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穆承雨聞言,憤怒到手臂上的青筋浮跳,他握緊了雙拳,轉頭就要離開。 藍鼎荷這時卻改了主意,一揭紳士的假象,出手扣住了穆承雨的手臂,把人強硬得拉進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圍內:「怎麼了,說到你的痛處了?為了白杉城那種爛人你不是連我都可以張開雙腿嗎,不就是擔心藍家改變派系麼。我也確實如你所愿了,站穩了藍家家主的地位,然後呢,你現在把目標放在我姊夫身上了?」 他倏忽一笑,像一只華麗展屏的公孔雀:「我倒想知道,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白杉城指使的?」 他輕飄飄的,一字不漏得傳進了穆承雨的耳里:「這次,你也準備故技重施張開大腿嗎?」 藍鼎荷一口惡氣撒完,還沒有暢氣,卻發現穆承雨并沒有如他所愿,憤而翻臉,甚至是搧他一個耳光,他只是安靜得站在原地,一字一句得將過分的侮辱收進耳朵里。 藍鼎荷永遠無法形容穆承雨剎那間露出的神情,好似一朵將要枯萎的梔子花,破洞斑斑的花瓣褶皺無力得垂下來,宛如放棄了所有的生機。 即使他像現在將穆承雨用力得收攏在懷抱里,他仍舊離的非常遠。 藍鼎荷一瞬間就懊悔了,帶著源源不絕的苦悶以及心疼:「承雨,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根本不是我想講的,我知道一定是白杉城的錯,你為什麼就是執迷不悟,承雨,你已經認識他超過二十幾年了,他對你一點都不好。」 是不好,但也不是沒有好的,這二十幾年來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事情,早就紊亂得糾纏在一匹陳舊的麻繩上,穆承雨不愿意去想,與其花心思將脈絡理順清楚,還不如,不要再碰它,也省的抖落一鼻子灰。 他實在是太累了。 「你放手吧。」穆承雨搖了搖頭,他空出一只手,握住脖子上的水滴寶石,彷佛下一秒鐘就要硬生生得將它拔下來。 藍鼎荷露出宛如心臟被硬生生拔掉一塊rou的表情,痛苦得按住了穆承雨的手,低聲下氣得請求道:「承雨,我知道是我不好,拜托你,至少把這塊石頭收下去,算我求求你,收下吧。」 「你先放手。」穆承雨的音色很穩當,聽不出悲喜:「那天在藍氏的周年慶,馮先生與我有過短暫的交談,是我第一次跟他講話,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藍鼎荷止不住從牙關里頭泄漏出來的酸澀,道:「只怕不僅是交談而已吧,他邀你跳舞你就答應了,你都還沒跟我一起跳過舞……」 穆承雨連運了兩口氣,語氣不順道:「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要是不無理取鬧,你還肯多看我一眼嗎?」藍鼎荷恨恨道:「我寧可你把我當作一步旗子,我也不想只做你可有可無的朋友,你明白嗎?」 穆承雨也被他這番話弄出了一些火氣,在加之完全甩不掉藍鼎荷的肢體桎梧,他也忍不住慍怒道:「那你現在不是如愿以償了,我們不是朋友!」 「你……」 藍鼎荷還欲說什麼,一股暴怒的信息素,已然像雷霆一般沉頓得轟了過來,伴隨著信息素的主人雷厲風行的低喝:「放開他!」 白杉城不給藍鼎荷反應的時間,出手就拉開了拽住穆承雨不放的手,兇悍得一推,把沒有防備的藍鼎荷推出兩米以上的距離。 「退開!」白杉城絲毫不給藍鼎荷任何面子,他將穆承雨揮到自己的背後,怒焰將他灰藍色的眼眸燒成了鮮艷的青靛色,若是信息素能夠具象化,肯定能化作一頭雄壯威武的雄獅,盛怒得發出震懾人心的低吼。 藍鼎荷雖然踉蹌了幾步,但也不見狼狽,而是勾起了一絲微笑:「我跟承雨敘敘舊,你生什麼氣?」 「我只說一遍,離他遠一點。」白杉城收斂了惡劣的情緒,不想在眾人面前跟藍鼎荷起沖突。 「你憑什麼命令我?」藍鼎荷不怒反笑,推了一把鏡框,同時撫平了西裝領帶的皺褶。 白杉城額畔上的青筋隱隱抽跳,看的穆承雨心驚膽跳,好在白杉城在人前的自制力異常的強大,并沒有失控:「我不用憑什麼,我也不命令你,我命令他,不準靠近你。」 「你能命令他做什麼事情,但你不能控制他心里怎麼想。」藍鼎荷流失了唇角的假笑,陰霾得迎上白杉城冷傲的目光:「你這種人,根本就不懂得怎麼照顧他。」 白杉城哼了一聲,忽然轉過身,邪氣得勾起嘴角:「好你個小白臉,不要以為結了婚就可以跟我大小聲了。」他解開了西裝的鈕扣以及袖扣,挽到了肘上,似乎有要跟對方大干一架的趨勢。 藍鼎荷平時就是太子黨成員里最通情達理的一個人,這回居然跟著白杉城起哄,乾脆將西裝外套整件脫了,隨興得扔在草皮上,扭了扭脖子道:「我平時不跟你一般見識,是因為我文明,我有風度,不是我怕你。廢話少說,姓白的,我今日就來教你什麼叫做禮貌。」 「喔?」白杉城揚起一抹嗜血的笑容,頗有找回年少輕狂時的影子:「我倒是要開開眼界了,連馬都跨不上去的人,要如何教育我?」 藍鼎荷冷笑道:「你以為會騎馬就是英雄了?怎麼不跟馬在一起算了,你以為你分析的馬球戰術很有趣嗎,全都是自以為是的廢話,連承雨都聽不下去,只能默默翻白眼。」 白杉城點了點頭,道:「好,很好,看來藍小少爺今日終於可以硬氣一回了,很會耍嘴皮子嘛,我就先讓你兩句,等待會收拾完你,我再來收拾穆承雨。老規局,壓制十秒或是你先投降。」 藍鼎荷蓄勢待發得轉了轉雙腕,淡淡道:「壓制十秒,或是你先投降。」 穆承雨在旁邊幾乎是目瞪口呆,這兩個幾歲的人了都,還是邦聯屬一屬二的豪門繼承人,居然一言不合就動拳頭,以為自己還是高中生嗎? 「你們別胡鬧,這是人家里。」穆承雨急的伸手攔住渾身棕毛都豎起戰斗意志的白杉城,再凌厲得瞪向對邊尾巴整片雀屏都冒著火焰的藍鼎荷。 藍鼎荷無賴道:「承雨,你過來攔我,我就住手。」 白杉城馬上喝令道:「你敢!」 穆承雨臉上青了一半,這兩個Alpha可以不要這麼幼稚嗎! 「哇靠,你們這是要干架嗎?」姍姍趕過來的屋主紹文祥也跟穆承雨一樣目瞪口呆:「認真的?我家二寶還在樓上準備抓周呢,你們就給我整一個現場的余興節目。」 「邵文祥你別走,好好當裁判。」白杉城喚住他。 「老規局。」藍鼎荷補充道。 「哇靠。」紹文祥靠歸靠,卻助紂為虐得退到一旁,看上去準備隨時喊開始。 緩緩跟上來的寧安宴也淡定無比得站在一旁隔岸觀火,眼看戰事一觸即發,穆承雨急得找寧安宴出來幫忙勸架:「安宴學長,你管管他們兩個。」 寧少將聞言,才低沉得出聲道:「有什麼話好好說,難看。」 最後連余喆清都一臉擔憂得走了過來,才結束了這場小鬧劇,但誰都心知肚明,方才擂臺上的兩個人,都已經較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