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留在顧念的房間里纏纏綿綿的一夜，外面的世界亂成一團。天空的消失讓眾人不知所措。

    普通的平民百姓說這是天塌了，紛紛躲在地窖里不敢出門，修士們也議論紛紛。

    在花街上依舊張燈結彩。生活在著名銷金窟的人們大多打著過一天算一天的譜，對危險的感知比外界明顯要遲鈍很多。

    彩花閣的頂級套房內，一個叫了七八位小倌作陪，正在瀟灑的多金公子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在他出神的一刻rou身瞬間坍塌成血水，引得一眾美人尖叫連連。

    與此同時，另一個世界的人們也在議論著。

    無＊＊＊大法師

    今天這是怎么了？我已經卡在進入頁面半個小時了。

    休＊＊＊小主播

    千萬別進去！媽的一個黃油卡bug卡的和邪典一樣，艸！嚇死爺了！

    用戶975631228

    什么啊！存檔全丟了！不補償十連抽卡券，很難說的過去！

    第二日一早，顧驚天拉著顧念的手走到外面。

    顧念有些不安的看著外面的天色：“天空怎么會突然不見了？”

    顧驚天握緊他的手，安慰他說說：“因為天空只不過是個更大的屋頂。”

    顧念擔憂的神色不減反增：“有些事我不敢問你。我知道的越清楚，就越明白你我不能在一起。我怕我問的越多，你就離開我的越快。”

    顧驚天眼神中盡是堅定：“沒有什么能把我們分離。在遇見你之前，我的命運被爹爹所掌控。在我學會功法之前，我的命運被不可違逆的力量掌控。這里的每一個人的終身都被他們掌控，難以掙脫。是你給了我反抗的種子，最終長成參天大樹。”

    顧念還是很擔心：“可是...我們連自己對抗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顧驚天拍拍胸膛：“怕什么。我已經學會了，也算是有一戰之力了。到時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的。”

    為了向心心念念的顧念證明自己的實力，顧驚天有了一個想法。

    “天空的事，我來解決。”

    顧驚天松開顧念的手，閉目凝神，雙臂在周身環繞一圈，運起功力，一個全新的穹頂自水平線以下緩緩升起。

    ......

    當天空重新籠罩了大地的時候，正好趕上日出時刻。太陽照常升起了，金色的陽光第一個打在了顧驚天的身上，為他勾勒出一圈不可侵犯的金邊。

    陽光所籠罩之處，舊的神像紛紛倒塌，石雕大塊大塊的脫落著，變成顧驚天腳下的塵埃。

    新的神明已經誕生。

    金色的陽光化作織物，為他編制起金色的華服。顧驚天腳下的泥土不安分的涌動著，忽然平地起高樓，化作山峰，把顧驚天抬到了眾人面前。

    見此景象，眾人眼中露出狂熱的崇拜，大家一齊歡呼起來，呼聲振動大地。

    就在這時，天空中傳來一道怒不可喝的聲音：

    “這是怎么回事？！”

    剛剛被修補好的天空再一次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一個由很多懸浮的，隸屬于不同人類的肢體構成的奇怪人類從裂痕中出現了，他浮在空中，不斷的做著各種變形。他的衣服沒有一絲縫隙，似乎由某種奇特的金屬構成，反射著寒光，緊密的貼在他的身體上。

    眾人看到他就像瞬間就像被大型猛獸盯住的兔子，像攝取了神魂一樣僵直的沾在原地。

    “沒有秩序！你們竟然毀壞了次元壁，還做了什么贗品放在這里濫竽充數！簡直不可原諒！”

    怪人在天空中不斷變換著排列組合，惱怒的吼道。

    顧驚天是人群中唯一還能行動的人。

    “你是誰！”

    怪人得意洋洋的說：“我是來自高維世界的人類，而你們是我創造出來的。你們的命運就是發情，發sao，服務好進來的客戶。我不管你這里出了什么問題，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勸你最好識相，不然我可是會修復掉你的。”

    聽完，顧驚天的憤怒壓過了對高維生物的恐懼，他拉了拉顧念的手，鼓起勇氣大聲叱咤道：“我是自由人！沒有人能左右自由人的命運！”

    “自由？你們哪來的資格？”怪人還處在惱怒之中，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滾滾雷劫降在地上，土地一片焦色。

    顧驚天對天吶喊：“我們不怕！你盡管放馬過來！”

    怪人這才第一次低下頭，睜眼看向他。看到他和顧念的那一刻，怪人忽然笑了。

    “談何你們吶。”

    “你們兩個，本就該是一個人。”

    說完，怪人打了個響指。

    “你要干什么！”

    顧念和顧驚天忽然感覺到身體像灼燒起來一樣，兩個人劇烈掙扎起來，可是于事無補。兩人的肢體正在結構，四肢分離，然后不可抗的向中間聚攏，最終融合在了一起。

    因為兩人相貌一致，因此他們看起來還是一個人。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是兩個半人，是被糅合在一起的縫合怪。

    顧驚天和顧念也立刻做出了反應。顧驚天舉起自己的寶劍，心中默念口訣，向著高維人劈去。

    劍鋒挨到高維人的那一刻，他立刻變成了數據流，劍就像是劈進了水里，卻沒有驚起一絲波瀾。

    高維人又是一個響指，這把劍立刻出現在了空中，反倒是向著顧驚天劈去，一劍貫穿了他。

    ......

    當顧驚天被一劍劈穿的那一刻，居然也化作了滾滾數據流，緊密的包裹著劍鋒。等到劍鋒抽離的那一刻，繁密的代碼立刻又重新組成了顧驚天。

    “除非你完全廢止這整個系統的運作，否則你是殺不死我的。”

    “你....怎么會！”

    顧驚天冷笑：“這還要多虧了你...和你帶來的那些外來者。魔教的最高功法的第十章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文字，想必是來自哪位意亂情迷的外來者留下的吧？”

    “多虧了這本書，我才學會了...該怎么叫？編程？我已經修改了我自己的代碼，我將以原子的形式永存。”

    高維人第一次被本來任人魚rou的造物如此挑釁，他瞬間大怒：“你以為死不了我就治不了你了嗎？”

    瞬間大地轟隆隆隆的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似乎要把整個板塊一分為二。高維人隨手抽取了一塊巨石，將顧驚天瞬間轉移到了巨石上，同時他的周圍立刻生成了一層難以打破的結界。

    顧驚天立刻騰空而起，向著結界還未完全生成的穹頂頂部飛去。就在顧驚天眼見著快要突破結界的時候，一個似乎有千斤重的鎖鏈生成在了他的腳上，把他重重的墜在了地上，激起碎石亂飛，同時整個巨石也墜入了大地板塊的下面，掉進一片黃沙之中。

    高維人也跟了過來，看著一身華服的顧驚天蜷縮在巨石上狼狽的樣子，也笑了：“你不是叫囂著要和我對抗嗎？我的陛下？怎么落得如此狼狽？”

    高維人打了個響指，結界中間就生成了一把華貴的椅子，重重的砸在了顧驚天身上，和周圍格格不入：“你就自己在里面給自己當王吧。”

    顧念恍惚的爬起來，他的大腦嗡嗡響，同時另一半大腦安靜的可怕。他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驚天！驚天！你沒事吧？！”

    這倒是把高維人嚇了一跳：“你....你精神分裂？”

    這時，顧念閉嘴了。

    因為顧驚天占據了主意識。

    顧驚天的五官籠罩在陰影中，唯有眼睛亮的驚人。他的眼神堅定，斬釘截鐵，大聲的說：“因為我們....一直就是兩個人！”

    顧驚天舉起一只手，穿著占滿碎石和塵土的華服，像一個真正的神明一樣，他的五官因為過度運轉，溢出鮮血，也堅決的維持著這個姿勢。

    隨著他慢慢的收緊拳頭，高維生物忽然感覺自己正在被拆分，被世界排斥，他的結構的組合逐漸混亂，節奏也被打亂，最終不再變換，維持在了一個僵硬的姿勢。

    這大概就是高維人不可預見的死亡。

    天空中破損的部分正在慢慢的修復。顧驚天似乎聽到縫隙里傳來聲音：“這個世界的bug太危險了，全部封禁。”

    在他被鮮血沾滿的五官上，只能注意到他揚起的嘴角。自由人不會如你們意。

    等到天空的縫隙完全合攏，太陽明天還會照常升起。

    喧鬧的集市上，白發男子扛著糖葫蘆在街上叫賣。他清冷的嗓音與氣質和熱鬧的集市格格不入，他的糖葫蘆做的倒是不錯，每一根都長得一模一樣，整齊極了。賣了半天，他干脆自己摘下來了兩根，悠哉悠哉的吃了起來。

    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人去過分注意他，因為這個集市上的怪人不只他一個。

    這個集市是有名的鬼市，白日的熱鬧不過是它的表像。所有人都在等著夜幕降臨。因為夜晚的這里，是完全不一樣的景色，運氣好的話這里是取之不盡的金礦，是藏寶閣，實力不夠的話，這里是人間煉獄。

    在另一邊，剛剛日落，大街上便已經空無一人，孩子還沒來得及拿的玩具散落在門檻上，顯得有些蕭瑟。

    在人人緊閉的家門里，還是有幾戶傳來了慘叫聲。殷紅的鮮血濺在窗紙上。

    每當黑夜降臨，無數的影子殺手就從黑暗中現身，悄無聲息的擊殺著目標，沒有人知道他們從哪里來。

    在影子殺手的總部，一個長相陰翳的男人正向王座上帶著鬼面的冷漠男人匯報。

    “白大人，最近我們又殺了五十八個外來人，從他們身上掠奪到了不少物資。可惜大魚都被南華幫截胡了，還損失了不少人。”

    鬼面男人：“南華幫的郁總領和以往那些假模假樣的倒是完全不一樣，心狠手辣的很呢......”

    敗他成此亦何功。

    這就是顧驚天離開后的世界。

    從此沒有人永遠是獵手，也沒有人注定只是獵物。任何無意間闖入這個世界的玩家，都會被困在這里，有的成為獵物被狩獵，有的選擇掙扎著，成為吃蝦米的小魚在夾縫中活下去。

    這里是叢林法則的世界，在這里，唯有拳頭才是唯一的流通貨幣。這里也是混亂的世界，任何人都不被束縛，罪惡都不會被懲戒，可以自由的放大心中的惡。

    因此難得有幾分的真情都顯得極為可貴。

    黑暗中，有兩個灰頭土臉的小孩，仔細看他們長得一樣。他們衣著破舊，父母不知道在哪里。其中一個孩子從懷里掏出白日撿到的剩饅頭，兩個人一起吃了起來。

    在無人的沙漠里，連海市蜃樓都不愿光顧。空中反自然的懸浮著一塊巨石。

    巨石上面傳來聲音。

    “這是我們被困在這里的第三百三十三天，哈哈哈。”

    “你數錯了吧？時間怎么可能過的那么慢。”

    “我沒數錯。我每睡醒一次，就在這里畫一道線。現在這個線已經繞我們三圈了。”

    “關在這么個小破地方真是度日如年啊。如果沒有你在，我馬上就撞墻自殺。”

    “就是因為我在，你想死也死不了咯。”

    “三百三十三天。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來慶祝一下吧？親愛的，請允許我和你跳一只舞。　”

    說完，一個孤獨的人影虛摟著空氣，一個人翩翩起舞起來。

    跳著跳著，他腳上的鐐銬拌住了他，再也沒法向前一步。他感到有些掃興，跌坐回椅子上。

    顧驚天舉起手中的鏡子，凝視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自己說：“往好處想，你被這個鐵鏈拴著的樣子還蠻色情的呢。誰是小母狗？”

    顧驚天與鏡子湊的極近，兩人的鼻子繼續都要貼在一起了：“你說的對。要不要做？”

    顧驚天親吻著冰冷的鏡面，把手伸進褲子。

    等到宣泄的那一刻，不知是誰，喘息著說：“真好，我們永遠在一起了。”

    時過境遷，第十個三百三十三天，第二十個，第五十個，第一百個三百三十三天過去了。

    顧驚天依舊穿著當時加冕的陳舊的華服，腳上帶著鐐銬，永遠被囚禁在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永遠對著一面鏡子自言自語。

    有時候他產生錯覺，覺著自己周圍開滿了怒放的水仙花，蓬勃的瘋狂的膨脹開，像怪獸又像他的墳墓，把他長埋于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