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陳潮川】 【睜開眼,看著我】 陳潮川身處迷霧中央,四周是令人心悸的黑暗。他腦袋昏的發漲,腳底像生根一樣地粘在原地。 【看著我】 面前看不起面容的男人說道,空靈的聲音直擊腦髓。 陳潮川忍著暈眩往前望去,雖然入目皆是水霧,但陳潮川清楚的知道,這人有著跟自己一樣的臉。 更荒誕的是,對方說他就是自己。 【很好,我會讓你想起來】 【不要反抗】 沒有來由的,陳潮川內心突然涌起了一陣極大的恐慌。 想起什么?不,我不要想起來!我不是你! 他的視線逐漸混沌,腦海里突然闖進來幾個零碎的畫面,卻令他瞳孔緊縮,內心的反抗與抵觸一瞬間到達了頂點。 不! 仿佛生了根的腳突然能動了,他沖向男人,卻穿過了一層水霧。水霧柔和地托住他踉蹌的身形,卻不容和緩地入侵他的腦海。他揮臂想要掙脫水霧的束縛,卻只是徒勞。 男人站在原地,就那么靜靜地看著青年做著無用的掙扎。慢慢的,對方挺直的背脊一點點彎曲佝僂,膝蓋一點點彎曲觸地,他雙手捂臉,維持著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想起來了。想起了如何被領養回陳家,為了被留下拼命討好陳卿月,后來陳卿月死了,他成了陳家人。他闖禍惹事,只要是壞事,一定跟他沾邊。再然后,他被趕出陳家,被混混包圍起來的時候,他自殺了。 沒有人來救他。 他的一生像個笑話。 死亡的窒息感充斥著他,黑暗粘稠,孤寂又絕望。他喘不上氣,干澀的嗓子發出“嗬嗬”的聲音。分不清是幻境還是現實,下一秒他就要窒息而亡。 男人察覺到不對勁,蹲下身扯開青年死死按在臉上的手,直直撞入了一雙不斷流淚的眼。 青年的眼被淚水沖刷的清亮,可他的神情是混沌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滑落,可他卻不受阻撓,就用著那雙空洞的、不斷流淚的眼睛看著他: “為什么不放過我?” 包圍著他的水霧一滯。良久,男人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倒的青年,說給對方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因為我就是你,憑什么我承受了,你卻可以逃避,可以忘記】 可青年像是沒有聽見,他就用那雙不斷流淚的眼直直地看著他。 “為什么不放過我?” 陳潮川重復著這句話,不躲不閃地看著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同時周圍的世界在搖晃,隱隱有分崩離析之勢。 “陳潮川”感覺到腳下不穩,心下一驚。他能感覺到對方的精神世界在崩潰。青年排斥著原來的記憶,連帶著排斥著他,這樣下去他們會一起消散。 他封鎖了對方一部分記憶,意識世界逐漸穩定,可他卻因耗損太大而和這段記憶一起陷入沉睡。 【等你慢慢想起全部記憶的時候,是去是留,由你選擇】 陳潮川失去意識之前,有人這么告訴他。 * 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是在薛問水身旁。只不過已經不再是那間布滿鏡子的暗室,是一個干凈明亮的房間。和煦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房內,使他心下安定,稍稍從記憶沖擊中緩了過來。 他和夢里的男人的確是一個人。他死后魂魄不全,殘魂逃到了異世。成人后,隨著時間推移慢慢想起了前世的一部分。由于他潛意識里一直抗拒接受記憶,于是他給自己下心理暗示,發生的一切其實一本書,并幻想出是女友方連意欲報復為他寫的。 幻想出來的方連,被他拋棄,給他寫了這本書報復他;實際的方連是個妓女,人盡可夫,為了自己和他人串通欺辱他,是他的人生陰影。 陳潮川自嘲一笑,不論什么時候自己都是逃避者。只是現在避無可避,原世界不明原因時間重啟,他殘缺的靈魂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完整,于是他又回來了。 只是他現在只想起來大概,他一生的起始和結局,細枝末節已經記不清楚了。就比如,和那些人具體發生了什么。 他從“陳潮川”灌輸給自己的記憶中了解到,世界重啟,原來的人可能沒有重啟之前的記憶,但是會被其影響,可能會做出與原世界當前時間段截然不同的舉動。 道理他都懂,可是究竟為什么會發展到重啟的第一天就和原來風流成性的死對頭來了一炮,然后被迫潛了自己看好的男明星,甚至荒誕到和一直對自己冷漠無比的大哥上床……還有現在,竟然被自己找的小情人們囚禁了! 想起這幾天對方在自己身上是怎么胡作非為的,陳潮川不免老臉一紅,旋即發出不堪重負的低吟。 “你醒了?”薛問水其實在陳潮川剛醒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但他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不免心神蕩漾,久久沒有開口。 昨晚陳潮川突然夢魘了,怎么叫都不醒。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對方迷迷糊糊的醒了,還吵著要喝水。他轉身想給對方拿水,卻被扯著袖子不讓離開,嘴里還嚷嚷著要喝水,不給就哭。青年漂亮的桃花眼里滿是淚水,眼尾暈紅的樣子讓人看一眼就硬了。他鬼使神差的覆唇上去,下一秒就感覺自己的唇齒被一條軟舌撬開了,對方熱情地汲取他口中的津液。 雖然知道對方是真的渴極了,可他的樣子又乖又軟,柔軟的唇舌可以肆意品嘗,甚至不論做什么都有回應。要知道,雖然前幾次把他cao透了也可以任他擺布,但是不會有回應,更別提主動和他舌吻、喝他的口水了。 于是他也只能含糊地說著“給你,都給你”,一邊和對方唇齒相依,恨不得把自己都給他。 “嗯。”陳潮川不知道對面看起來一本正經的男人內心是怎么意yin他的,他此時心情也是復雜的很。 也許是愧疚使然,他找了很多和陳卿月相像的人。但是大哥知曉后認為他是在褻瀆對方,再三警告他,他就一氣之下把他們都送給別人了。 可事情無論如何也不會發展到受重啟前影響,對自己有莫名恨意的小情人囚禁了他還對他做這樣的事。有誰會對討厭的人做這樣的事嗎……難道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陳潮川被自己的想法惡寒到了,但是不管怎么樣,這次他都不想和他們有任何糾葛。就是這些聯系再加上上輩子自己偏執的性格,才導致了結局悲慘。重來一次,他絕對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當務之急是要從這里逃出去。 兩人各自心懷鬼胎,一時也沒人開口。良久,薛問水啞著嗓子問道: “喝水嗎?” 陳潮川對上他莫名顯得殷切的眼,心中復雜,雖然不知道這孩子怎么想的,但自己給他弄了那么多次,也算是還清了上輩子對他造的孽吧。這么想著,內心的愧疚也消失的一干二凈了,理所當然地使喚起對方來。 “喝。” 薛問水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陳潮川不免心下奇怪:這孩子不會得利馬綜合征了吧,被人使喚還那么開心? 然后他就看到對方俯下身吻住了他,靈活的舌頭撬開他的齒關就要給他“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