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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藥棉ABO在線閱讀 - 第十七章 偷竊

第十七章 偷竊

    任泰安面有憂色地看向后視鏡里臉色蒼白,冷汗直流的那個高大的Alpha,他做他警衛員這么多年,身上負傷都沒見他這么痛苦過,大概是毛病出在脆弱的腺體上,所以格外難忍。

    “首長”,他小心翼翼道,“不然我還是送您回醫院吧,這病都還沒好利索,咱們也打了個漂漂亮亮的勝仗,眼下暫時也沒有什么新任務,您還是好好休養身體為好。”

    胃里翻江倒海,現在再吐連膽汁也吐不上來了,只會是黑乎乎的血液,腥臭的味道像雪松腐爛了。

    觀察他的腺體,會發現那玩意兒像是氣球一樣,一會兒鼓脹得飽滿得要炸裂,一會兒干癟癟得甚至塌下去一個坑去,帶的他忽冷忽熱,一會兒在巖漿里翻滾,一會兒又在雪原里翻騰。

    那腺體像是生產銀針的工廠似的,一刻不停高頻率地生成一根又一根銀針,嗖嗖嗖地飛到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由內而外地將他扎得千瘡百孔。

    如果痛點能被rou眼看到,那一定是密集恐懼癥患者的噩夢,血淋淋的一個血葫蘆人,成千上萬的毛孔都張開著孔洞,汩汩往外流著血。

    俞驍忍得幾乎難以自抑,恨不得用一把軍刀把那作惡的腺體生生挖出來劃個血rou淋漓,再用槍崩個稀碎,叫它爛成一攤血水滲進土里,最后再用腳踩上去狠狠碾個千八百遍,方解心頭之恨。

    他緊扣著牙關,動作一大,就會漏出痛苦不堪的不屬于軍人的呻吟,是以回答幾乎是咬牙切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與眼前的警衛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對方千刀萬剮,“繼續,趕路。”

    這癥狀在夏棉離開以后就隱隱開始了,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重越來越重,及至半個月前,他竟然因此生生痛得昏死過去,要不是軍醫急救及時,他不僅會耽誤作戰貽誤時機,更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在戰場上因為腺體發病而去世的將軍。

    一周之前,他們終于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俞驍也終于直接倒進了醫院。

    睜眼便是俞驃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廢上加廢,無藥可救,爛泥扶不上墻!”他背著手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皮鞋將地板拍得啪啪作響,不耐又火大。

    不屑至極,鄙薄至極,冷冽至極。

    破天荒來一遭就夠俞驍詫異的了,還上趕子地給他添堵,是以俞驍白著一張慘淡卻面無表情的臉,語氣算不上好聽:“首長,您交代的任務我已經順利完成,您如果對我工作有什么不滿,請您下次在分配任務的時候考慮其他人選。”

    下一秒,火藥味陡然在病房里炸開,味道和威壓都像是大炮一般,剽悍、強勢、天然的壓倒性的優勢。

    不是什么劍拔弩張的比喻,而是信息素,俞驃的信息素。

    他沉著臉,站在離病床幾步之外的窗前,冷眼看著俞驍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甚至在下一秒又悶出一口黑血時,那雙冰冷的薄唇又吐出更冰冷無情的嘲諷:“廢物。”

    像是大炮一枚接一枚精準地轟到俞驍身上一樣,他的五臟六腑都在巨震,震耳欲聾的炮聲直接在他腦海內轟然炸響,耳膜都仿佛被震得稀碎。俞驍咬牙忍著硬剛,就是死活不張開信息素自保或與他對抗,因為不屑。

    這種自恃信息素濃度高、等級高,而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動不動就用信息素來壓制別人的Alpha,根本不配為軍人,充其量只能算個原始人,野蠻跋扈的暴力狂徒。

    “是,廢物都不該茍活于世”,俞驍即便坐在床上痛苦不堪,脊背也挺得筆直,神色淡漠中又流露著傲然,“首長應該找個時間,把廢物兒子銷毀,就像銷毀他的廢物母親一樣。”

    話音落地,那信息素更加張狂殘暴,進攻兇殘激烈程度瞬間跳升了不知幾個等級,隔壁病房和門外路過的病人或醫護人員全都渾身顫抖,肌rou痙攣,腺體被迫張開自我保護。

    “不許你再提他一個字!”俞驃橫眉冷豎,怒發沖冠,那猙獰暴戾的神色似是真的要把自己還在病中的這個兒子直接給活活弄死。

    俞驍挺著脊梁,渾身青筋暴起,頸后的腺體叫囂著要沖破禁制和這信息素斗個你死我活,胃部狠狠痙攣抽搐,一股熱流上涌,大口的黑血就又猛地嘔了上來。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急促凌亂的腳步聲,病房門霍得被拉開,一身白衣的醫生走了進來,抱著記錄本,語氣不快,“病人都病成這個樣子了,家屬這個時候就不要再用信息素去教訓人了吧,濃度那么高,這是公共場所,別的病人怎么辦?!!”

    看樣子,這醫生是個Beta,他剛一開口,俞驃就張開了更強烈的信息素威壓,但對方好像除了覺得難聞點,別的沒什么感受,俞驍雖然渾身難受,但看見俞驃吃癟,心里一陣痛快。

    俞驃側身站在窗前,臉沉得滴水,那醫生皺眉掩鼻一臉嫌棄地看著他,俞驃從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冷哼,收了信息素,黑著臉離開了。

    俞驍邊用紙擦嘴,邊向醫生招了招手,“您好,請問方便和我說一下病情嗎?”

    “抱歉,我不是這個床的主治醫師”,那醫生擰了擰眉心,“你的主治醫師是趙醫生,她一個Omega,早就被震得暈的七葷八素了,我現在幫你去叫她。”說罷便也不等道謝,轉身急匆匆地走了。

    人走之后,俞驍拔掉手上的針頭,起身去了洗手間大吐特吐,為了在俞驃面前爭一口氣,他壓得幾乎要把臟器都榨成rou泥,黑血一口接一口迅速染黑了馬桶里的清水,泛著濃郁的腐朽氣息。

    不知是軍人慣是這樣,還是Alpha慣是這樣,任何時候都保持著強硬的一面,像是自然界里的雄獅猛虎,為了爭奪領地保持地位,受傷也不能流露出半分虛弱無力,虛張聲勢也要端著威嚴和硬氣。

    “病人已經醒了,你們聽好,待會兒都注意觀察學習,記好筆記,有什么問題我們隨后研討。”有微微渾濁的女聲從病房門外傳來,夾雜著一群人并不整齊也并不沉重的腳步聲,被Alpha敏銳的聽覺捕捉得一清二楚。

    那個蒼白但冷硬的人按下了抽水馬桶,走到水池前漱口,將臉洗得干干凈凈。

    正要轉身離開洗手間的時候,病房門被推開,一個身量不高頭發已經斑駁的女性Omega醫生走了進來,身后還領著一群年輕的實習醫生,個個帶著紙筆,準備隨時記錄點什么東西。

    “俞先生,您好”,那位領頭的醫生伸出手來,口罩遮得她只露出來一雙閱盡生離死別的眼睛,“我是您此次的主治醫師,我姓趙,您叫我趙醫生就好。”

    抬手相握,一觸即分。“您好,趙醫生,我們里面說。”

    趙醫生跟著人往里走,看見那瓶點滴還有大半瓶,剛要說叫身后的學生幫他扎上,俞驍已經自己眼都不眨地利落扎進去,在床邊坐了下來,用眼神示意了下床邊的板凳,“趙醫生,坐下說吧。”

    病中他依舊神色平靜,神情冷峻,即便聽到剛才醫生在走廊里說的話,看到眼前這個架勢陣仗,猜到估計不會是什么好消息,也仍舊波瀾不驚,似乎沒有什么能撼動他半分。

    趙醫生回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跟的七八個學生,對著俞驍道:“俞先生,您此次的病在醫學上十分罕見,對醫學生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所以我帶著我的學生們讓他們來觀摩觀摩,請您不要介意。”

    俞驍沒說話,默許了。

    趙醫生走到他跟前,抬手按了按他頸后的腺體,俞驍瞬間冒了一層冷汗,細密尖銳的刺痛從他的頸后瞬間席卷四肢百骸,逼得他差點沒兜住一聲悶哼。

    “腺體膠質化凝固,狀如腫塊,凹凸不平,按壓時病人會有刺痛的感覺。”她收回手,沖站在俞驍身后的學生招了招手,“你們都動手感受一下,注意不要用力。”

    那些手只是極其輕柔地撫摸過去,卻仍舊叫俞驍疼得幾乎面目猙獰。

    “在您昏迷的這段時間,我們對您頸后的腺體進行了信息素檢測”,那些學生一邊摸,趙醫生一邊說,將手中的一份報告遞到俞驍面前,“檢查結果顯示,您患有先天性的信息素暴走癥。”

    俞驍接過來,看到報告上的檢測日期、門診號、標本號、檢測設備等等一應俱全,一邊翻一邊頭也不抬地道:“這我知道,遺傳的。”遺傳于他那個從未謀面的Alpha母親。

    “但此次導致您昏迷的原因并不全然是因為信息素暴走癥,而是另一種比信息素暴走癥更為罕見的疾病,我從業生涯里也只見過一例,您是第二例。”

    “這個病的發病概率極低,大概一百萬人中才會出現那么一例,而且目前患者集中在Alpha和Omega中,還未在Beta中發現過……具體的發病原因醫學上還未完全弄清楚,您發病的原因可能與信息素暴走癥相關聯,但更多地可能來自于外界刺激,這種病在醫學上被稱為——”

    隨著趙醫生的談話,俞驍也終于翻到了那一頁看到了那一行被用黃色記號筆標出的幾個字,極其醒目,“信息素渴求癥。”

    他沒聽過。這年頭腺體出毛病的人不在少數,有多次分化的,有信息素缺失的,還有腺體動不動就破裂需要縫補的,但這種病他從沒聽說過。

    “怎么講?”

    “簡單來說,就是您在遇到心儀的對象之后,由于過于喜歡對方,又長期得不到對方的安撫,您本來就罹患暴走癥的腺體,為了獲取它貪戀的信息素,將您無處發泄暴走的信息素送入了大腦,侵入了中樞神經系統,導致患者全身身體機能紊亂。”

    趙醫生神情嚴肅,話講得卻通俗易懂,“可以說是腺體在逼迫著主人去尋求對方的安撫,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俞驍合上了報告,聽到這些話之后,終于不復淡然冷漠。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終陰沉下去。這無疑是告訴所有人他有一個愛得愛到因為對方患上信息素渴求癥的人,而對方卻不喜歡他。這難道不就是發情期中的Omega在渴望Alpha的陪伴和信息素嗎,只是發作起來與欲望無關,純粹是病痛折磨。

    一個頂天立地的Alpha竟然淪為了依附于伴侶才能活下去的Omega?!!

    他為了他那根深蒂固卻脆弱又可憐的尊嚴連告訴那個人都不敢,現在就這么被人剖開來晾在陽光底下接受暴曬,還要被人分析肢解,接受探究觀摩,甚至接受同情憐憫?

    這等同于羞辱,莫大的羞辱。

    趙醫生還在盡職盡責地解釋:“疼痛、暈眩、忽冷忽熱、惡心反胃這些都是初期的癥狀表現,如果繼續發展下去,脆弱的腺體可能會被其自虐摧殘得破裂無法修補,而腺體破裂的結果,一部分人可能清楚,癱瘓、植物人或者1到3年內去世。”

    話音落地,房間里靜得落針可聞。

    趙醫生站在對面看著這個坐著都比自己高大的Alpha,沒再開口說話。

    其實這病要治起來,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困難。得到心儀的人的安撫就是了,慢慢癥狀會消退下去。可如果真有這么簡單,那一開始就不會有人患上這個病了。

    說到底,愛情不是一個愿意,另一個就會給的東西。

    病床上那人脊梁仍然挺得筆直,頭顱端正沒有半分低垂,肩膀寬闊硬挺,似乎發生什么都不能將他壓垮下去。

    站在他身后身側的年輕的實習醫生們看著這位冷峻高大的Alpha,內心百味陳雜。

    Alpha大多驕傲,因為他們是天之驕子,他們是鳳毛麟角,他們是人中豪杰,他們是群眾領袖,他們是群龍之首。

    奔著他們去的人前仆后繼、爭先恐后如過江之鯽,Alpha的信息素就意味著話語權,等級越高越出類拔萃,越稀有珍貴,越受人追捧,越萬眾矚目。

    而眼前這位Alpha顯然是翹楚中的翹楚。

    極度的驕傲就意味著極度的自尊,極度的自尊就意味著極度的脆弱。

    這樣一位Alpha也會為情所困,也會求而不得,實在是令人唏噓。而要這樣一位Alpha放下身段甚至放下尊嚴,去乞求另外一個人,簡直難以想象,簡直難于上青天。

    倘若他真的那么做了,也不難理解他為什么會患上這樣一種罕見的疾病了。

    不知過了多久,低沉磁性的嗓音才再次響起:“醫學上,有什么治療辦法么。”

    他加了個“醫學上”。

    “很遺憾,因為發病概率太低,醫學界目前對其也是知之甚少,只能是在發作的時候用一些藥物麻痹神經,起到止痛作用而已”,趙醫生如實地說完病情的嚴重性之后,又補了一句:“不過你放心,這家醫院和這個科室匯集了整個星際最尖端的設備和中堅力量,我們會全力幫助您治療,希望您積極配合。”

    “你說的上一任患者呢?他怎么樣,是治愈了還是已經?”

    趙醫生面色復雜,許是當年的事給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即便想起來也是心有余悸。

    “那位患者,治到中途就放棄了治療,和你一樣,是個Alpha,我勸了很長時間他都堅持要放棄,后來結果怎么樣,我也不清楚了。”

    其實,說不清楚只是委婉的安慰罷了。誰心中都有數,結局無非一死。

    醫生又寬慰了他兩句,紛紛離開了,病房里重新歸于寂靜。

    窗外北風呼號,如野獸在曠野中的長嗥,聲聲凄切綿長,聞者不寒而栗,不多時,居然下起了大雪。

    星際的最北方,雪是這樣的霸道張揚,狂放不羈,湍急無比,大如紙片,多如牛毛,不一會兒外頭就是白茫茫的一片,紛揚繚亂,蒼茫的天地相接,模糊了邊界。

    這個時候,外邊應該有個琉璃般剔透的人兒,在蹦蹦跳跳嘻嘻哈哈地玩雪。

    他會裹著厚厚的棉衣,大半張臉都藏進南瓜色的圍巾里去,只露出一雙眼睛,睫毛尖上綴著晶瑩的小雪花,黑白分明,眼大而眼尾微微上挑,平視時像小鹿,俯視時像狐貍,帶著純真無辜的誘惑。

    他的黑發上會有一層落雪,不過一會兒就會被他滾得融進雪地里去。

    在宅子門口兩側的石臺上,會有兩個栩栩如生的半臂高的小雪人,帶著紅帽子,插著胡蘿卜,手是兩根棕色的枯枝。那是他親手捏的。

    如果這個時候俞驍推開柵欄門走進去,能聞到帶著雪味的木樨和梅子的香氣,像是木樨樹和梅子樹枝頭掛滿了落雪,清幽、純凈、暗香浮動裊裊醉人。

    緊接著,那個人看到他只會驚訝一瞬,下一秒,接二連三的大雪球會歡快無比地砸到俞驍身上,將他身上的大氅砸得窸窸窣窣全是落雪,還會有冰涼的雪花順著他的下巴落下去,順著他的脖頸滑進去,激起一陣涼颼颼的戰栗。

    俞驍會瞇起眼睛,壓抑上揚的嘴角,大步流星地走過去,要把這只歡快的小雪人捧進手心里。

    而那個人會一邊跑一邊吱哇亂叫,咯咯大笑,一邊逃命一邊隨手抄起雪球往他身上一通丟,因為沒時間攥實壓緊,那雪扔出去就紛紛揚揚地散了,像是天女散花。

    像個撒歡的小鵪鶉在雪地里撲騰撲騰,跑著跑著最后會摔一跤,臉朝下,屁股朝上,滑稽可笑又憨態可掬。

    俞驍并不會把他拉起來,而是直接壓上去,壓得他吭哧癟肚,喘不上氣,然后湊到他耳邊問他:“還敢不敢?”明明就沒有生氣。

    那個人識趣得很,扭得像條笨蛆,嘴里還委委屈屈地喊著:“不敢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如果俞驍這個時候起身,會有兩只冰冰涼的手嗖地防不勝防地鉆進他的脖頸子里去,激得他有時候也會控制不住打個哆嗦。

    那個人會趁機溜回屋里去,一邊跑還一邊做鬼臉,略略略地笑話人。

    等那個歡快的身影消匿于房門,俞驍的唇角會勾起一個晴光映雪似的弧度,撣一撣身上的落雪。

    打開房門,那個人又會十分識時宜地捧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骨頭湯,一通贊美這味道如何如何,盼著俞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占了便宜還不讓別人討回去,做小伏低狗腿子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發笑。

    俞驍會安安靜靜地享受他的“伺候”,聽著幾個人嘰嘰喳喳一堆笑話,談笑著他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沒他參與的事情。

    溫暖的感覺會蔓延到四肢百骸,而酸溜溜的醋味也會翻江倒海。

    他會把那個笑成一朵花的人拎到樓上去,壓在柔軟的床上、抵在大大的飄窗前、按在鋪滿了潔白的鵝毛毯的地板上、箍在霧氣蒸騰的浴室里,讓這個小雪人徹徹底底化成一灘水,晶瑩剔透,還有些黏膩。

    抽出來會勾連一道細長的銀絲,舔一口會吸出甜絲絲的蜜水,泛著濃郁潮熱的花果香氣,溫柔地、細密地、緊緊地擁抱著他、浸潤著他、滲透著他,如在白云端,如在艷陽天,如在花果林,如在美夢間。

    在夢里。

    原來是,在夢里。

    俞驍捏了捏眉心,像是剛坐過好一陣秋千一樣,還有些眩暈和不清醒。

    窗外的雪已經停了,天色已晚,結了窗花的玻璃透過來的顏色是墨藍的。

    任泰安和褚時立盡職盡責地守在門外,俞驍喚了一聲,任泰安走了進來,立正敬禮,報告還沒喊完,被俞驍打手勢中止,“我的包袱在哪兒?落在營地了?”

    “在您手邊的床頭柜里,我幫您拿。”

    俞驍擺了擺手,“好了,你們都去休息吧,我自己來。”

    等人離開之后,俞驍取出了自己的背包,掏出來一個大概20公分的方方正正的紙盒子,還細心地用絲帶扎著,那雙寬大的手動作頗為輕柔地解開,打開蓋子之后,露出里面粉嫩嫩的一條圍巾,折得整整齊齊,一個小方塊。

    他把盒子放到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條圍巾,展開,針腳精美密實,兩只可愛的小白兔一頭一個咧著三瓣唇笑著,尾部綴的淡粉色的小絨球,像是它們的小尾巴,哆哆嗦嗦顫顫悠悠的。

    很好看很童真童趣的一條圍巾,只是被這么一個嚴肅冷硬的Alpha柔情似水地捧在手心里,畫面怎么看怎么詭異,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什么古怪的羞恥小癖好,比如什么女裝大佬比如什么金剛芭比。

    這是夏棉親手給他做的,盡管是他威逼利誘得來的,盡管夏棉耍小心眼故意惡作劇給他弄成這個樣子,他還是覺得可愛。

    每次夏棉累得睡過去之后,俞驍會撐著頭描摹他很久。

    只有這個時間他才能如此肆無忌憚,縱情泛濫。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親昵地蹭蹭他的鼻尖,與他耳廝鬢磨,牽牽他的手,吻吻他的唇,做些情侶間才會做的事情。

    盡管更親密的事他們已經做過了。

    有很多個瞬間,他有很強烈的沖動,想親吻夏棉,不帶情欲的,帶情欲的,都有。可夏棉很抗拒,比和他上床還要抗拒。

    他火氣上來信息素暴走,非要用接吻這個方式臨時標記,可下一秒,他卻從夏棉滿含淚水的眼睛里,讀到了絕望。

    是的,絕望。

    所以他直接把人帶上了床,做到昏過去之后,擒著夏棉的下巴,放肆地攻城略地,蠻橫地親吻索取。

    而以后,每一次他按捺不住想和他唇齒相纏的欲望時,只能先把人往床上帶,親吻一個不會醒來的睡美人,親吻一個不會回應的洋娃娃。

    就是這么可憐又可悲。

    可他只能靠這種方式偷來這種親密無間。他舍不得強取豪奪,也做不到搖尾乞憐。只能這么做,靜靜地,悄悄地,偷偷地。

    他牽著他的手把玩,在指腹處發現了一層不算薄的繭子,是那種新磨出來的。等人醒以后,他問他是哪兒來的,夏棉努了努嘴,示意他自己那條厚實的南瓜色圍巾,說是天天練習織圍巾給磨出來的。

    俞驍拿過來仔細看了幾眼,花紋精致漂亮,手還挺巧的。

    他一邊嘴里取笑夏棉做這些小Omega才會做的事情,一邊心疼他的手指,一邊又眼饞心癢想要得不得了,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跟夏棉說讓他給他織一條。

    夏棉杏眼圓睜,“全方位壓榨我的勞動力?!!”

    俞驍掛不住臉,故意板著,“織不織,不織我找江雪墨給我織去。”

    夏棉氣得把床單攥得皺巴巴,臉色通紅,仍舊敢怒不敢言,忍氣吞聲的答應下來了。

    一個月以后就甩給他這么一條,粉嫩得能滴出水來,彼時夏棉剛從雪地里回到房間,眉眼清潤得要命,臉蛋白里透紅,像什么斐麗嬌艷的粉玫瑰,躲在離他兩丈遠的地方,唇角一抽一抽的,那得意頑劣的笑容幾乎要壓抑不下去。

    俞驍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棉,又垂眼掃了一眼手里軟糯糯的圍巾,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個比一個艷,一個比一個軟。

    順理成章地,他又把人帶上了床,把人剝得光溜溜的,只圍著那一條粉紅粉紅的圍巾。

    漂亮極了,像什么光潔細膩的芙蓉石,觸手生溫,暖玉生香。

    又像什么廣寒宮里的玉兔,軟綿綿,糯嘰嘰,粉白粉白的一個玉人兒。主人摸哪兒,都是一陣敏感的反應,俞驍讓他趴下,塌著腰翹著臀跪在床上,圍巾沿著纖細光裸的脊背垂下來,那一顆粉白色的毛絨小球剛好垂在了他的腰眼下臀縫上,真真就是一只玉兔精。

    所以迷了眼的俞驍拍了拍他的屁股,命令他“對主人搖搖尾巴。”

    夏棉不肯,羞憤得渾身都在細細顫抖,泛起一層櫻紅色。

    于是俞驍用那個玩意兒威脅地在他后面危險地摩挲,“不搖,就加三次。”

    負隅頑抗也只是幾秒鐘而已,那白嫩嫩的翹臀顫巍巍地晃了晃,帶得那一顆“小尾巴”也顫悠悠地轱轆轱轆,像是寵物在搖尾撒嬌:主人,求你疼愛疼愛人家。

    如果說俞驍幾分鐘之前只是迷了眼,那么那一瞬間就頃刻丟了魂。壓著人廝磨得幾乎停不下來,直到亮光從米色的窗簾縫隙中透進來,他才尋回一絲清明。

    又心疼又滿足又懊悔,一時忘了夏棉是Beta,把人又給折騰狠了。

    他很想留下來照顧人,可假期就那么幾天,快樂的時間彈指一揮間眨眼就沒,他只能交代好傭人,帶上那條圍巾離開了。

    上面殘存的花果香由濃郁變得清淺,后來俞驍就把它小心地封存進了盒子里,期望那香氣能保留得更久一些。

    只不過,從那以后開始,俞驍就依賴上抑制劑了。

    Alpha占有欲很強,需求量也很大,像那些個伴侶是Omega遇到發情期的,纏綿放浪個七天七夜的情侶們也是有的,被動發情的Alpha們,不做到完全盡興是很難停下來的,因為躁動的腺體亢奮的腺體索取不夠伴侶的信息素便不會恢復平靜。

    信息素濃度越高,等級越高,情況就越嚴重,更何況是信息素經常暴走的俞驍。

    但夏棉是個Beta,做不到像Omega那樣敞開了予取予求,無論俞驍的腺體多么想要,無論俞驍多么想要,也只能淺嘗輒止,也只能竭力壓制。

    夏棉在的這幾年,他的確沒再受過信息素暴走癥的折磨,可卻因為日復一日壓抑對他越來越強的占有欲,對他越來越烈的愛欲和情欲,承受著另外一種有過之無不及的痛苦折磨。

    冰冷的抑制劑打入脆弱的腺體,流淌進四肢百骸,瞬間將一切關押,將一切凍結,包括欲望,包括愛意。

    那短暫的十分鐘,因為過于痛苦像是一整個世紀那樣漫長,身體每一寸的熱度都在頃刻間迅速流失,心臟驟縮,肺部驟縮,氧氣全部被擠軋出去,難以忍受的刺痛和難以忍受的脹痛,每一個關節都像是有把銼刀在狠狠地銼磨,成千數萬臺大功率的發動機在腦仁里嗡嗡作響,直教人恨不得以頭搶地,把腦漿子都磕個稀爛成泥。

    而且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他需要打得越來越頻繁,劑量也越來越大。

    壓制越強,反噬越烈。就像什么過度節食反而患上暴食癥的患者一樣。

    經年累月得不到滿足的腺體竟然沖破了抑制劑的重重禁制,不惜以死相逼,也要換夏棉回來。

    趙醫生說的沒錯。

    車子劇烈顛簸一下,把俞驍的思緒從凌亂的回憶中喚回來,痛感再次來襲,叫他緊扣的牙關泄出一聲悶哼。

    副駕駛座上的褚時立捕捉到這壓抑的一聲,盡管任泰安已經勸過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憂心忡忡:“首長,趙醫生不是勸您再在醫院休養兩天嗎?這天氣也不好,干嘛非要今天去蕓城?”

    后座上的那個人雙目緊閉,闔眼休養,似是沒聽見他說的話,卻悄然抬手按了按自己胸前的那枚彈痕。

    為什么呢,因為明天是夏棉的生日啊。

    他沒問過夏棉,也沒聽夏棉提起過。

    得知也只是偶然想起追江雪墨那會兒,對上他有時間要請人吃飯,江雪墨拒絕了說要回家,笑瞇瞇地彎起月牙眼說明天是他和他弟弟的生日,每年都要一起過。俞驍也沒攔著,就隨他去了。

    后來每年那一天他總是前懟后趕擠出時間來,再晚也回去看一看,可能呆上半天,也可能只能留個半個小時,也從不說明是回去陪他過生日的。

    他也發現夏棉那一天會親手做兩碗海鮮面,面條又細又長,長長的一根裝滿整碗,顯然是長壽面。只不過給江雪墨的那份,都進了俞驍的肚子里。

    那一碗長壽面,也是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