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瞻端著酒杯靠在窗前，意味不明的盯著端坐在沙發(fā)的女人。

    今天穿的是巫女服，紅白相間的巫女服穿在皮膚素白瘦弱不堪的人身上有種凄涼的美感。

    黎青弦好似更瘦了。

    楚文瞻心中郁氣更甚，偏頭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的沉沉夜色，黑暗滲透像是要將人包裹其中。

    他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出現(xiàn)在俱樂部里，自從將酒吧街的地給了月影，俱樂部也算是有了固定的活動場所，舉辦活動的次數(shù)也多了起來。

    故而，在黎青弦對他實行冷暴力的這半年多時間里，他還有一個固定的地點能夠見到他。

    只不過永遠都保持著距離。

    每當(dāng)他想要靠近，黎青弦就會用他慣常的微笑和不帶感情的眸子逼退他。甚至都不需要說什么，只是一個眼神他就能夠明白，如果他敢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黎青弦就會離他而去。

    又一次的，離他而去。

    “子期先生，待會有調(diào)教表演，您要是感興趣可以去中間的VIP區(qū)觀看。”月影走到楚文瞻身邊笑著說。

    楚文瞻收回看向窗外的眼神，眸中一絲寂寥一閃而過。他抿了一口杯中紅酒，甜澀的味道在口中綻開，“知道了，感謝月先生提醒。”

    月影看著楚文瞻興致缺缺的模樣，又用余光瞥了一眼獨坐沙發(fā)上的人，笑了笑，“Dolores已經(jīng)坐了半年多的沙發(fā)了，子期先生還未完全控制嗎？”

    無主的sub在俱樂部可以享受到dom的權(quán)益，包括坐在沙發(fā)區(qū)等，但是有主之后便立刻喪失權(quán)力，一切的權(quán)利都要主人給予。Dolores這半年一直坐在沙發(fā)上，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當(dāng)年子期先生高調(diào)帶走俱樂部這位大名鼎鼎的sub讓很多dom都頗為羨慕，結(jié)果不過一年時間就分道揚鑣。于是最初的日子里想要接近Dolores的dom絡(luò)繹不絕，卻都被用最溫和的話婉拒。

    這也許是這些日子里唯一能夠讓楚文瞻心安的事情。

    黎青弦不是要結(jié)束，只是在尋找原諒他的理由。

    又有dom像開屏的公孔雀般坐在了Dolores身邊，楚文瞻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別著的勃朗寧，看著月影笑了笑沒有回答。

    “俱樂部里的dom都說Dolores是個脾氣極好的sub，幾乎是有求必應(yīng)，就連最低級的dom都能夠在他身上獲得掌控一切的快感。但是據(jù)我所知沒有一個dom曾真正擁有過他，所以我一直在想他是不是真的如傳聞中那樣，毫無脾氣，溫柔多情。”月影學(xué)著楚文瞻的模樣也靠在窗前，用一種陳述般的語調(diào)說。

    楚文瞻偏頭看了看光影下月影雕塑般的側(cè)臉，沒有答話。

    “后來我漸漸的明白，他不是溫柔到到毫無攻擊力，而是對誰都懷有極濃的戒心，因此對誰都是一個模樣，也不愿意打開心房讓別人進去。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有誰能夠真正的馴服他。”

    “本來以為子期先生已經(jīng)成功了，但是現(xiàn)在來看，好似情況更加糟糕。”

    月影輕嘆，“可能是我管的有些多，但Dolores……”

    “為什么覺得我成功了？”楚文瞻冷漠地打斷月影的話。

    “因為Dolores已經(jīng)近一年沒有出現(xiàn)在俱樂部了。”月影站在楚文瞻面前極為平靜地說，“Dolores每個月必來一次俱樂部，和他選定的dom進行游戲，持續(xù)兩年從未間斷。但是和子期先生開始游戲后卻再也沒有來過。”

    “我曾經(jīng)問過他，為什么每一次游戲都要在俱樂部里。他說因為俱樂部有他的房間。”

    “最初我并不明白，后來才慢慢理解，因為俱樂部房間里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因此會讓他安心，無論dom如何他都不會真正受傷。”

    “他一直在自己的安全領(lǐng)域游蕩，從來沒有信任過他身邊的dom，卻在子期先生這里破例。因此我一直以為您是Dolores十分信任的人。”

    月影看著楚文瞻明顯動容的表情，略帶哀傷的說，“Dolores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行游戲了，還請子期先生多想想辦法，不然他的身子可能會受不住。”

    楚文瞻愣了愣，轉(zhuǎn)身緊盯著月影的雙眸一字一句地問，“身體受不住是什么意思？”

    月影卻也沒有想要隱瞞，“俱樂部的老人都知道，Dolores因為某些無人知曉的原因，每個月都要進行一次游戲，不然就會影響到他的正常生活。子期先生沒有發(fā)現(xiàn)他越來越瘦了嗎？”

    當(dāng)然發(fā)現(xiàn)了。

    楚文瞻視線回到沙發(fā)上的女巫身上，因為太過于瘦弱，寬大的女巫服像是能夠?qū)⑺耆\罩。如果忽略掉身高，一個成年男人從背后看卻像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

    “月先生，我想一個人呆一會。”楚文瞻輕聲說。

    月影禮貌的點了點頭，走去臺前準(zhǔn)備調(diào)教節(jié)目。

    楚文瞻閉了閉眼，腦海中都是月影的話。

    黎青弦為什么每個月要玩一次這種游戲？本以為張威到了美國后會比較好查，卻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查不出來。

    他要怎樣黎青弦才能原諒。事情最開始發(fā)生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和所有曾經(jīng)包過養(yǎng)過的小寵們斷了關(guān)系，或者說其實本來就已經(jīng)斷關(guān)系很久，秦韌也不過是那天一時昏了頭。

    那天因為黎青弦一直以來的若即若離，因為黎青弦和卓子軒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氣昏了頭，才會……

    可是他也道歉了，用他能夠想到的各種方式道過歉了。

    那黎青弦為什么還是這一副模樣？

    既然道歉了他的哥哥就應(yīng)該原諒他，以前都是這樣的。

    黎青弦真的信任他嗎？

    楚文瞻默默地走到Dolores旁邊的沙發(fā)坐好，看著紅衣女巫對著他溫柔一笑，眉眼彎彎。但過于消瘦的臉頰卻無法承載這份笑意，眼神中光芒微弱，就像下一秒即將熄滅。

    油盡燈枯。

    他突然鼻子一酸。

    當(dāng)年黎青弦不告而別都沒有讓他流一滴淚，但現(xiàn)在看到這副模樣的人卻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悲傷。

    哥哥，你要我怎么樣。

    我查不到你為什么變成這樣。

    我想不出你怎么樣能原諒我。

    我不敢違逆你的意愿。

    我能做什么？

    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你懲罰我好不好，不要再這樣對待自己。

    楚文瞻不顧旁邊的目光俯身靠近想要說些什么，卻聽到臺上一陣歡呼。

    公調(diào)游戲的主持人興奮的捏著手里的紙條大聲喊，“007號，Dolor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