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lores
黎青玄拽著黎青弦的袖子坐在回別墅的車中,看著袖口露出來的修長白皙的手,手背血管干癟卻又因為皮膚過白而顯得異常突兀,心中一陣心酸。 車子駛入車庫,卓家那個漂亮的繼承人已經等在了門口,喜笑盈盈地迎接他們進門。 “棋姐,飛機上幸苦了,這么長時間。你的房間已經讓傭人收拾出來,就在青弦哥旁邊?!弊孔榆幷泻魝蛉藥屠枨嘈嵝欣?,自己將他們引進門,即使已經初秋,別墅里竟還燒著暖氣,里面傭人一概都穿著短袖,有些體制好的已經開始冒汗珠。 卓子軒看黎青玄注意力被傭人的短袖吸引,想了想,說道,“棋姐會不會覺得熱,我打小就是個怕冷的,每年暖氣都要燒到5月才行?!?/br> 黎青玄看著卓子軒爽朗大方地笑容搖了搖頭,“這兩天京城的確還是有些倒春寒,春捂秋凍,不停暖也沒什么?!?/br> 說著和卓子軒一起進了餐廳,三人一起說說笑笑吃了點宵夜,然后回到各自房間。 凌晨三點,黎青玄輕輕地打開門,赤腳走到旁邊的臥室門口,抬起食指輕輕的敲了敲。 許久沒有回應,她稍稍松了口氣,房門卻在此時打開,黎青弦穿著加絨睡衣站在她面前,眼中毫無睡意,一片清明。 “哥……”黎青玄輕嘆,隨著他進門。 “怎么還沒睡?”黎青弦從冰箱中取了一瓶水遞給她。 “不知道,可能想的事情有些多?!崩枨嘈哌^去跪坐在黎青弦腳邊,側頭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溫柔的哥哥。 黎青弦輕輕嘆了口氣,低頭將meimei面前的碎發挽在耳后,“哥哥沒事。” “哥你多久沒好好睡過覺了?說真話,不要騙我,哥哥從來不騙人?!崩枨嘈p聲問。 黎青弦沉默良久,終于輕聲說,“記不得了,應該有段時間……” “褪黑素也沒有用嗎?阿仲開的藥也也不行嗎?” “嗯……褪黑素不怎么起效了,阿仲的藥不能常吃,會產生依賴,以后更不好。所以來中國的時候只帶了一盒,吃完了?!?/br> 黎青玄抬頭看了看從小就為她張開溫柔羽翼護她成長的男人,穩了穩心緒,摸了一把耳垂上的鉆石耳釘,將頭靠在他腿上輕聲說,“阿仲那邊也開始找國內關系查那個女人的下落,我們找了半年多竟然毫無音信……一個大活人就能從世界上消失了嗎?” 黎青弦輕輕拍著meimei的肩膀,勸慰道,“沒關系,總能找到,不急于一時。路律師來了嗎?” “嗯,他和我一起來的,混在保鏢隊里,沒人注意他。我知道找那個女人不急于一時,但是我們都動用這么多關系去找人還是一無所獲,我只怕她……畢竟楚……” 黎青弦看著meimei憤憤的模樣,笑著說,“其實楚家并不壞,只是你先入為主了,你小時候多喜歡楚叔……” 黎青玄抬頭看了看自己哥哥臉上微笑下掩蓋的悲傷,執過他的左手撫著名指上的疤痕,在熱的人直冒汗的房間里那只手卻仍舊冰涼。她忍住心中的悲痛輕聲說,“哥,別想了,楚叔的事,誰都不想的……本來不應該這樣……” 黎青弦輕嘆一聲,點了點頭。 “但是……楚叔那天怎么就去了呢……他不應該在的……”黎青玄將頭枕在哥哥腿上,疑惑的喃喃。 黎青弦眼中一道光閃過,微笑著順著黎青玄的話低語,“嗯……怎么就來了呢?” 楚文瞻從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走上二樓,打開門看到許毅趙遠峰等一幫人坐在包房里,面前擺著一堆酒,像是已經等候多時,卻沒有一個人先開瓶啜飲。甚至除了許毅身邊坐了個陸溪橋之外,趙遠峰、張威、袁朗一個人都沒帶。 他嗤笑一聲,“怎么著?轉性了?”就見到趙遠峰略帶緊張的對他使了使眼色,看向了他身后。 黎青弦從洗手間出來,微笑的看著他。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有些緊張,就好像回到了十六七歲的時候,一群高中生偷偷溜到酒吧玩樂,轉頭卻遇到了嚴厲的家長…… “哥也來了……”他移開目光。 “來給你過生日,緊張什么?又不是來抓你們回去?!崩枨嘞覙O為自然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繞開他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旁邊趙遠峰明顯瑟縮一下,不露痕跡地朝著袁朗擠了擠。 慫貨。楚文瞻撇了撇嘴,走過去坐在黎青弦旁邊。許毅突然吊兒郎當的開口,“哎我說阿瞻,看不起我這邊是不是,你們都擠一塊干嘛呢?” 不等他開口,趙遠峰跳起來,“哎呦我cao,真的有些擠,好久不見了阿毅,我們來聊聊!” 張威輕咳一聲,“阿瞻,你生日遲到了,不提兩杯說不過去吧?” 楚文瞻笑著拿起面前的酒給自己滿滿當當倒了一杯,剛準備舉起來就看到了旁邊那道溫柔的眼神。 黎青弦傾身左手撐在腿上支著下巴,右手食指在桌子上輕敲兩下,許毅突然開口,“阿瞻你那是干啥呢,大家都是兄弟,今天你生日,我們健康局,這他媽誰擺的酒,讓服務員撤了,‘燃’的經理越來越不會做事了,誰來這里是為了喝酒啊,都是聊聊天?!?/br> 袁朗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許毅,心道這還沒喝呢就開始醉了?誰來酒吧不喝酒? 楚文瞻有些不耐煩,不知從而來的怒意籠罩了他,他端起酒杯,“你說的什么鬼玩意?今天來遲了啊,我先來表個態?!闭f著端起酒杯想要一口悶下,余光中卻看到黎青弦變了姿勢靠在沙發上,臉上仍舊是溫柔笑意,沒有向他投一個眼神。 他看著那個消瘦的側臉,下意識地將口中酒杯移開,定睛一看,他那一口只喝了1/4不到。 黎青弦也開了一瓶酒倒在杯中,又加了兩塊冰,“祝小瞻22歲快樂。” 楚文瞻默默地舉杯回了一口,看到黎青弦果然只是抿了一下就放下了杯子。 桌上有個對黎家哥哥沒什么印象的袁朗,該喝喝該鬧鬧,氣氛才慢慢火熱起來。酒過三巡,趙遠峰偏頭悄悄和許毅說,“臥槽哥怎么來了,我今天還叫了一幫子撐場面的公主少爺,哥一進門我還以為他來抓人……嚇死老子了……” 許毅插了一塊西瓜喂給旁邊面無表情容色蒼白的陸溪橋,嗤笑,“瞧你那慫樣。” 趙遠峰冷笑,“你不慫,你不慫有本事去給阿瞻灌瓶酒,你又不是沒干過?!?/br> 許毅看著陸溪橋起身去洗手間,正襟危坐,“阿瞻酒量不好,我們都是兄弟,讓著他一點,干嘛總給人灌酒?” 趙遠峰看著被許毅用酒擺的滿滿當當的茶幾,嗤笑一聲不再出聲。 楚文瞻酒量極差,喝了兩杯之后就有些暈,他起身去洗手間,卻接到了月影的電話。 “月先生,嗯,謝謝……Dolores的確和我在一起……那就多謝月先生吉言?!?/br> 他掛掉電話洗手,卻看到一個白凈漂亮的男生從隔間出來站在他旁邊的洗手臺前,聽到他的電話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怎么了?”楚文瞻瞥了一眼陸溪橋,有些擔心是不是被從電話中得到了什么信息。 “?。苦拧瓫]什么……只是有些奇怪Dolores這個名字?!标懴獦虺哆^一張紙擦手,像一秒鐘都不想多待的模樣,隨口說。 “奇怪?你聽過這個名字?”楚文瞻有些緊張,穩了穩聲線問。 “Dolores源自拉丁語,用西班牙語解釋是悲傷與絕望的處女,也有希求拯救的意思?!标懴獦蛲撕笠徊嚼_兩個人的距離,保持一個安全距離后勉強笑了笑,“只是覺得寓意不是很好罷了?!?/br> 楚文瞻覺得自己腦袋里暈暈乎乎像是有兩個人在打架,他從鏡中看著陸溪橋匆忙離去,俯身掬了一把水蓋在臉上,冰涼的觸感讓他恢復一些思考能力。 Dolores……黎青弦…… 果然不管怎么逃避,最終還是得去查查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