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后會無期
嗜死香這種毒藥邪異惡毒,一旦種到身上堪稱詛咒。以殺止殺愈殺愈強,一身死氣讓中毒者非人非魔,深受折磨。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大概天生就已經如此了,早逝的父母恐怕也與這嗜死香有關。大道通天正邪兩道,正道一途從來沒有對他打開大門。 有記載的嗜死香中毒案例絕大多數都是情人戀人之間痛下毒手,因此嗜死香又被稱為“情人的詛咒”。戚叡調侃施相虛“牡丹花下死”之緣由就來源于此。 為了諂媚舉手投足間便能判定生死的活閻王魔尊施相虛,不少人變著法子往他床上送吹枕邊風的,只要姿色不錯還乖巧聽話,男的女的清冷掛狂熱掛都爭破頭往床上爬。然而施相虛是個油鹽不進的。 原著里施相虛對男主的感情是建立在情愛上嗎?也許是,也許不是。 進入秘境的過程不算周折,戚叡一路掃蕩囊中收攏不少好處,偶爾施相虛狀態不錯還幫他多解決幾個。 單殺守在內室門口的雙頭鷹妖獸,戚叡甩干凈劍上血漬,換來把普通匕首原地生火剝rou。火光照得渾身麻麻熱熱,戚叡不禁打了個哈切,瞇著潮濕的眼睛掃向坐如鐘鼎的施相虛。 “你這保命的步法好真是靈異詭譎,不僅消耗不了多少法力,效果也極佳。之前怎不見你用過?用好了殺我不是易如反掌?” 這雙頭鷹攻擊范圍廣,動作靈活,多有挑著軟柿子捏的心思,因此變著法攻擊對戚叡的sao擾效果可稱極佳,實在難纏。但施相虛每每都恰到好處得在雙頭鷹的攻擊下擦身而過,眼見為實,戚叡不得不稱絕。 “不如你,油滑得如條泥鰍。”施相虛始終對他耿耿于懷。 “這叫權衡,讓傷害最小化、利益最大化,把效益提高我才受益匪淺。”戚叡大肆宣講自己的“放風箏”戰術精神,端的把歪理講得義正嚴辭。 “……這套步法只有靈力枯竭的時候才能實行,沒有這般阻礙,你的尸體早就被我沉河喂魚了。”照以前的施相虛,第一次在拍賣行碰面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 “真可惜,我這種條件就學不成了。”戚叡暗示他自己現在法力充沛,境界穩定。 “……” 不回答了,仇恨拉得很穩。 禽rou在火焰的炙烤下滋滋冒油香氣四溢,戚叡食指大動從火堆中撈起燙手的烤雞。吃過不少燒鳥,這么大的燒鳥可從來沒吃過。雙頭鷹的尸體堆成小山,吃個十天半個月都不成問題。 修仙者口腹之欲能如此之盛,施相虛算頭一次見。有些脾氣怪辟谷后依然會吃東西的,也都是淺嘗輒止,眼前這個卻定要把胃塞滿才能罷休。 戚叡優雅擦拭一手油光,察覺施相虛盯著自己看,眼神指示,“不來點?” 施相虛扭頭。 嘿,怎么又不理?愛吃不吃,還有脾氣了。 島上樹木參天,不用cao心日頭毒辣,但遭不住空氣潮濕,渾身黏膩煩悶。恰好附近有個水潭,戚叡略微收拾一下和著衣物一個猛子扎下去潛入水潭深處。施相虛獨自留在火堆旁,環境重新恢復安謐。 草蟲啼鳴,施相虛盤膝雙手握拳搭在腿上,緩慢深沉的吐息。不消半刻身形屹立不住傾倒一側,施相虛強忍痛楚伸握手指,怎樣都使不出全力來。 戚叡渾身濕透靠在邊上,向后整理雜亂的長發,一只手盤玩方才從水底摸上來的兩顆鵝卵石。少年緩慢蛻變回原本那副輕佻慵懶的成年模樣,水里的小妖小怪感知到一股強大鋒銳的氣勢壓來,全都縮在洞里瑟瑟發抖不敢探出頭來。 伸高胳膊作個懶腰,裝小孩這么久渾身又酸又累,老是壓制修為好像有口氣提不上來,怎么著怎么變扭。 水潭附近設下屏障,施相虛就算有心也看不到他原本模樣。交易清算互相不認識誰是誰,正派戚溯因哪里見過什么不宴城魔尊啊。 說起來這座坐落在西南遠海的柳葉小島是原著里一處伏筆,男主和主角攻施相虛三人陰差陽錯來到島上獲得大機遇并徹底根治施相虛。只是情勢兇險差點都交代在這里,幸虧金手指保命。 這里劇情這么靠后,他還要順手把施相虛給治好,全須全尾還給小男主,讓他舔個包不過分吧? 戚叡仿佛嗅到門里面寶貝的香氣,饕足得舔舔上唇。 離開水潭,用內力蒸干衣物,恢復少年模樣。松散頭發吊兒郎當吹著口哨回到火堆旁,低頭看了會兒眉頭緊皺氣息虛弱的某人,單手從后背慢慢輸送靈力。 片刻,他看向繃著臉盤坐吐息的施相虛,“休息好了嗎?” 施相虛抬眼對上晶瑩透亮的眼睛,“你答應我的要說話算話。” “當然,你需要的東西就在門里面。” 施相虛神色淡薄,起身正衣道,“走吧。” 通入寶庫內室的大門由兩整塊三人高的石壁構成,僅憑人力紋絲不動。戚叡讓施相虛站到另一邊,對著凸起的紋路輸送靈力。石門嘶啞呻吟,緩緩向內打開,暗無天日不知多少年后再一次透進陽光。 里面滲透出霉菌和土腥味,混合著施相虛身上的暗香,空氣中彌漫著復雜迷幻的味道。燭火撲通撲通燃起,一條陽關大道通向正前方,只有一座牌位孤獨立在那里,除此以外再無他物。走入內室大門又咚地緊閉起來。 施相虛回首看著石門若有所思。 戚叡挽起袖子,走到牌位下方,拿著劍鞘低頭猛挖。 “你在干什么?”施相虛問道。 戚叡暫停動作指指腳下,“你沒感覺到嗎?東西就在下面。” 不一會兒謎底便揭曉了,挖開看似平整的地面,里面那是一具晶瑩如玉的翠綠色尸骨,手臂交叉疊放在胸前,姿態舒展,看起來走得十分安詳。 如此溫和磅礴的靈氣,“這是……”猜測在心底若隱若現。 “乘仙大能的仙骨。”戚叡直接道出真相。 殞落的仙人怎么可能在這里?難道上界出了問題?越想心緒越雜亂如麻。 “他死了多久?”施相虛問。 “幾百年?幾千年?誰知道呢。”戚叡聳聳肩,無奈地甩甩手,“先說好,我只用它把你治好,剩下的都算我的。” 施相虛點頭。 手決翻飛燦若蓮花,生機勃勃的靈氣從尸骨上騰升起來,旋聚在手心中化作一顆拳頭大水波蕩漾的液體晶球。而那具綠瑩瑩的尸骸最終干枯暗淡下來。水球波光粼粼,鮮綠欲滴,它所照耀之處普受生機盎然。 正當戚叡意氣風發時,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詭異的妖風,熄滅燈火將兩人籠罩在黑暗中。躁熱混合腥膻氣窮兇極惡地撲面而來,利掌如風拍在戚叡剛招架出來的把勢上,竟然一股作氣將其掀飛出去。 還未穩住身形,便有一座rou山奔襲頂撞過來,將其撲倒在地張嘴撕咬。 戚叡翻滾躲避跳躍到高處,蹲伏著調息。 喉頭血腥還未壓制下去,只聽空中一陣劃破風聲,嗡嗡振響。空中的怪物俯沖直下,翼如利刃揮打下去。 戚叡祭出防御法寶,腳步挪動不斷改變位置,抵御窮追猛打的氣勢。與此同時,下方兩頭妖物喘著粗氣攀爬墻壁靠近過來。 衣袖抖動,雷爆符天女散花觸之即爆,炸得四周煙霧繚繞,難以窺見。 空中妖物騰飛到高處引聲啼叫,聲波陣陣刺痛耳膜。這是一只能用音波定位的蝙蝠妖。蝙蝠妖感知獵物速降飛撲過去,甫一落下卻丟失了蹤跡,轉過神來在遙遠的另一邊發現獵物的身影。 金光咒升天,照得房間里耀如白日,戚叡甫才看清三個妖物的模樣,利爪如鋼刀的灰狼,壯如鐵山的巨牛人,極速如風的蝙蝠,氣息都堪比合體中期。全方位包夾,就怕你能跑得出去。 受到光芒的刺激,三只妖物突然都僵在原地。只瞬息之間,戚叡甩劍將蝙蝠妖釘刺在墻壁上,翻身騎在巨牛背上虛拳一式雙峰貫耳,接著擰著失志的牛頭撞在墻上,固若金湯的墻壁布滿裂紋顫抖著竟然有坍塌的趨勢。氣勢凝結,真氣化劍打進巨牛肩胛之間,刺入心臟將臟器都攪爛成泥。 光芒消亡,灰狼躍起撲殺,戚叡腳踏巨牛尸骸反跳脫身,使其撲了一場空。 蝙蝠妖厲聲尖啼,獠牙突出撕爛半邊翅膀掙扎出來。 房間重歸黑暗。 戚叡御劍與空中的蝙蝠妖纏斗,又分神招架灰狼的殺招,渾身傷痕累累分身乏術。 黑暗深處一縷黑氣幽靈般悠悠飄蕩籠罩過來,以天為牢披蓋在纏斗的三者頭頂。 “落!”刀槍如雨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無差別刺殺下面的獵物。 本就殘敗的蝙蝠直接被釘死在地上,燃燒成一團黑火。灰狼妖也被打斷四肢捅破肺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戚叡左右躲閃依舊被這槍林箭雨捅穿肩膀,鮮血淋漓。 “呃……稍微照顧一下吧,仇心這么大?”戚叡臉色蒼白,是失血過多的征兆。 施相虛手持翠綠色寶珠,眼睛深沉無光,漆黑如墨的眼珠恍如深淵不見波瀾。 “怎么了?”戚叡見他不說話,虛弱地走到他身邊。 施相虛眼珠轉動看向他,蠕動雙唇,“我要出去了。” “噗哧。”是穿透rou體的聲音,戚叡腹部冰涼,愣愣回頭看到被黑氣包裹形如走尸的灰狼妖。 “后會無期。晏乘風。” 戚叡僵硬得看向施相虛,眼睛逐漸落下帷幕墜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