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有點害怕，但是梁希卿只是停在兩人快要親上的距離注視著他，沒有說話。

    他好像只是想觀察尤暢的雙眸一樣，直直地盯著他。

    把那些洶涌的愛慕和情欲全部揉碎在眼神里。

    尤暢被他盯得有些臉紅，他很想逃卻沒有辦法，他知道梁希卿不會傷他，但是那告白也不僅僅是喜歡的程度——這已經是深切得光是眼神就可以灼傷他的程度。那樣濃烈熾熱的目光之下，梁希卿什么也沒做，他努力表現得面無表情，但是呼吸都開始變得不穩。

    彼此的氣息就在這么近的距離交互混合著。

    他們用的是一樣的沐浴液和一樣的洗發水，經過彼此的體溫醞釀散發出來的卻又是不一樣的氣味，在這樣接近的距離之下，那樣若有若無的特殊香氣好像在助長著某種情緒。胸口的悸動也越來越清晰——

    梁希卿伸出手，輕輕地撩起他耳畔的頭發，卻依然什么都沒說。

    這種曖昧快讓尤暢受不了，他想開口說點什么轉移話題，梁希卿卻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唇。他以前只是以為前輩對他有普通的關注，即使有好感也只是欣賞的那種程度。但是現在他真的受不了，這么深邃的凝視背后究竟埋藏著多么濃烈的熱情。如果梁希卿渴求他的身體，直接將欲望展現出來或許他還不至于那么難受，正是因為他的隱忍，他那份堅定和執著，甚至不惜將自己灼傷也要珍惜的現狀讓尤暢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罪人。

    他不該那么猶猶豫豫的，給梁希卿這樣靠近他卻又不可能真的得到他的機會。

    他心里屬于戀人的部分只有林頌晨的位置，只要林頌晨同樣愛著他，其他人永遠也不會有機會上升到那個程度……

    他也不想給梁希卿這樣的機會，因為他真的害怕自己與這個男人相處久了會做出傷害林頌晨的舉動。再說面對這樣深厚的感情攻勢，誰能保證一直不動心呢？

    “請放開我，前輩…”他也忍耐到極限了，被這樣強烈的視線灼燒著，好像全身赤裸地被監視一般，心情變得非常矛盾，“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我明白。”梁希卿依然壓在他的身上，聲音雖然低沉卻隱含著無限的熱情，“但是我會等。如果林頌晨不是真正愛著你，只是普普通通的喜歡，我一定不會退讓的——”他伸出手摸了摸尤暢的臉頰，才慢慢起身。

    兩人的距離拉開之后，尤暢開始深呼吸。剛才的對峙實在讓他太難受了，而且精神上一直處于一種高度警戒的防備狀態，好像要動用全身的力量對抗梁希卿，卻不是想要對抗暴力而是對方的愛情，這種錯位的戰斗讓尤暢喪失了斗志，也無法長久支撐。他不知道拒絕梁希卿最正確的方法是什么，但是前輩做到這個程度，只是語言上的回絕或許根本不會有效果……

    “放心，在你同意之前我不會亂碰你的。”梁希卿摸了摸他的頭發，“頭發還沒干透就睡覺可是會頭疼的。”說著，他又拿來另一條擦頭發的毛巾，“給你。”

    “…嗯。”尤暢的心情還在劇烈的激蕩之中，讓他無法像平日那樣保持平靜地回應，他甚至還不敢看梁希卿的臉，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謝謝…”

    “我喜歡你，尤暢。”梁希卿像是想通了，現在終于能夠平靜地表達自己的愛意，“但是我不希望這種感情變成你的負擔，…你還是把我當成前輩就可以了。”

    “……”即使這么說了，尤暢還是很難做到。

    原本他就敬重梁希卿，把他當作一個優秀的榜樣在學習。但是在明白對方對自己的感情之后，他已經無法再單純把梁希卿當作工作上的前輩看待了，他可是在努力成為自己戀人的人，是會在不經意的地方對自己溫柔，給予他特別的關注，盡管他和林頌晨的類型不同，但是他也逐漸了解到梁希卿的真心了。

    “前輩太狡猾了…”他無力地指責道，“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把你當作普通的前輩看待…像頌晨雖然大我兩歲，我卻沒有覺得他是我的哥哥——”

    “你也知道我不是想當你的哥哥。”梁希卿難得地露出了很淺的微笑，“但是你要叫我希卿哥哥，我也覺得可以接受。”

    “…前輩這是在戲弄我嗎？”尤暢慢慢坐起來，一手抓起擦頭發的毛巾遮住臉，也在遮住微紅的臉頰，“我才不要當前輩的弟弟，感覺總是會被嘮叨。”

    “你不喜歡被嘮叨？”

    “肯定不會有人喜歡啊…”他想到林頌晨對他有時也像mama一樣會叮囑很多很多，但是他還是會很開心，“頂多就是不討厭而已…”

    “好，那我以后不多說了。直接做好我該做的事。”

    他伸出手抓住尤暢頭上的毛巾，自然而然地給他擦弄起來。

    “前輩…！我又不是小狗…！”

    這種弄干頭發的手法讓他想起在老家給自己養的狗狗擦毛的感覺，但是梁希卿好像心情很愉快，給他的頭發弄得亂糟糟的，在他抬起頭抗議的時候，卻猝不及防地吻了他的額頭。

    “……！”

    “好啦，擦干啦，早點睡吧。”梁希卿像是很滿足地收起毛巾，笑著下了床。

    留下尤暢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床上，滿臉通紅。比起被強吻，被親額頭的感覺好像更親密一點，他覺得這樣下去可不行，不和前輩保持距離的話，或許自己真的會被打動……他搖了搖頭，有點迷惘。

    第二天早上他們一如往常地去到片場。

    林頌晨已經在那里等著他了，原本他應該在處理稿子的事情，為什么今天會那么早來？

    他看到和尤暢并肩走著的梁希卿，眼神就有點不太對頭。

    或許是自己昨晚發的信息讓林頌晨有些在意吧，尤暢趕緊笑著迎了上去。

    “早上好，頌晨。”他朝林頌晨揮了揮手，“今天來有什么事嗎？”

    “我又被投資方的人點名了，又說要介紹個人給我，讓我塞點戲份進劇本里…”林頌晨顯然是不太開心的表情，“還是那個出了名愛刁難人的洛心穎介紹來的，唉，我要怎么辦啊？尤暢，今天白編輯有事不能陪我，我、我一個人真的不想去被那個刁蠻公主數落，你能…陪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