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
顧斯來到M國留學第三年了,醫學院的課業繁重,前兩年的基礎科目對顧斯來說算很簡單,第三年開始居然添加了體能考試,規定排名最末位的負責搬運解剖課大體,這讓顧斯開始了從未有過的瘋狂健身。 身為亞洲人,雖然一米八三的身高絕對不算矮,但是基因注定了不管再怎么加練,肌rou含量也比不上M國當地同學,尤其醫生在M國作為高薪受尊敬的職業,能考進醫學院的學生家境普遍不錯,很可能在父母那一輩就養成了健身塑形的習慣,而新加的考試更使學院內健身成風。 結果就是,當顧斯從未偷懶一有空就去健身房報道,堅持了一年之后,站在這群白人同學和部分經過當年販賣奴隸的惡劣長途海運基因淘汰活下來的黑人同學中間,顧斯依然是看起來最弱不禁風的那個。 當顧斯打開這張在合租公寓郵箱收到的學院活動合照的時候,很容易從中找得到自己。 左上角那個看起來最瘦的,擠在這群比起醫學上看起來更像是橄欖球隊員中間的,讓人一看就會立刻驚呼“哦他很脆弱,可別擠壞了”的黑發青年就是顧斯。 照片上顧斯黑發微長,剛好堪堪遮住了一對上挑的眼尾,讓人看不到那雙總是泛著水光,只要認真仰頭看誰都像勾引的眼睛。 如果有人指出這一點,比如室友丹尼斯,他就會很認真地科普他的眼睛是因為物理意義上的瞳仁含水量高(過于健康不需要滴眼液也不會患干眼癥的那種)的緣故才會這樣,還會再強調一下他的身高在亞洲已經算是很高了,等回國以后理論上很難遇到需要站著仰視的交談對象。。。之類的。 當然顧斯并不知道,這類欲蓋彌彰的解釋和強調只會讓刻意指出這點的人心理更加微妙,更加注意他急急說話時泛著水光的雙眼,想透過碎發更深地看進去,看是否能找到藏在深處的隱秘的風情。 現在這雙眼睛正驚慌地掃來掃去,頻率就很讓人擔心那兩灣水會不會不小心灑-出來,如果灑出來了那肯定是要伸手接著的,但是正在被這雙眼睛掃描的對象顯然不這么認為,他很早以前就想讓那雙眼睛流出更多的春水了。 當然不是因為現在這種情況,而是由于興奮,夾雜一些痛苦,全然地被欲望席卷所生出的,還要把前面礙眼的碎發翻上去,讓這雙眼睛無所遁形地觀賞,如同眼前這個略驚慌失措的青年整個人一樣。 但絕對不是眼下這種情況,額。。。也不是那么絕對,幾秒鐘之間張掖改變了想法,他突然大聲朝著那雙眼睛喊著“蘇!你怎么才到?快把他們都干掉,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用的是英語,叫的是從唐人街傳出的,足夠令這個街區的街頭混混聞風喪膽的名字。 這個名字一聽就是亞裔,而且乍一聽居然和眼前這個青年的形象無法形容地重合了,更加令圍毆人群不自覺停下拳頭的是,那個被碎發擋住眼睛,讓人看不清表情的青年正把手伸向背包,往外掏著什么。。。 顧斯在一開始的慌張迷茫過后,眼睛鎖定住了中間被圍毆的那個黑發青年身上,這條街道并不昏暗,相比其他街區這里的路燈反而略顯刺眼,因為幾個月以前這里曾發生過槍擊案,種族沖突導致一死十三傷,令輿論嘩然的是這其中的一死十傷都是白人,可見當時沖突的戰況是一面倒的,那以后本街區有色人種地位沒見得有上升,但是隨著M國各大新聞臺對其殺傷力或者說戰斗力的渲染,從此更惡名昭著了。 但理所當然地,有色人種中不包括亞裔,除了一位成名于唐人街,名聲傳遍全M國,可能過幾年會傳回C國也不一定的蘇,但是本地的小角色們當然從未見過蘇本人,也不知道他具體的形貌特征,只有那是個厲害的亞裔青年的印象,而亞裔青年在他們眼中沒有明顯的區別。 比如眼前正在被他們圍毆的這個,和路邊正準備從背包里掏出什么東西的那個,嗯。。。可能眼前的這個更高一點,但也沒到建議他去打NBA那么高。 還有就是眉毛比較濃一點,長一點,所以每次他做出挑眉這個表情的時候就更欠揍了,相信老大也是這么覺得的,聽說這小子跟老大做生意很不老實,所以這次來教訓一下,給點顏色看看。 這跟幾個月前那次大規模的械斗不一樣,只是來教訓個看不太順眼的小子而已,就當吃了晚飯順便來運動一下,待會兒還要跟著頭兒去找妞兒消遣呢,地方都訂好了。 所以他們沒帶槍。。。講道理,誰找妞兒還帶槍呢,槍機案之后這幾個區本來就沒多少新鮮妞兒,帶槍去是把所剩無幾的都嚇跑嗎?但此時,盯著街邊那個青年正在從背包里掏著東西的手,聽著那個很遙遠,卻很令人緊張的名字“蘇”的時候,他們很后悔。 。。。。。。 當顧斯麻木地移動著雙腿機械的向健身房走去的時候,張掖卻并不后悔剛才脫口而出編造的嚇退那些人的借口,并在心里形成了一個計劃,一個誘惑眼前這只可口的獵物的陷阱。 他耐心地跟在顧斯身后,等他緩過神來,順便仔細地觀察著他晃神這一刻的情態: 側臉完美的曲線近在咫尺,這一段路已經過了“案發現場”,路燈昏暗了起來,暈染出了一種似有若無的曖昧氣氛。 顧斯可能由于剛剛太過于震驚,眼角留下了生理性淚水的痕跡,更讓人心癢了,想用舌頭幫他舔干凈,又想用別的讓他的眼淚更肆意地流出來,流到嘴角。。。 啊,嘴角!嘴角微微地抿著,由于主人的用力,唇色有些蒼白,趁得整張臉更倉皇,整個人更易碎,但張掖知道他藏在口袋里的手一定在暗暗用力地緊握著,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脆弱,這是一個堅韌的,甚至堅韌得有點強迫癥傾向的,獵物。 所以狩獵他需要數倍的耐心,眼前不是一個絕好的時機,但是哪有完美的時機呢,樂觀的想,現在的情況還是不錯的,雖然剛剛街頭的場面不是一個事先預設的完美陷阱,但是起碼他是個真正的巧合,還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巧遇,雖然不知道這次巧遇的地點張掖每天究竟反復刻意路過多少次,才會輕易被堵住,但是起碼可以作為印象深刻的初遇了,“嗯。。。這么狼狽,應該印象會深刻的吧”張掖想著。。。 看起來晃過神的顧斯終于再次看向了張掖,眼神帶著詢問,在這雙含著水的眼睛注視下,沒人能沉默到底,張掖挑起了濃眉,這是一個下意識的習慣動作,這個表情順便拉扯起了受傷的嘴角,讓他整張臉看上去特別地不懷好意,顧斯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 “別嚇著他,冷靜點,慢慢來”張掖在心里這樣提醒自己,“不要急,早晚會是我的”。 同時向前逼近了一步,做了一個疼痛的表情,用可憐的語氣說“學長,我在H大見過你,我們還在同一個健身房,我們碰到過的,學長你不記得我了嗎?” 一退一進之間,兩人的距離現在已經過于近了,近得可以感覺到對方說話時的呼吸,更不要提臉上的表情,顧斯能清楚得感覺到這個學弟在裝可憐,姑且承認是學弟吧,當然肯定不是醫學院的,但是同是亞裔,只要在校園里碰到過不可能完全沒印象——但是眼前這個氛圍一點兒也沒有要他可憐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