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打開了診所的門。

    來者體型中等偏瘦，面容有些憂郁，褐色略長的頭發末端打著卷，一雙淺褐色的眼睛平靜注視著所有人。穿著打扮非常有書卷氣，優雅知性。

    他開口：“你們好，誰是諾瑞森·布萊克的家屬？”

    艾柯舉手：“我是。”

    “我有個消息想要私下告訴你，是關于布萊克先生的。”

    “就在這里說吧。”

    “您確定嗎？這可能會涉及一些財產的分配以及合約的具體內容。”

    “把門關上。”艾柯接著邀請道，“請坐，怎么稱呼？”

    “……沃倫，叫我沃倫就可以了。”

    “諾瑞森需要我做什么？”

    沃倫有些驚訝，他回答，“您猜得真快，我確實是帝國監察部派來幫助您和布萊克先生的，我們需要您盡可能打探醫院內部情報，尤其是可能涉及白塔的，我們會為一切有用的情報付出酬金。”

    “我會配合，但你不能干擾我的行動。我什么時候能去醫院上班？”

    “明天，一切檔案已經辦好了，你是集團核心成員推薦的普通人，應該不會有阻礙。除此之外監察部就沒什么能幫的上忙的了，白塔和集團在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前線的戰事也讓人手吃緊，目前能幫你的只有我，還幫不上太多。”

    “我的崗位是什么？”

    “老實說，是清潔工。”

    “……”

    “因為先前采用機械清潔，機器的損壞率太高了，總有人動手動腳，想拆下零件去賣或者單純好奇，所以安心醫院向集團表示缺乏保潔人員。沒有別的位置了，集團辦事情很少破綻。據說會進行一天的入職培訓，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沃倫攤開雙手，表示無能為力。

    “情報怎么給你？”

    “我在火烈鳥地下酒吧做調酒師，那里很安全，你有發現就來找我吧，當然，沒發現也可以。”他眨眨眼睛，暗送秋波。

    艾柯僅僅笑了笑，“所以你之前那些像交代遺囑的內容都是瞎編的嗎？”

    “是的，我總得確保情報傳遞到對的人耳朵里，既然你確定這兩位先生值得信任，我就只好坦白了。工作需要嘛，還希望您能對布萊克先生保密，他跟我的上司關系比較好，我還想多工作幾年。”沃倫也笑了，憂郁的面容因為笑意而增添了幾分特別的氣質。

    花花公子啊。艾柯感嘆，然后禮貌地把人請了出去，自己開始埋頭學習如何當一位稱職的普通的保潔人員。

    他得先學學醫院里做清潔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上崗之后再熟悉就太慢了。

    第二天，艾柯去報道了。全套身份背景都做得很好，安心醫院派來管理的人沒有任何懷疑，入職培訓期間也沒發生什么。

    有后臺真的好方便。艾柯戴著口罩推著工具車在走廊里穿梭，心中感謝諾瑞森和他的新合作對象。

    雖然混進來了，但想找到接近布蘭德的機會并不容易。首先，他幾乎白天都呆在那間功能齊全的治療室里，艾柯判斷：對于一個比較成功的試驗品，監控肯定少不了，所以治療室內是不可能的作案地點。

    其次，艾柯有本職工作——保障醫院的衛生環境，他們是有排班的，入職培訓時強調過可能會突擊檢查，艾柯不能賭，誰知道暴露后還有沒有下一次機會。好在干保潔的人比較多，用利益手段交涉一下也許有人會愿意替班。

    據觀察，布蘭德每天九點開始工作，下午五點就走了，比醫院里其他職工過得舒服多了，并且每次離開醫院都會有人保護，登上一輛其貌不揚的車，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艾柯不會考慮從這里尋求突破點，他不會開車，也不大可能如同電影情節般喊來一輛出租去追。

    正面對抗布蘭德身邊的安保力量不現實，好在查爾斯的事情給了艾柯一點靈感。

    查爾斯半夜來安心醫院，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被取走了一個腺體，因為是以治療順序排到他為緣由，布蘭德應該也在場，否則見不到人，身為雇傭兵的查爾斯一定會有所警惕，半夜來醫院還見不到主治醫師，怎么聽都有問題。

    艾柯結合從前的經歷，知道索恩喜歡建地下室，曾經要炸毀研究所所有地下結構可是耗費了他和老師一番功夫，他不信安心醫院下方沒有東西。

    利用白天的工作摸清了醫院結構和各部門上下班時間，艾柯開始晚上來踩點。

    讓他奇怪的是，半夜來醫院的基本都是真的有急癥，高燒、劇烈腹痛、外科創傷等，一點不像是來主動尋求精神治療的哨兵。

    也就是說對于大部分接受了安心醫院精神治療的哨兵來說，他們還沒有走到“成熟”那一步，自然無需大半夜約人來。那查爾斯的情況未免惡化的太快了，是個人體質問題嗎？算了，這個問題先放一放。

    艾柯假裝自己是夜里來上班的清潔工，悄悄觀察人員的流動情況，猜測哪里是可能的地下入口。

    真正上夜班的清潔工也確實在工作，不過大家都包得嚴嚴實實，只能靠脖子上的工牌認人，偽造一張很簡單。艾柯需要注意自己和其他同事的位置，不能被人察覺有多于排班人數的清潔工，因此，他看到那兩個同行正往后門來時就躲了起來。

    他們推了兩個大型的密封箱，朝著醫院后方的廢料儲存處走去。

    那里是集中放置醫療廢品的地方，器材、藥品包裝、使用過的藥劑等經過分門別類后會由機械臨時處理，打包好再運輸到建立在別處的處理廠。

    艾柯繼續躲著，直到那兩人回來，他才避開監控直奔儲存點，輕易找到那兩個沒有任何標識的箱子。從殘留痕跡看，之前裝的是某種液體，對于艾柯來說，他覺得這種液體大概率是用于保存腺體的。

    由于信息素的關系，想要讓腺體處于“保鮮”狀態，使用的藥液不同于保存普通器官所用的液體，往往會有些特別的味道，來源于其中的化學成分，既能留存住一部分信息素的活力，也能保證腺體的活度。

    在以前的研究所，他聞到這股味道的次數很多。

    安心醫院根本不做常規腺體摘除手術，也就用不上腺體保存液，所以一定來自醫院內的某個秘密地點。說不定布蘭德也會在那里出現。

    果然還是要探一探地下區域。

    在此之前，得找一下沃倫，這么多天過去也沒來找我，真是沉得住氣，能叫上他一起幫忙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