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律茂的頭很疼，他隱約記得自己的酒量沒這么小，可能是太過疲憊了吧。

    腦子里零零碎碎胡亂地想著事，記起同事好像去了廁所，又覺得時間似乎過了很久。

    “小王……小王……小王你回來了嗎……？”戴律茂喃喃低語，不間斷的呼喚逐漸加大音量。

    還是沒人回復，他皺著眉頭勉強抬起腦袋，眼前的物體都晃出重影。

    戴律茂抓著頭發，頭皮的輕微拉扯感讓他清醒了點。

    正對面就是廚臺，他將目光放在自己的妻子身上，水龍頭還在源源不斷地釋放水流。

    “文宛……？先別洗了，來吃……”囫圇的話語就這么噎在喉口，再也吐不出來。

    戴律茂驚愕地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女人傾著身子，雙手按在池臺上保持平衡，有點奇怪的姿態，從她身后下半身處站起來的男人將原因補齊。

    太過離譜的一幕像失控的卡車一般撞向戴律茂，將他震得頭昏眼花，酒意全隨著沁出的冷汗蒸發殆盡。

    身為同事的男人解開了他妻子的拉鏈，裙子從背后半褪著卡在手肘，不久前還握著啤酒和他暢飲的手掌就這么肆無忌憚地探入女人內衣，抓揉把玩。

    荒誕的場景讓他如夢似醒，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在夢里？他還沒變態到夢到自己妻子和同事在他面前搞吧？！他沒有被NTR的性癖啊救命啊！！

    現實？？這不是他媽更離譜了嗎？！小王和文宛今天是第一次見吧啊？我只是喝了幾瓶啤酒不是安眠藥吧？？我還在他們面前吧我還活著吧啊？？？我不應該在桌前，我應該在廁所里？！

    戴律茂狠狠朝自己大腿捏了一把，劇烈的痛感讓他齜牙咧嘴。

    荒誕的感覺褪去，現實的巴掌狠狠印在他的腦袋上。戴律茂被打得發蒙，接著猛烈的怒火就燃了起來，叫囂著上去撕開他們，就像你小學放學路上遇到兩條交配的狗一樣。

    他惱怒地一揮手，打算將桌上的飯菜掀翻。

    哎？好的，這波沒掀動！

    戴律茂無力的手一劃拉，充其量打翻放在旁邊的空酒瓶，一腦袋又栽了下去。

    （‵′）？

    戴律茂不信邪，雙手撐在桌上再度使勁，憋得臉紅氣粗，仍舊如條死魚。

    （皿′）？？

    搞咩啊？？你踏馬怕不是給我下了十香軟筋散吧！

    戴律茂從鼻子噴出nongnong的濁氣，被桎梏的無力感和噴薄的怒火交織在一起，被封在身體里無法動彈，竟讓戴律茂生出一股絕望感。

    戴律茂睜著眼睛死死瞪著那兩個不知廉恥的狗男女，看著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親吻愛撫，最后女人被壓趴在洗手池上，被男人插入，不斷撞擊，放浪的呻吟連水聲都壓不住。

    酸澀的眼珠上布滿了可怖的紅血絲，從眼眶滲出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砸在桌面，戴律茂身軀不斷顫抖，終是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只余細碎的說話聲，最終連這點動靜都沒了，一片死寂。

    疲憊讓戴律茂懶得應付文宛，也不知道該以什么態度面對，莫名其妙的壓制磨滅了他質問的想法。

    不睜眼，不看，那是不是一切只是他荒誕惡心的夢境呢？

    最終，戴律茂在冷硬的餐桌上趴了一晚上，早晨醒來的時候腰酸背痛，腦子昏沉沉的，太陽xue抽疼得厲害。

    他麻木地沖了個澡，車是不敢開了，這種精神狀態怕出事，最后打了輛車去公司。

    只是夢罷了。

    這種可憐的妄想也在見到同事閃爍帶著愧疚卻又夾雜著興奮的眼神時破滅。

    “啊！！！”戴律茂受夠了這莫名其妙的發展，這還是正常的世界嗎？

    他捏緊拳頭助跑著打算一拳打爆那個隔壁老王的腦袋，“砰！”

    兩腳交叉著絆倒自己的戴律茂被摔出一米遠，狼狽地趴在小王腳邊。

    四周瞬間寂靜，遲疑片刻，小王伸出手關切道：“小戴……你沒事吧？”

    “啪！”戴律茂反手將小王的手掌打開，不必你在這假惺惺！

    他咬牙切齒地爬起來，沉默著快速離開。

    可惡！可惡！可惡！

    戴律茂一拳一拳地擊在墻壁上，指節上沾上白灰，不斷動作下皮膚被蹭破滲出血來。

    又被控制了！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

    戴律茂停下動作，憤恨地抬頭望向半空。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必須脫離這種畸形的關系！

    戴律茂急沖沖地回到自己辦公桌，打了份離婚協議書，又立馬向領導告假。

    領導看他狀態不對，倒是立馬批準，還寬慰了幾句。

    戴律茂抓著自己的公文包起身就走，捏著手機叫了輛網約車，圖標一直轉動，直至顯示超時。

    戴律茂的心猛地一沉，不信邪地又按了一次，仍舊超時。

    將手機鎖屏塞進口袋，邁腿就跑，前面路口就是打車點。

    平時絡繹不絕的出租車今天卻鮮有蹤影，十分鐘才出現三輛卻都坐著乘客。

    真他娘的邪了門了！

    戴律茂扭頭就往公交車站走，終于在半小時后搭上公交。

    他從包里拿出離婚協議書，墊在公文包上，在晃動的公交車上填寫信息，在戴律茂沒注意的時候，外面的天暗了，黑沉得可怕。

    下了公交就又急匆匆地往家里趕，他總覺得心里慌得厲害，就像這天一樣，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家樓層買得不高，就在三層，還有個小陽臺，布置得頗為雅致，甚至還放著一個藤椅吊籃。

    他站在樓下抬頭望向陽臺，壓積的雨水就在這時候傾盆而下，暴雨急驟，甚至激起了水霧。

    戴律茂的心陡然一涼，雨水打得他睜不開眼，那在藤椅上交纏的身影卻印在他的腦海里摳都摳不下來。

    他的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怕了。

    怕這毫無根據、無法反抗的壓制，怕這令人惡心荒誕的發展，他渾身發冷，唇色泛白。

    當他轉身走出小區時，打著空車燈的出租車正向他駛來。

    他順了不知名東西的遂，上了車離開小區。

    戴律茂扯著嘴角，卻一點也沒有笑意。

    這種暴雨怎么還會有出租車接客呢。

    下得比依萍去找他爸要錢那天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