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星周家的少爺出了事，被周老爺子帶回了家里。

    而于家的小少爺于近朗傷得要更嚴重一些，尤其是后腦受了一下重創，現在還在昏迷中。

    于家卻連兇手是誰都找不到，只能守著于近朗等他清醒。

    林言神經質地啃著自己的指甲，口中不斷呢喃著：“怎么沒死，怎么沒死，怎么能不去死……”

    “阿言。”走進來的男人喚回了林言的注意力。

    林言一怔，迅速收斂自己的表情，轉身主動迎上陳殷浩：“殷浩哥，我好害怕。”

    陳殷浩回抱住他，靜靜地聽著他訴說心中的恐懼：“那個地方，怎么突然就起火了，我沒想要傷害近朗哥，你知道的，我也是把近朗哥當哥哥看的，根本沒有想要傷害他。怎么辦啊殷浩哥，如果……如果被人知道了，會不會有人覺得那是我放的火……”

    “殷浩哥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這對我來說真的是太殘忍了……”

    陳殷浩的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直到林言趴在他懷里嗚咽著流淚，這才溫聲安慰：“不要怕，這一切跟你無關。”

    林言聽到這句話，便立刻放下了心來，他知道，陳殷浩會為他擺平一切，用陳家的權利。

    “謝謝殷浩哥安慰我，殷浩哥對我真的……太好了……”

    “對了殷浩哥，我想回家看看爺爺。”

    “好，我送你回去。”

    林言邁入林家的大門，這個地方，他已經兩年沒有回來過了。

    并不是他不想來，而是因為那個該死的老頭子……

    林言收斂起眸底的陰郁，一個在林家做了很多年的老女傭看到了他，驚訝地喚了聲：“林言少爺。”

    林言露出溫和的笑容：“楊姨，好久不見。”

    “林言少爺您是來看老爺的嗎？我去尋管家來，您在這兒先坐一會兒。”

    林言笑著點頭，跟著老女傭進了林家，在沙發上坐下，立刻就有其他傭人為了端來了飲品和糕點。

    但被這樣對待，林言臉上雖然帶著笑，心中卻更加憤恨了。

    就是這樣的對待，這樣對待客人的方式，就好像他壓根不是林家的人一樣！

    林言攥緊了拳頭，指甲都幾乎陷進手心的皮rou里。

    管家很快就來了，看到他也沒有露出什么別的表情：“林言少爺，您來的不巧，老爺現在正在休息。”

    林言牽起笑容：“管家爺爺，那……我可以去看看哥哥嗎？”

    管家的笑容淡了淡，林言緊跟著就說道：“我只是單純想去看看哥哥而已，我把他當親哥哥看待，實在很想念他！”

    那模樣看起來可憐又真誠。

    管家沉思了一會兒才道：“林言少爺跟我來吧。”

    林言跟在管家身后，盯著管家背影的眼神陰毒得像是潛伏的蛇。

    這個管家竟然如此對待他，等他成功繼承了林家，一定不會放過他！

    那個人依舊靜靜躺在那里，療養艙中的人身形清瘦，面容蒼白。

    療養艙中的營養液包裹著他的全身，將那張與林言有六七分相似的臉遮掩得有幾分朦朧。

    管家沒有給林言打開療養艙的權利，而只是讓林言隔著療養艙的玻璃看望里面的人。

    “林言少爺，我就在門口等待您。”

    林言對管家點點頭，笑容有些勉強，管家對他的不信任，幾乎都已經寫在臉上了。

    房門合上，林言的冰冷的目光落到療養艙上，像是恨不得直接用視線就將里面的人殺死。

    像是害怕被門外的管家聽見，林言的聲音放得又低又輕，更像是惡鬼在低語。

    “真是沒想到啊……林笑顏，宴哥哥就算失憶了，把你忘記了，卻還是能夠憑借潛意識制造出一個和你長得幾乎完全一樣的仿生人……”

    “不過很可惜，就像當初我把你變成這樣一樣，那個仿生人也已經被我毀滅了。”

    “你再怎么陰魂不散，我也會一一把你相關的一切抹殺……”

    林笑顏的父母在林笑顏很小的時候就意外去世了，因此林老爺子對這個唯一的孫子是如珠似寶的寵愛，而林言，他的爺爺是林老爺子的弟弟。

    與林老爺子不同，林老爺子的弟弟十分沒出息，生下的兒子，也就是林言的父親，也是一個沒出息的賭棍。

    后來，林言的父親因還不起賭債被人打死了，母親卷了家里最后的一點錢跑了，他的爺爺在彌留之際聯系了自己的哥哥，也就是林老爺子，把自己這個小孫子托付給了林老爺子照顧。

    對于自己弟弟的這個小孫子，林老爺子對他雖然比不得對林笑顏親昵，但給的也都是與笑顏一樣的東西。

    但林言不滿足，他嫉妒林笑顏擁有林老爺子的寵愛和大家的喜愛，覺得林笑顏送給他的東西是一種施舍，就連自己喜歡的宴哥哥也喜歡上了林笑顏，和林笑顏在一起了。

    在林笑顏成年那天，周江宴送了林笑顏一輛懸浮車。或許是魔鬼的蠱惑，或許是壓抑了多年的惡意一下子爆發，林言找人對那輛車動了手。

    這輛車果不其然出了意外，然而令他唯一沒想到的是他的宴哥哥也在這輛車上，不過幸好，宴哥哥只是失憶了，還剛好將關于林笑顏的一切忘記了，而林笑顏雖然可惜沒死，但也成了一個蘇醒幾率渺茫的植物人。

    這對林言來說就是雙喜臨門啊！

    但林笑顏成了植物人后他還是不甘心，但沉寂了兩年后，眼見著自己在車上動的手腳沒被人發現，就養大了膽子，在某一天走進了放置林笑顏療養艙的房間，打開了療養艙的艙門。

    那個時候林家人還沒有現在這么防備他，畢竟他是從小就在林家長大的，誰也沒想到這個素日里溫和乖巧的孩子會往林笑顏的療養艙營養液中倒入其他東西，險些造成林笑顏的窒息死亡。

    那天，林言正欣賞著林笑顏逐漸窒息的神態，卻沒想到被平時這個時候在午睡的林老爺子撞破了。

    林言慌亂回頭，便立刻哭喊著：“爺爺，哥哥怎么了？您快來看看哥哥……”

    只是林言終歸是年輕，哪怕反應已經夠快，但還是被精明的林老爺子看出了些什么，直接將人遣送出了首都星。

    這是自己弟弟唯一的孫子，林老爺子終歸還是沒對他做什么。

    但他不知道，只是將人送走這一個舉動，就完全足夠林言恨死了他，每天都怨毒地詛咒著林老爺子去死。

    “所有該死的都會死，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斷了這療養艙，讓你就這么悲慘的沉睡下去。”

    “曾經屬于你的東西，以后就會是我的，林家也好，宴哥哥也好，都會是我的……”

    林言看向療養艙中的人目光中帶上憐憫：“多可憐，你只能在里面眼睜睜地看著一切！”

    林言沒再多做什么，轉身走出了房間。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他也沒看到療養艙中沉睡的少年眼睫輕輕顫了一下。

    再次對上管家時，林言的臉上滿是悲傷的神色。

    “管家爺爺。”

    管家點了點頭：“我送您。”

    林言的表情險些沒控制住，只好立刻低下了頭，好似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管家卻沒理會，一板一眼地執行著對待客人的義務和禮儀將人送了出去。

    做完這一切，管家立刻進入了放置著療養艙的房間中進行查看，發現沒有出任何事后依舊沒有放心，調出了自己的終端，查看房間內的監控設施。

    自從出了當年那件事之后，這個房間內就四處都裝上了監控，而早早被遣送出首都星的林言卻不知道。

    林言陰狠惡毒神色和那些瘆人的言語清晰地呈現在管家的面前，讓原本面無表情的管家臉上帶上了濃重的厭惡。

    家里真是養了匹豺狼！

    而且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年少爺出事竟然還和這惡毒的人有關系！

    越是看著終端屏幕上林言的那張臉，管家就越是氣憤，最后他將這一段的監控內容保存下來，準備給林老爺子看。

    但是一想到老爺現在的身體情況，這視頻給老爺看后，只會讓他更加怒急攻心，于身體無益。管家的臉上帶上了憂愁的神色。

    如果，小少爺能夠醒來就好了，可惜……

    周江宴做了個夢，夢里有個笑容明媚的少年，夢里還有一場車禍，一場大火，最后少年在車禍中死去，大火將一切吞沒。

    夢里很痛苦，但周江宴強迫自己看著這些，強迫自己記住這一切。

    這些所有，都是他曾經遺忘的記憶。

    無論是和少年的甜蜜相處，還是后面失去少年的痛徹心扉，都是他不應該忘記的存在。

    “……顏顏！”

    周江宴滿頭冷汗地醒來，他的身上已然沒了任何傷口的痕跡。

    周遭不是他與笑顏一起生活的小家，而是周家的宅邸。

    周江宴掀起被子起身匆忙，打開房門就要出去。

    “你要去哪！”年邁的聲音中依舊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

    周江宴轉過身去對上周老爺子的視線。

    周老爺子看到自己這個一向驕傲的孫子眼眶通紅，神色狼狽。

    周江宴不受控制地哽咽了一聲，沙啞著嗓子問道：“爺爺，顏顏呢……”

    周老爺子握住拐杖的手倏然收緊，不敢看自己孫子的臉：“你……想起來了。”

    周江宴緩緩蹲下身去捂住了臉，當初被他遺忘的，以及現在得到又失去的痛苦交織在一起，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周老爺子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與林老爺子多年好友，對兩個孫子的戀愛也都秉持隨孩子去吧的態度，但這一切都隨著那一場意外而終止。

    林老爺子最疼愛的小孫子成了植物人，而自己的孫子卻將這一切遺忘了，換位思考，周老爺子覺得自己如果是林老爺子，將這小子打死的心情都是有的。

    于是，兩個老友也多年未有交流了。

    林家沒有對外說林笑顏的情況，倒是林家收養的那個叫林言的跳得很，到處說林笑顏已經去世了，還以林家少爺的身份自居，令人不喜的很。

    “爺爺，我的……仿生人呢？”

    說起仿生人，周老爺子也想了起來。

    里面的易燃物太多了，火勢實在很大，等終于滅火，將里面的仿生人拖出來后，那個仿生人已經幾乎看不出人形了，所有的仿生皮膚都會燒毀，暴露出里面被燒成黑色的機械骨架，許多芯片也被燒融了。

    倒是有個手環因為被壓在最下面，沒有被火勢波及，最后，保鏢也只將那個手環帶了回來。

    “已經燒毀了，沒有修復的可能。”

    周江宴的指節蜷起，他幾乎抱著最后一點希望地問道：“爺爺，顏顏沒死對不對……”

    周老爺子壓根不舍得瞞他：“是，林家那孩子自那后成了植物人。”

    周江宴想起身，卻因為蹲了太久腿麻跌倒在地，狼狽得很。他抓住了周老爺子的手：“爺爺，你帶我去見見他，帶我去見見他。”

    “爺爺，我見到顏顏了，他的意識在那個仿生人里……”

    為什么笑顏會給自己取名叫笑顏，為什么笑顏的脾性和一些小愛好與記憶中的林笑顏幾乎一致。

    周江宴不相信這只是靠程序就能做到的，況且，他給出的自由度和權限很高，并未刻意去設定對方的性格。

    周江宴的神色很悲傷，絕望中帶著最后一點希冀，像是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周老爺子也立刻清楚了他的意思。

    林笑顏的意識在那個仿生人里，而那個仿生人卻完全損毀了，那么，最后的希望也只能是在林笑顏本身了。

    周老爺子震驚地看著自己孫子：“你說什么！”

    “是顏顏，一定是顏顏……爺爺你帶我去看看他……”

    他說話有些顛三倒四的，翻來覆去的說。

    然而周老爺子卻有些呆愣地從他的只言片語里理解到，那個燒毀的仿生人中曾經有著林笑顏的意識。

    周老爺子震驚過后立刻就冷靜了下來，他相信自己的孫子不會沒有依據的胡說，而人類的意識進入機械體里雖然成功率非常低，但是歷史上也并非沒有出現過。

    思考過后，周老爺子立刻拉住周江宴的手：“爺爺帶你去林家。”

    林家今天先后迎來了兩波稀客，不巧，這兩波人在林家都算不得受歡迎。

    送走林言后沒過多久，林家就又接待了周家的爺孫倆。

    不過與林言不同，這次林老爺子倒是沒在休息，出來看到兩人時神色卻也算不得好看。

    周老爺子清楚自己這位老友不是愛敘舊的性子，直接把來意表明了，讓周江宴把一切事情經過和猜想交代清楚。

    聽完一切后的林老爺子險些打翻了茶杯，但他很快穩定了情緒：“管家，叫醫生來，鑒定一下顏顏的精神活躍數值。”

    事實上，林笑顏的精神活躍數值在一年前就歸零了，也就是說，徹底的腦死亡，再無醒來的可能性。

    也就是那一次給了林老爺子極大的打擊，讓他生了一場重病，之后身體就一直不太好。

    管家立刻離開去聯系醫生。

    這邊，林老爺子看向周江宴的目光愈發冷淡了下來：“也就是說，你第二次沒能護住我的孫子。”

    “我很……抱歉。”

    周江宴愧疚痛苦得恨不得以身替之，然而此刻面對質問他的林老爺子，他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今日我累了，沒法再招待你們。”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說完，林老爺子起身就想離開，他現在就想回去看看自家寶貝孫子的情況。今天周江宴所說的事情，無疑給了他一點希望。

    “林爺爺！”周江宴立刻叫住了他，“我知道我不配，但是，求您，讓我見見顏顏。”

    林老爺子甚至沒有回頭看他一眼：“我孫子現在正在治療，不方便見外客。”

    然而他還沒走幾步，身后就傳來了“噗通”一聲。

    他轉過身去，只見周家那個驕傲的小子雙膝跪地，眼眶通紅，再次哀求道：“求您了，林爺爺，我真的……”

    他的聲音哽住，難以發聲。

    林老爺子沉默地看著他，良久才道：“你回去吧。”

    說罷，他離開了待客廳。

    周江宴狼狽地緩緩低下了頭，蜷縮起了身子，好似這樣就能緩解他心臟處的痛苦。

    周老爺子看著自己的孫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準備暫時先將人帶回去，只是后面，他還是關注起了林家的消息。

    而他也很快知曉了林笑顏的情況，那日醫生去為林笑顏檢測精神狀態，意外發現原本平靜如死水的精神狀態活躍了起來，甚至有愈漸加強的趨勢，蘇醒的希望都提高至了八成。

    醫生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林老爺子。

    林老爺子當場就喜極而泣，在管家的安慰下好不容易才緩解過來。

    管家顯然也很高興：“小少爺一定會醒的。”

    林老爺子不住的點頭，面上的喜色怎么也下不去。

    管家又想到了什么，問道：“那周少爺那邊……”

    林老爺子哼了一聲：“我孫子能醒又跟他有什么干系，護不住顏顏還敢忘記，半點兒靠不住，我怎么敢將顏顏交給他！”

    林老爺子擺了擺手，繼續湊近了療養艙。

    “對了老爺，今天林言少爺來過。”

    林老爺子動作一頓，轉頭問道：“他回來做什么？”

    話語中雖然沒有明顯的不喜，但也不是很待見。

    他出于對兄弟的情分收養這個孩子，后面也不是沒有感情的，但終歸是抵不上對顏顏的感情。在看到那孩子企圖對顏顏動手，自己沒有立刻處理他，只是將人遠遠的送走，已經算全了他的情分了。

    管家思索了一番，有了小少爺可以蘇醒的這個前提在，再告訴老爺想必會好接受得多，于是他干脆調出了監控，并時刻關注著林老爺子的狀態。

    只是縱然如此，林老爺子還是氣得不輕，尤其林言話里話外都表明當初顏顏出事就跟他有關系，林老爺子更是又氣又恨。

    “白眼狼！真是白眼狼！查！給我再查一遍當初的事情！還有這次顏顏的意識作為仿生人時期的事，都給我仔細地查！”

    管家趕緊為林老爺子順氣，林老爺子再沒了好心情，吩咐完人手去仔細調查后，林老爺子終于在管家的勸說下回房間休息。

    而周家則早已著手調查起了這一次的事情，甚至聯合了于家一起。

    周江宴的終端關聯了笑顏的，能夠查到于近朗與笑顏的聯系記錄，但在查于近朗的終端時，卻壓根沒有查到什么可疑的記錄。

    并且他們在調查過程中，感覺到一直有另一股不俗的勢力在抹除痕跡。

    但林言動手匆忙，手段也不算高明，最后還是進了可疑人員名單。

    而從林家獲取到的監控視頻內容則是直接讓周江宴確認了就是林言在搞鬼。

    眼下，他只想要找到證據，將林言以謀殺罪送進去。

    星際對殺人罪皆是重判，雖然已經沒了死刑，但只要林言進了監獄，也多的是其他的手段收拾他。

    周家，于家，林家聯手的力量顯然不可小覷，更何況是在已經有了確認對象的前提下。

    所有的線索和證據一一被收集。而期間，周家曾出手阻攔過，結果難敵幾方巨擘，被幾家聯手干脆利索地咬下了幾塊rou了，險些就是大廈將傾。

    證據被送上星際法庭，這時候陳殷浩卻主動站了出來一一承認了罪名。

    就在林言躲在暗中悄悄松了口氣的時候，于近朗醒了過來，指控了林言。

    林言的鋃鐺入獄是幾家聯手后就注定的結局，在被抓住的那一天，他還對著站在不遠處的周江宴喊著“宴哥哥”，企圖讓周江宴救他。

    林言入獄之后的生活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在監獄的管控下，他甚至求死都極為艱難。在面對毒打和欺侮時，他不后悔自己對林笑顏出手，只是后悔自己怎么沒有更謹慎仔細些，光想著靠陳殷浩那個廢物掃尾。

    在他入獄的同一天，林笑顏清醒了過來。

    “爺爺……”

    初醒的笑顏記憶還有些許混亂，有他車禍之前的，還有作為仿生人時這短短一年的。

    林老爺子熱淚盈眶，緊緊擁住了自己的孫子。

    笑顏靠在他的懷里，反手抱住了這個滿頭白發的老人。

    “爺爺對不起，我不乖，睡了好久，讓你擔心了。”

    林老爺子高興得眼淚直流：“顏顏最乖了，怕爺爺擔心，現在都醒過來了。顏顏最乖了。”

    “老爺，少爺剛醒，身子還有些虛弱，需要休息一下。”

    “是是是。”林老爺子擦了眼淚，“是我老糊涂忘了，顏顏該好好休息。”

    笑顏笑了笑，卻因為唇色蒼白，只讓人看了覺得憐惜：“我想爺爺再陪陪我。”

    林老爺子哪有不答應的，立刻連連應聲。

    管家欣慰地看著爺孫倆，主動退出了房間，留給他們獨處的空間。

    笑顏撒嬌賣乖了許久，方才讓林老爺子的心緒平復下來，不再那么激動，他這才心虛地錯開了視線，小小聲地問道：“爺爺，那個……唔……周江宴呢？”

    林老爺子：“……”

    本來高高興興的，為什么要提那個臭小子。

    林老爺子虎著臉：“那臭小子不關心你，他不來，你快別想他了！”

    這時候管家敲了敲門：“老爺，周少爺在門口站了三個小時了，要讓他上來嗎？”

    林老爺子：“……”

    打臉來得猝不及防，笑顏沒忍住笑出了聲，被自己的爺爺給瞪了一眼。

    笑顏湊上去拉住林老爺子的手：“爺爺，求求你了……”

    一句話尾音繞十七八個彎，撒嬌撒得明明白白。

    “行了行了，我讓他上來！”

    林老爺子氣哼哼地走出去了。

    周江宴走到門口時，緊張得手心都在微微冒汗，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心間滿是近鄉情怯的滋味。

    終于，他還是推開了房門。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落進來，為床上人籠上一層淡淡的朦朧光暈，替那人蒼白的唇色添了幾分暖意，也愈發襯得他眉眼精致。

    周江宴幾乎是癡了，恍惚間以為自己在做夢。

    床上的人對他招了招手，周江宴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來到床邊。

    笑顏輕笑了一聲，眨了眨眼透出幾分俏皮，主動湊上前去在周江宴唇角落下一吻，少年的聲音清晰又明快：“老公，想我了沒？”

    那一刻，夢中人走進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