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當穆承雨在辦公室接到傅柏宇打來的電話時,他就知道該來的是躲不過了,居然連他辦公室的機座都查到了,可見白杉城給他施予了多大的壓力。 傅柏宇近乎是喜極而泣得跟他相約在一家茶樓,名喚青笛小樓,穆承雨一直隱隱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一直到穿著短擺旗袍的迎賓服務生帶領他進入包廂後,他才想了起來之前來過這里。 這是藍家的私人產業。 憶及至此,穆承雨不禁覺得有些反胃,他拿出手帕按了按嘴唇,才把作嘔的感覺壓下去。 他在服務生小姐的指引下,掀開了陰幽的竹簾,滿地的鵝軟石裝飾出一條細窄的小徑,小徑的盡頭是和風的竹屋和繪有碎花裝飾的紙門。 他掀開了紙門,走入屋內不到兩步,就曉得今日是看不到傅柏宇了。 竹屋內空無一人,上等黑曜石制成的矮桌上放置了一只菸盒,菸盒上刻印著一個徽章,徽章上的圖騰是一頭伸展鷹翅的雄獅,雄獅的面前橫置兩把寶劍交錯插在左右兩側,塑造出一種正統而森嚴的隆重。 這是白家的族徽,居說以前在帝國時代,白家是皇室最忠臣的護衛軍,被當時的女王賦予了公爵的頭銜,成為帝國最強大最堅固的後盾。 「一頭被馴化的公獅,被兩把寶劍,徹底困在虛假的榮耀當中。」 一道低沉而莊嚴的聲音從穆承雨的背後響起,他幾乎是頃刻間感受到被拽住雙臂并扣押在地板上雙膝著地的侵略性,那道聲音令他顫栗不已,不是因為一個年輕強勝的成年Alpha刻意為之的壓迫感,而是因為……這樣的音質和語調,實在是太像白巖畫了。 不回頭的話,實在是太像了…… 男人低沉而緩慢道,宛如他步步逼近的踱步:「傳聞那位皇族公主,原本是有意要嫁給姓白的元帥,但為了防范白家的軍權獨大,又侵犯了皇權,帝國將會改朝換代,她在即位之時背叛了白將軍,選擇了別的Alpha,卻親自授予了將軍兩把配劍,和一個響徹全帝國的封號和爵位。」 男人一步步踱近穆承雨,他伸出手,下意識用指尖捋起穆承雨淺棕色的發絲,任那歷久不衰的絲質感從他的指縫中流逝,天生蘊藏著一抹甜沁的梔子香味,芬芳自成。 男人把指尖上殘余的香味放到鼻尖嗅了嗅,又強迫自己厭棄似得甩開了手。 「在我看來,浮華虛榮的爵位有何用,那兩把寶劍,斬斷的是白家的統治權,是囚禁那只雄獅的罪魁禍首。」 白杉城低沉道:「據說皇室被推翻的時候,白家是最大的功臣之一,與其讓這枚被權宜之計玷污的家徽,延續給白家的後代子孫,不如,讓那位可憐的公主跟自己所愛之人雙棲一世。」 「這麼溫柔的見解,真難得會從你口中說出來。」穆承雨緩緩得回過頭,果然如預期中所見,觸目是一張冷漠而嚴厲的俊臉,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卻因為怒焰,淬鏈成鮮艷的靛藍色。 視線交會的那一剎那,白杉城忽然扣住了穆承雨的後腦勺,逼迫他抬起下巴,用吃痛的淺棕色眼眸,帶著懼意顫顫得直視他的雙眼。 「離開我兩年,你痛快了嗎?」白杉城的聲音,冷漠得好比冰冷的機械。 「我還在這座湘城,何來離開之說。」穆承雨淡淡得松開唇角,卻不得已伸手抓住了白杉城的手腕,只怕男人一個失手,就把他的脖子給扭斷了。 男人微微瞇起眼睛,頭也不回得朝門外吩咐:「把窗戶都封死,一點氣味都不許飄進來。」 穆承雨這才微微變了臉色,他不顧男人的手勁,直想掙脫男人的禁錮:「你這是做什麼,我會回竹詣的,我什麼都會聽你的。」 「你當然會聽我的,你是我白家的人,就是我的人。」白杉城拽住穆承雨的衣襟,使勁一扯,立刻碎裂成破布。 Alpha的信息速濃度直線飆升,就連身為Beta的穆承雨都感受到非常壓抑的暈眩感,白杉城每次發情的時候都非常的粗暴,他兇狠得摀住穆承雨掙扎抗拒的嘴唇,僅僅只是摀嘴的動作,白杉城就感覺到指縫中汩汩流出了深紅色的腥液。 這種時候他就會覺得穆承雨實在是太脆弱了,像玻璃人偶似的,比嬌嫩的Omega都還要易碎。 他簡單粗暴得撕開了穆承雨的褲襠,自己則是連褲頭都不愿意解,扯開拉鏈就硬生生捅了進去,那處沒辦法輕易受孕,卻能包容他所有噴射進去的東西的密秘之處。 結合的瞬間,他所有殘暴的念頭都得到了安撫,密閉的空間中除了自己濃度超標的誘導素之外,還有穆承雨身上獨樹一格的梔子花香,越來越濃,越來越馥郁。 甜膩的警訊不斷告誡他,這是一股危險的誘惑,這股香氣會令他喪失理智,會侵蝕他的魂魄,會讓他不計一切的代價只想徹底擁有身下這個人,不只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靈魂,還有他們之間血rou交融的下一代。 饑渴的交合,迫使單方面的施暴像是雙方迎合的結果,穆承雨睜著雙眸,直到清澈的淺棕色逐漸變得混濁不堪,他只麻木得感覺到有東西逐漸得從他身上流失,卻感覺不到半分痛覺。 等他從瘋狂的混亂之中回過神來,白杉城早已經退出他的身體,整理好衣物,準備離開,穆承雨緩慢得將衣不蔽體的自己裹在被扯破的西裝外套里,沉默得縮在一旁等待白杉城離開。 一個大男人做出這麼畏懼一個人的舉動,難免有些窩囊,但穆承雨顧不了那麼多,他只覺得很累,他想等白杉城離開之後,再把自己最後一點的尊嚴收拾好。 穿上黑色毛絨大衣的白杉城,又變回原本氣質邪俊而冷漠的Alpha,包廂的門再次被打開,媾和的氣味逐漸消逝,白杉城的保鑣已經在外備好了車,穆承雨心里想著,終於過去了,至少可以間隔兩三個月不用再見到他。 臨走前,男人對他道:「之後傅柏宇會連絡你。」旋即邁開長腿,甩袖離去。 穆承雨坐在原地一陣子,只覺得嘴角有一股熱液間續得流出來,他拖著身子從杯盤狼藉的矮桌上隨便撿起一條餐巾,往口腔內的出血點一按,將血腥味全數吞進去。 等待止血的過程中,穆承雨一方面擔心青笛小樓的人會進來趕他出去,一方面又不想衣不蔽體得走出去,他有些呆滯得看著貼滿金箔壁花的天花板,心想著以前,白杉城縱使動作粗暴,也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刻意要把他弄傷一般得蹂躪他。 他忽然有一種奇異得預想,或許,白杉城沒辦法再蹂躪他幾次了。 抽出止血的布條後,素色的餐巾布染上了暗沉的磚紅色,他看了眼身上的衣物,褲子被成年Alpha的蠻力扯得幾乎看不出原形,襯衫也掛在手肘上,扣子不翼而飛,他嘆了一口氣,決定厚著臉皮把服務生叫進來,替他找一套置換的衣服。 服務生應聲後,穆承雨等了好一會兒,當他幾乎以為服務生不會再回來的時候,包廂的紙門終於被推開了,穆承雨抬頭一看,蒼白的臉孔又沉黯了下來。 「承雨,好久不見了。」 來者是一位高挑俊美的男人,他帶著一副無框眼鏡,頭發一絲不茍得貼在耳鬢,一身時髦又昂貴的銀灰色西裝,右側的口袋露出一條表鏈。 那只懷表上面鑲著一顆貓眼大小的藍鉆,正好是一只金翼孔雀的頂冠,只有歷代藍家的嫡系家主能繼承下來,是一項尊貴的身分標志。 穆承雨垂下纖長的睫毛,避開男人灼燙的視線,他看似鎮定不動得坐定在軟墊上,實則上雙拳正不安得攛緊了身上唯一的一件外套,空氣中還殘余著媾合後yin靡的氣味,還有白杉城過分軒張而殘酷的信息素。 白杉城才剛標記過自己的獵物,照理說目前穆承雨所待在的空間,對於另一個Alpha而言,無時無刻都在散發霸道而致命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