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喜歡你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淡而溫馨。

    云清的身子越來越好，心中的疑竇卻越來越多。

    夜晚，每當被神岳抱在懷里，他都忍不住思考，為什么，為什么谷主要對他這么好。他只是個雜役，沒有身份，沒有地位，沒有練過武，也沒學過文。他不能保護他，也不能幫助他。

    都是谷主在保護他，幫助他，教他認字。

    谷主會對他……立起。云清想，也許谷主看上的是他的身子。

    雖然他知道，自己不好看，身上干癟就像段枯枝，沒有rou。谷主希望他吃胖點，這是谷主親口對他說的。

    雖然他知道，他不會侍奉人，身體也被糟蹋過了。但是，是谷主救得他，他身子被糟蹋成了那副樣子，谷主全都見過，谷主對他這么好，一點不嫌棄，該是不介意的吧。

    興許，谷主就是喜歡這個調調呢。那種被糟蹋過的身子，依賴他，向他打開身體。谷主這種貴人，喜歡的東西向來是與他們不同的。

    云清甚至想過，他們來輪jian他，是不是受了神岳的指使，要不然神岳怎么會關注到一個小小雜役，怎么會在那個正好的時間，來到位置那么偏遠的角落，救下快要死的他。

    太巧了，不是嗎。

    正因為多了這樣的顧慮，云清沒讓他們多說一個字，他怕聽到他不想聽見的。

    就當是個巧合吧。

    主人對他，太好了，主人的懷抱，太溫暖。

    “怎么了？”

    “抱緊一些。”

    一個更緊更溫暖的懷抱。

    “這樣嗎？”

    主人的氣味鉆進鼻腔，主人寬大熱乎的身子把他牢牢圈在懷里，什么都不用怕。

    他……舍不得。哪怕真的不是巧合，哪怕一切都是主人的謀劃，那又如何？他哪里值得什么計謀。像谷主這等貴人肯對一個小小雜役這樣費心，是他的榮幸。

    就算一切都是主人的安排……

    他認了。

    他想，他愿意用那樣的經歷，換取主人對他的興趣。

    主人至今不動他，就是因為他身上沒rou，主人不喜歡吧。

    喜歡。

    “我喜歡你。”云清掐了掐自己身上的rou，很沒有底氣。他才胖了一點點，也就比皮包骨頭好一點而已，但他忍不住了。

    神岳看向云清，很是詫異。云清坐在床上，扭捏地抓著大腿，低頭不看他。

    什么……喜歡？

    自己在說什么？

    神岳有種不祥的預感。

    原來，不是喜歡。

    自己是不是僭越了？還是因為不夠胖？

    “怎么哭了？？”神岳萬分不解，把云清摟進懷里，慌慌忙忙去擦他的眼淚。

    還愿意顧著他。應該只是嫌他身上沒rou吧。

    “我會胖起來的……”

    什么……意思。

    神岳覺得事情失去了掌控。

    “你再說一遍。”

    “我會……胖起來的。”

    “不不，我是說前面那句。”

    “……”云清咬了咬下嘴唇，“我……喜歡你。”

    神岳感覺事情走到了詭異的方向，脫口而出:“你知道我是誰嗎？”

    云清像被人打了一拳，胸膛一片酸脹，眼睛通紅，“對不起，主人，是我僭越了。”

    谷主，雜役。

    非分之想。

    “不，不是。云清你別哭，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神岳見不得他哭，把他摟得更緊，“有點突然，不，是太突然了，你讓我想想，別哭。”

    云清縮在神岳懷里。還是那么溫暖，舍不得，舍不得，好想一直這樣。真的，喜歡。

    自己，喜歡，自己？神岳一臉莫名。是不是該早點告訴云清真相的？也是，要一個人對自己這么好，自己喜歡上那人不是很正常嗎。可……他就是云清啊。

    自己怎么能喜歡自己？

    “云清，你的意思是，你想娶我，不，是嫁給我，也不對。”

    云清眼里放出希冀的光。他只是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從沒奢望能得到什么名分，主人卻提到嫁娶。是不是意味著，主人對他也是有意思的。

    “只求侍奉主人，云清不圖名分。”

    完了。神岳感到頭疼。“云清，那個……我對你好，不是因為我想要你侍奉我。我對你別無所圖，你不需要這樣，我會一直好好待你的。”

    “主人不圖我身子？”云清只覺得一瓢冰水潑下來，從頭涼到腳。自己唯一的倚仗，沒了，“可主人……明明會對我硬。”

    “那只是身體的正常反應。我自救你那日起，再沒發泄過。”

    懷抱還是那么溫暖，云清卻入墜冰窟。

    “云清，云清，別怕，我雖然不圖你什么，但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無論如何，我都會對你好。因為我……”

    “上我！”

    神岳的話被打斷，他一時間驚愕得說不出話。

    “我想讓主人上我！”

    云清緊緊盯著神岳，他怕從神岳嘴中看到“不”字。

    “是想射嗎？”神岳感覺自己明白了，自己確實很少發泄，但以前是條件不允許，現在每天吃飽穿暖，正所謂飽暖思yin欲，身體有欲望是正常的。神岳的手摸下去，沒有硬啊？

    云清低頭看了看那只手，發覺事情沒有他想象得那么糟。

    “想要主人上我。”

    自己什么時候好這口了？神岳不解。他以前除了排泄，從沒用過菊xue，那群人輪jian，是他的第一次。按理來說，經歷過那些，自己應該是對此極度厭惡的，怎么會……

    轉念一想，他在那之后沒多久就死了，而云清活了下來，因為那次經歷所以有想被人上的欲望似乎也說得過去。

    “云清，如果你想用后面快樂，我可以幫你，也可以上你，但這并不代表你從此就是我的床侍。你以后要是有喜歡的人，可以嫁娶，男的女的都可以。只要你喜歡，只要他們對你好。如果不想給人名分，可以通通收入內院，讓他們侍奉你，我會為你把關的。”神岳耐心解釋。

    云清聽完，雖然還是不明白神岳為什么對他好，可也沒那么怕了，“我只喜歡主人，不要別人。”

    神岳頭都大了，“云清，你也聽過我的事跡。我向來喜怒無常，手段殘忍，在床事上喜歡折磨人，侍寢者多半是被抬出去的。這不是謠言，這些都是真的。現在內院還住著一些侍寢過，我比較滿意所以沒下重手還活著的床侍，你可以去和他們談談，就知道我所言非虛。”

    神岳的記憶告訴他，他實在不是什么良配。

    “若主人上我，也會折磨我嗎？”云清似乎明白了神岳為何一直拒絕他，心里暖暖的。

    “不。當然不會。我是有癖好，但我會控制自己的，不會傷害你。”

    “主人會一直對我好，也不會在床上折磨我，我為什么不能喜歡主人呢。我想不會再有人像主人一樣對我好了，我也不會喜歡別人。”

    神岳沉默了。

    云清看了看沉默的神岳，低頭繼續傾訴:“我喜歡主人，只是想和主人在一起。主人不用給我名分……其實主人已經給了，給了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這可比區區妻妾的名分要重得多。”

    “主人為了照顧我，那么久都沒找人，又有誰能做到主人這樣呢。沒有別人了。”就像那場噩夢，只有他會救他，“我沒存著獨占主人的心思，我怕痛，不想受折磨，滿足不了主人，主人大可去找那些床侍，我……”

    “我會控制自己的，不去忌妒。哪怕主人想折磨我……我也會學著承受，滿足主人的癖好。我真的喜歡主人。”

    神岳默默聽著云清表白，在內心思索:我會一直對自己好，沒人會比我對自己更好，為什么不能讓云清喜歡自己？為什么不能讓云清和自己在一起？

    我喜歡云清嗎？談不上喜歡，但比喜歡更可靠，我愛云清，我不會辜負他。我想和云清在一起嗎？和云清分開，把云清交給別人，我自己都不放心。

    ……那就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

    理清楚思緒，神岳鄭重回答:“云清。我可以回應你的喜歡，我們可以在一起，我保證會一直對你好。但是，你得知道一件事。”

    “什么？”云清聽到一半，就露出欣喜的笑容。

    “你曾經問我，我是誰，我告訴你，我是血月谷谷主神岳，這沒錯。但因為你當時身子太弱，我只說了一半。”

    “我是你。”

    云清不理解，眉頭都皺了起來，“什么……意思？”

    “我就是你，我是云清。我被他們輪jian，他們走了以后，我就一直被綁在床板上，一天兩夜，二十七日清晨，我渴死了。然后我一睜眼，就成了神岳。我獲得了神岳的所有記憶，這份記憶也改變了我，我現在就是神岳，但這不影響我是云清。”

    “我融合了神岳的記憶，發現今天是二十六日，是我死亡的前一天，我這個時候還活著，所以我立刻動身，救下了你。”

    “此后的事情，就是你經歷的這樣了。聽上去云山霧罩，匪夷所思，對吧，我也這么認為，可事情就是發生了。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死了還能回到前一天，不知道為什么我能成為神岳，也不知道為什么還有一個云清被綁在床板上。”

    “這就是真相。我救你，照顧你，對你好的真相。我就是你。”

    云清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進了太多東西，他腦瓜子嗡嗡的。

    “我知道這件事很難理解。你若不信，我可以把我的記憶全說一遍，從小到大，從我記事起開始，你可以對照一下看有無不同之處。”

    “……原來是這樣。”沉默了好一會兒，云清突然笑了，笑得釋然，眼角泌出淚珠。不是神岳的謀劃，不是他叫人輪jian他，然后再救他。

    云清用手背抹去眼淚，“記憶以后再慢慢對。主人，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