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
這下即使是個傻子都能猜出秦盛禮話里的隱藏含義,更何況周若君本來就不傻。 算起來,應該是在秦盛禮回京之前有的。 周若君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怪不得之前秦盛禮老是喜歡明里暗里的問他,有沒有想起什么,合著是在這里等著他呢。 “是快要生了嗎?” 秦盛禮點了點頭,他朝后靠了靠,好讓身后的軟墊分散腰部的重量。 “約摸就這兩天了。” 將實情脫口而出后他現在感覺好受了不少,秦盛禮觀察著周若君的表情,周若君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周若君在知道他懷孕的那一瞬間其實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你能過來些嗎?” 他看著周若君輕聲說到,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腹部,眉頭皺了起來。 “里面現在很不舒服。” 周若君的行為與想法和秦盛禮預料的一樣,因為秦盛禮懷有身孕這件事情,他已經不能像之前一樣了。老實說,看著秦盛禮笑瞇瞇的模樣,周若君總有種被算計了的不悅感,但眼前這個人貴為天子又臨產在即,他實在是沒有辦法做出糟糕的臉色來。 他待在秦盛禮的身旁,為他蓋好了被子。 屋內太過空曠了,巨大的空間里充滿著嗖嗖的涼意。 周若君想著或許得去生把火好讓屋子里暖和起來。 他不是很懂關于生產應該注意的事項,他甚至不知道能否叫來產婆或者是除了自己以外能夠幫忙的人。 不像之前,秦盛禮托盤而出后似乎有些顯得一樣的沉默,他沉默的待在周若君身邊,看著屋外嘩嘩隨著冷風搖曳的樹木。 但他肯定不好受,因為他出了很多很多的汗,汗水已經將褻衣弄濕了。 周若君在思考現在自己能做些什么,需要去叫產婆嗎?但如果現在去叫產婆幾乎要同去喚太醫差不多了。他其實并不能理解秦盛禮現在的隱瞞有什么作用。等孩子伸出來,這個孩子是他的長子也就是未來的儲君,總有一天是要見人的,根本就沒有辦法瞞過秦王。他不知道秦盛禮鬧著一出是為了什么,將自己弄得這么狼狽,整個孕期遮遮掩掩,沒有大夫的看診也沒有侍女額外的照顧,甚至為了避免發生身形的變化,周若君懷疑他顯懷之后連衣服都是自己換的。 非老大周章做著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 他如果需要隱藏這個孩子的血統也完全可以,只要秦盛禮不說,沒有人會知道,連周若君自己都不會知道。 如果是想要隱瞞,為什么到最后關頭要告訴自己。 周若君看著一旁的秦盛禮,發現自己看不透對方。 “我有點擔心。” 在沉默良久后,秦盛禮開始說話了。 他的表現和之前不一樣了,不再是之前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樣,而是向陷入某種恐慌之中。 “你摸摸,”他將周若君的手貼在自己緊繃著的腹部上,“能感覺到嗎?” 周若君不明白他是要自己感覺什么,秦盛禮自己說了,“你能感覺到小皇子的活動嗎?” 指尖貼在秦盛禮的腹部上,像是貼在一個裝滿水的水球表面,周若君并沒有感覺到里面有在動作,他有些遲疑的搖了搖頭。 “我也感覺不到。” 秦盛禮的語調有些顫抖,“很長時間沒有感覺到了。” “之前秦王說我身體不好給了我一副湯藥,他逼著朕,”這時候的秦盛禮看上去是憤怒的,“逼著朕喝,雖然之后吐掉了,但是從那天之后就感覺不到小皇子的活動了。” “若君啊,”他嘴唇有些發抖,整個人顯得焦慮極了,“你說小皇子該不會已經死了吧。” 他臉色難看極了,“就像之前一樣,朕,朕沒有辦法生下能存活的小皇子,就會像之前一樣,就會——” “你冷靜點。” 周若君打斷了他,這些話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也就是說這并不是秦盛禮第一次懷孕,并且前幾次秦盛禮都沒能將孩子生下來。 秦王,這一切會和秦王有關系嗎? 確實,國號號稱大秦,秦殊卻以秦王自稱多少是有些沒有將國體放在眼里了。 周若君感覺自己本來站在懸崖邊上,稍微走錯一步就會摔得粉身碎骨,秦王那雙陰沉的眼睛正死死盯著自己。 他看向一旁陷入焦慮中的秦盛禮,嘆了口氣,他已經在深淵中了。 “沒關系的。” 他說出了違背自己直覺的話,“你只是太緊張了,孩子會沒事的。” 秦盛禮扭過頭試探性的吻了吻周若君的嘴唇,再沒有被拒絕后,摟著周若君的脖頸將舌頭伸了進去。 “好冷。” 他說到。 “是啊。” 周若君點頭,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沒什么好顧及的了。他回應著秦盛禮的輕吻,將秦盛禮已經濕透的褻衣脫下。 或許是因為秦盛禮快要生產的緣故,他身上散發的味道和周若君想象的不一樣。其實是雙性人,他也不喜歡alpha。因為alpha的信息素在同為alpha的他自己聞起來只會讓他煩躁和討厭,而秦盛禮現在的氣味和之前不一樣了。他身上帶有侵略的信息素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很好聞的淡淡的香味,這讓周若君想起小時候的很多事情。 秦盛禮的身體比他想象中的要敏感多了,這也有可能是因為臨產在即胎兒入盆的緣故,周若君隨便摸了摸吻了吻,秦盛禮下面就濕的一塌糊涂,花xue突吐出了一股有一股黏糊糊的汁液。 “進來,進來吧。” 秦盛禮小聲說到,他的眼睛紅紅的,那雙金色的瞳孔帶上了某種妖艷的紅色。 不能不承認即使是在周若君看來秦盛禮也有著一副好的皮囊,他生就了一副好看的桃花眼,笑起來的時候彎彎的像是一輪彎月。 周若君按他的要求做了。 秦盛禮里面濕乎乎的,這大抵也是因為快要生產的緣故,周若君進入的格外順利。 他將秦盛禮側過身,抬起他一邊的腿很容易就進到了秦盛禮的里面。 周若君的這一系列行為似乎都秦盛禮來說有些超過了,他喘息著,呼吸又重又快,臉頰也泛起了淡淡的桃紅色。 那雙金色的眼眸微微瞇起,看上去像是太陽在里面閃爍。 真好看的眼睛啊。 這是周若君難得來仔細觀察秦盛禮的長相,他低頭去吻了吻身下人的眼角。 真奇特的眼睛,怎么會有人的眼睛是金色的呢? 秦盛禮回吻了周若君,他低聲嗚咽著,在這一刻他真誠的祈求上蒼,祈求已經逝去的父皇,保佑他腹中皇子的平安。 他需要生下這個孩子,需要把這個孩子平平安安的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他回望著正打量著自己的周若君,看著對方的烏絲散落開來。 想著自己挑的人總歸是沒錯的,相貌可是一等一的好。 小皇子還是長得像周若君一些吧,雖然像自己也不差,但那樣就太顯眼了,太顯眼了。 他曾經希望他的孩子能夠遺傳到他的眼睛,也就是他父皇的眼睛,但眼下還是算了吧。 他希望小皇子能遺傳到周若君的眼睛,不要像自己,那樣就太顯眼了。 周若君啊,不管你愿不愿意,這如今木已成舟,這河你不渡也得渡了。 秦盛禮是在當天子時的時候發作的。 腹部的疼痛變得越來越劇烈,秦盛禮爬起身,摸了摸一陣陣發硬并且下行的腹部。 他知道該到時間了。 他躺在床上呼了幾口氣后,揉了揉一直發疼的腹部,決定起身走走,好讓產程快些。 他所能擁有的時間很短,他需要在秦殊回來之前將腹中的小皇子產下,并將他交給周若君。 是的,這也就是周若君所不能理解秦盛禮行為的癥結所在。 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將這個孩子養在宮里,而是打算將他交給周若君,當作周府的孩子長大。 因為現在的他甚至沒有辦法護這個孩子的平安。 他之后還會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但只有長子會是儲君,就像是卦像說的那樣,這個孩子會帶領他的大秦走向繁榮昌盛。 因此,這個孩子不能有失。 如果生下來是活的,就由周若君帶走。正好前些日子,他府上的夫人小產,秦盛禮是從密探那里得到的消息,這件事情并沒有外傳,那么這樣的話這個孩子就剛好能夠完美無缺的記在周若君的名下,本來也是他的孩子,相信他一定會好好招撫的。 名字他早就已經想好了,名字出自,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孩子的名字就叫周若禮,雖然其實秦盛禮的私心是想要孩子和他冠皇姓的,但眼下也是沒有辦法。 如果是—— 秦盛禮不愿去想象那種情況,孩子一定是好的,一定是的。 他的動作弄醒了周若君,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自己。 秦盛禮看著周若君的眼睛笑了笑,“若君啊,扶朕走走吧。” 孩子比想象中下來的要順利。 這或許是因為秦盛禮孕期沒有好好保養的緣故,孩子很小,因此并沒有造成撕裂,很順暢的就生下來了。 秦盛禮甚至是自己親手給小皇子剪得臍帶。 他的臉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泛白,頭發也被汗水浸濕了貼在臉頰。 秦盛禮看著自己懷里這個折騰他好一陣子的小小的rou團,怎么這么小啊,他有些擔憂的想,這么小,仿佛一不小心就被碰碎了。 懷孕的時候腹部沉甸甸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為什么等真的生出來卻這么小。 他輕輕的摸了摸孩子紅彤彤的小臉,細細打量著小家伙的眉眼,長得像他但更像周若君一些,沒有問題。 周若君神情復雜的看著一旁的秦盛禮和他懷中的新生兒,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小家伙不哭。 秦盛禮似乎也發現了這件事情,他將乳尖塞進了小家伙的嘴里,他并沒有很多奶水,小家伙慢吞吞的舔了兩下后,才小聲的哭哼了幾聲。 這時候秦盛禮和周若君同時松了口氣,秦盛禮拿起一旁早早就準備好的藥水在小家伙眼睛上輕輕的擦了擦,小孩的眼睛慢騰騰的睜開了,和意料中的一樣,那雙眼睛和秦盛禮的一樣,閃爍著熠熠生輝的金色。 秦盛禮愣愣的看著懷里的小家伙,他已經顧不上剛生產后身體上的疼痛了。 老天爺給了他一份也接不住的大禮。 他愣愣的看著小皇子和自己如出一轍的金色瞳孔,他想笑,胸膛中的喜悅快要噴涌而出,但他又想哭,一想到這小家伙今后人生路上可能會經歷的苦難他心疼的想要流淚。 “若禮。” 他看著懷里的小家伙輕聲哄著,“君子所以異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 “我給小皇子取名周若禮,”他看向一旁的周若君恢復了之前笑吟吟的模樣,“你先前問朕賜你爵位是否是要給你生一個繼承人,朕答應你。” “小皇子由你帶走,在府上好生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