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不如巧賈氏兄弟醉飲香樓,景中見警賈鏈驚察來日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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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賈鏈與北靜王廝混半日,行樂至宴后,賈鏈是通身舒爽,一掃煩憂,可見天色已晚,拱手便要告辭,北靜王本欲令賈鏈乘門下馬車回府,賈鏈卻笑道,“王爺可是怕小的腿腳不便,大可安心?!?,說罷還瞅著北靜王那處兒笑。 北靜王笑道,“小蹄子皮癢,看來是要爺再給解解癢了?!?/br> 賈鏈道,“王爺且看小的禮,件件兒都是上好的補物,旁的不說,單說那鹿茸虎鞭,最適合王爺不過了?!?/br> 北靜王哼道,“快些滾,瞧著就煩心。” 賈鏈見他果真不留,暗地松了口氣,躬身便退出了。 出得府外,賈鏈獨自沿著巷道行走,腦中無數盤算,那閻王爺說話曖昧不明,他又不得面見大姑娘,可真是處處為難。正躊躇間,忽聽一人喚他,賈鏈一看,竟是賈環。 只見這賈環眉目含笑,很是端莊有理,竟有幾分寶玉之風姿,又兼探春之英氣精明,賈鏈不由得柔和了幾分,只奇道,“環哥兒今兒不用上學么,怎地在外頭亂逛?” 賈環拱手道,“今兒夫子免了功課,便早早地回去了,正巧遇著三jiejie與姨娘說話,說起家里頭的香粉總是發膩,倒想找些清新宜人的,我便承了這差事,給三jiejie姨娘跑一趟罷了?!?/br> 賈鏈笑道,“難為你有這份心,要說這香粉,你嬸子那處是再多不過了,日后若再要,只管找平兒去,管你是要什么樣式的,總能給找出來。” 賈鏈不知,這賈環見著賈鏈從王府那頭出來,兼之滿臉春情sao氣,那能不知眼前人才享了番云雨,心早就酥了,暗道,“好勾人的貨,竟連那爺也勾到手了,看來今日是個好日,斷不能把這鴨子放飛了?!?,于是又道,“不知璉二哥哥可曾用膳了,這時辰著實尷尬,想來家里也已收了菜,再讓廚房做便要重新起灶,也是不妥?!?/br> 賈鏈雖已在北靜王府用過膳,但此時頭緒甚亂,便點頭道,“也罷,咱哥倆也未曾一道在外頭耍,今兒便帶你快活快活?!保Z鏈所指不過是珍饈美酒,聽在賈環耳中又是另一層意思,當即心猿意馬起來,也說道,“那敢情好,弟弟可就跟著二哥哥了?!?/br> 兩人一拍即合,賈鏈本想到那倪二的酒樓,行至半路,鬼使神差的拐至另一路,之間眼前一堂皇酒樓,上書春香二字登時楞在原處,進退不是。 賈環佯驚道,“這…怕是不好罷,若叫父親知道了,只怕有的罪受?!?,臉上惴惴,很是乖覺。 原說這賈鏈甚少與賈環一道,平日只聽鳳姐兒說起,這環哥兒與三姑娘都是一個肚子里爬出來的,怎地性情天差地別,總似個小凍貓子,現下見賈環果真滿臉不安,但依舊靜謐斯文的模樣,不由得泛起幾分憐惜,于是笑道,“你我不說,二老爺如何得知,今兒便教你見識一番。” 酒樓門人一見二人便知是貴客,聽得二人對話,也笑道,“這位小爺年歲也不小了,怎的還沒給通房,這大家的公子爺呀,哪個不是未成婚房里便養著兩三個的,更有體魄強健的,就是十個也是收的了的。” 賈鏈叱道,“這話也太混了,快快掌嘴!” 那門人便笑嘻嘻的打自個臉,“能給兩位爺聽個響,這臉也不枉這遭了?!?/br> 賈鏈雖心中不悅,可已叫了位,方才又對賈環夸口,也只好坐下了,賈環笑道,“二哥哥不必動怒,粗人之語向來如此,有時我聽得家里小廝拌嘴,也都是臟里帶臭的,再者這收房之事,我還見得少么,單說兄長那頭,至少襲人是過了明路的。” 賈鏈驚道,“怎的就過明路了,不是說要許她家去么?” 賈環心下冷笑,臉上卻不顯,只道,“不過聽姨娘渾說了數句,許是下人編排之語也不可知?!?/br> 這賈鏈心中又是另一番光景,按理說他風流yin情至極,這姘頭如今是數不盡了,可想到那寶玉快活時要死要活之語說的順溜,扭頭竟就將絕色丫頭收了房,心里還是不大痛快。 賈環又道,“不過我瞧著襲人也是不愿的,前兒彩云給林姑娘屋里的紫鵑送彩紙,璉二哥哥你說可巧,那襲人就在林姑娘屋里頭坐著呢,瞧她那樣兒,似是想求林姑娘收了她去?!?/br> 賈鏈道,“竟有此事?” 賈環道,“現下林姑娘管著自家兒的事,許多人都眼饞呢,若能跟了林姑娘,來日姑娘出閣了,也能跟著管著銀錢,不比斟茶倒水的體面?” 賈鏈才想起這遭,不禁笑道,“這林姑娘也是有本事的,二太太往日里總小瞧了她,說不得腸子都悔青了?!?,說罷又覺不妥,只對賈環笑道,“這話若叫旁人知曉了,我可不保二老爺選哪根藤條了?!?/br> 賈環道,“必不會叫旁人知曉的。” 相談間,一應精巧小菜已是上了,服侍的美貌丫頭又滿上好酒,便咿咿呀呀的唱起曲兒來。 這賈環瞧得甚是有趣,倒也不敢沾酒,一雙俊目似是瞧得入了神。 賈鏈見慣風月,只覺無味,便自斟自飲了起來,連曲子停了也不知。 半昏沉間,只覺眼前又墜神地,依稀間樓閣巍峨,竟是自家院墻,拿著刀的士兵進進出出,家中男男女女跪了一地,哭聲震天。賈鏈登時便嚇出一身冷汗,賈環扶其臂,問道,“二哥哥怎的睡過去了?” 賈鏈愣愣不語。 賈環見他臉紅如緋,雙目澄盈,唇色嫣嫣,吐息之間,酒氣之中夾著一縷綺香,登時便丟了幾分魂魄,心如擂鼓,抬手便摸上潤如芝玉的臉。 賈鏈渾然不覺,眼前仍是那修羅地獄般的可怖之景,忽喇喇大廈傾頹,昏慘慘燈已盡,恍惚中一仙姬自天上飄然至跟前,粉臉桃腮,貌盛西子,竟是秦氏面容。 那仙姬嘆道,“叔叔得了吾之命數,難說是福是禍,我本乘風而去,終歸難放得下,此乃來日之景,以作告誡,萬望珍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