴,好像要說什么,可他什么都沒有說。 他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因為顧華章連忙過來抱著他,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明明他已經極力掩飾,兩人又是站在黑暗中,按理說這人不應該看清他臉上的情緒。 他把頭埋在這人胸膛上,輕輕蹭了蹭,仿佛疲憊的旅人終于回到了屬于自己的家,筋疲力盡中透著幾分輕松,仿佛受盡苦難的人終于從漫長的刑罰中解脫出來。 顧華章卻感覺到這人的情緒不對勁,現在的紀嘉安靜得不正常。然而他和商人的談話也正進行到一半,他一邊像是哄小孩子一樣拍著紀嘉的背,一邊斟酌著言辭想要從這場談話里脫身。 他知道紀嘉不習慣在人前流露出脆弱的樣子,所以在有外人在的時候總是竭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他也是為數不多的曾經見過這人哭泣的樣子,只是這人不知道而已。 “那個,我們今天就……”顧華章開口,卻被商人打斷了, “沒事沒事,反正我剛剛看見了幾個熟人,正要去找他們說話呢。你們先聊,考慮好了給我打電話就行,我隨時都有空。”商人留了個聯系方式,就識相地離開了。雖然兩個人都沒說話,但是一看顧華章擔心的神情和抱著那人的肢體姿勢,他就知道這兩個人的關系一定不一般。他倒是沒看出顧華章懷里的是紀嘉,一來是因為他離得遠,二來是顧華章有意遮擋他的視線,三來則是紀嘉的迷彩服太有迷惑性,畢竟平常的紀嘉從來不這么穿。 “他走了。”顧華章說, “怎么了?” 懷里的人只是用力地把臉在他胸口蹭了蹭,還是沒說話。 顧華章也沒想過紀嘉會一下子喜歡上自己。這人是個重情的人,而重情的人是很難做出恩斷義絕這種事情的。所以在他的設想里,紀嘉應該會開開心心地回來,畢竟那個生日禮物做得那么好,不管是誰收到都會很開心的。看到王錫爵開心,紀嘉應該也會很開心才對。 可這人沉默地回來,還縮在他的胸口,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貓咪一樣縮在信任的人懷里。 顧華章心里著急起來。他忙著執行紀嘉給他的任務,不知道陽臺那邊發生了什么。可是看見紀嘉這么難過,他也跟著難過起來。他有點恨王錫爵,恨他為什么不喜歡紀嘉,明明紀嘉是個多么好的人。可他知道自己無能為力,他可以暴打王錫爵一頓甚至把他圈禁起來,但他不能逼王錫爵喜歡紀嘉。而且他也知道,只要紀嘉還喜歡王錫爵一天,自己傷害王錫爵就相當于傷害紀嘉。 可是看著紀嘉在自己懷里為別的男人傷心的樣子,他的心像是被澆了冰水一樣凍結了。他從未見這人哭成這個樣子,紀嘉在他心里就該是美麗又強大,沒人會傷害到的,可是那人害得紀嘉這樣難過。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發誓只要紀嘉還在自己身邊,自己就絕對不會讓這人傷心難過。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說,只能輕輕拍打這人的后背,重復著一句話, “沒事,有我呢。” 四下靜悄悄的,顧華章的聲音并不算大,可在這夜里卻聽得很清晰。紀嘉知道這句話并不是簡單的安慰而是一句鄭重的承諾。顧華章不是個會輕易做出承諾的人,可是一旦承諾過就會負責到底。 紀嘉愣了一下,更用力地抓著這人不放。他狠狠地撞進這人的懷里,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把臉埋在這人的胸膛上。顧華章先是一愣,隨即拍著他的背, “沒事了,別難過了。” 紀嘉分明是在哭泣,可是卻極力隱忍著不表現出來,他一向不擅長對他人袒露自己的脆弱。于是他只是狠狠的抓著這人的衣領,肩膀抖動著,整個人都像是受驚的小鳥一樣顫抖起來。 沒有比看著喜歡的人難過而自己束手無策更加難過了,此刻顧華章寧愿自己替他難過。可他只能輕輕拍著這人的后背安撫著,一遍遍重復著, “沒事了,沒事了。” 他的胸膛前面一片濕潤,溫熱的液體滿溢出來,好像永遠流不完一樣。他不在乎身上名貴的衣服被弄臟,只想好好安慰這個人。 他們開車離開的時候紀嘉已經不傷心了,他最后把目光投向半山腰上的別墅,外面的燈光照在他臉上,他的臉仿佛白色的幕布,明暗的光線在他臉上變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顧華章覺得紀嘉看起來不那么難過了,只是神情中還是帶了點疲憊。 腿上忽然一重,他覺察到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腿上,紀嘉看著窗外,可顧華章心里卻生出歡喜來。那只手那么堅定那么鄭重地放在那里,一直到他們到家才收回去。 二人簡單收拾了下,直接就睡下了。最后他和紀嘉一起離開的背影被王錫爵身邊的小弟捕捉到,消息傳到了王錫爵耳朵里。 一石激起千層浪,懷疑者有之,看笑話的人有之,甚至有人在開賭盤,賭紀嘉是不是變心了。王錫爵表面上看上去一片風輕云淡,實際上心里卻恨得牙根癢癢。說也奇怪,他有男朋友,有許多追求他的人,手下還有眾多小弟,紀嘉只是其中一個。可是紀嘉離開了,他卻異乎尋常地在意起這個追求者起來。 算了,不過是想要引起自己注意點小小手段而已。他心里說,不出三天,這人肯定還得乖乖回來自己身邊,還要求自己留下他呢。 第二天顧華章醒來的時候,發現紀嘉就坐在床頭看著他,眼底有著濃重的黑眼圈。 “你,”顧華章驚起,“你一夜沒睡么?” 紀嘉點點頭,頭朝前倒了下去,正好倒在他懷里。顧華章剛想說什么,卻被那人用一根手指封住了嘴唇, “別說話。” 腿上的人閉著眼睛,顧華章沒說話,只是撫摸著那人的頭。 紀嘉忽然睜開眼睛,天藍色眼底有著紅血絲,顯然昨夜對他來說是個不眠之夜,顧華章甚至不知道這人什么時候醒來的。 “不要背叛我。”紀嘉終于說,神色是難得的嚴肅鄭重, “如果你不愛我了,告訴我,不要騙我,不要讓我覺得還有希望。” 顧華章張口,他想說永遠不會有這一天,可他知道紀嘉是被那人狠狠傷到了。于是他點了點頭,手指摸上這人的唇瓣,喉嚨間無端地有些難言的干渴。 身下的東西精神起來了,yingying地頂著那人的后腦勺,紀嘉只是微微側臉,隔著一層薄薄的睡衣摩擦著那豎起的東西,灼熱的氣息直接傳遞到了莖身上, “要我幫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