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商會結束後,白杉城無意久待,他沒有叫上司機,而是坐上了自己那臺前幾天才剛入手,尚未在國際間發表上市的奈米合金薄翼超跑。 他年紀尚輕,就已經是全邦聯前十大企業的之一的創辦人及擁有者,一部超高科技的天價名車供他代步,也實屬尋常。 舒夢亞坐在跑車的副駕駛座,繁華的夜色霓景點綴在他精致無暇的臉孔上,襯出那雙璀燦的藍綠色眼眸,宛如世間鮮有的寶石。 銀白色的超跑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奔馳到舒家的大公館,舒夢亞甚至覺得底下的鱷皮沙發都還沒坐熱,他倚著窗邊,沒有絲毫準備下車的舉動,好似每個養尊處優長大的貴族Omega。 白杉城拿余光掃了隔座鬧別扭的美人一眼,最後紆尊降貴得下了車,繞到對座的地方親手將車門拉開。 舒夢亞這才優雅得伸出素手,虛扶著車門和男人的臂膀走下了車。 白杉城秉持著Alpha與生俱來的紳士風度,打算把人送到家門口,舒夢亞卻不急著走,他的肩上還掛著白杉城的西裝外套,夜風襲來,為他擋住不少寒氣。 「夢亞,進去,已經很晚了。」白杉城低沉而充滿威嚴的音色,在暗夜之中格外具有渲染力,令人不自覺得甘愿獻出臣服。 「城哥,我是想要你再多陪我一下子,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呢?」舒夢亞俏臉一皺,柳眉輕攏,楚楚可憐的宛如一幅梨花帶淚的畫:「有很多人搶著想要單獨載我回家呢,我卻只想坐你一個人的車。」 白杉城聞言,嘆息似的蹙起了眉頭,他忽然伸出手熨了熨舒夢亞的眉尾,熾熱的觸感,和成熟迷人的香味,燙得舒夢亞滿臉緋紅一片,他微微揚起頭,觸目白杉城英俊到讓人無法集中精神的臉孔上,那張雖然面無表情,卻好似在笑話他愛撒嬌的神情,令他不覺臉上又燙了幾分。 頰生紅暈,搭映晚光璦色,流利得宛如就是愛情詩章的第一行字。 白杉城卻硬生生將沾滿墨水的鋼筆,嘎然而止的甩出一個頓點:「今晚陪你夠久了,別淘氣,再不回去你家里的人就要出來怪罪我了。」 舒夢亞氣道:「又講這種話,放眼整個聯邦,誰敢怪罪你白家大少!」 白杉城眼神一轉,未笑似笑:「你不就在怪我了。」 他順手作了一個請的姿勢,既紳士又充滿不容置喙的主導性,實是讓大部分想要被伴侶保護和掌控的Omega完全抵擋不住他的成熟魅力。 舒夢亞仰起小臉瞪了男人一眼,才置氣似的快步往家門口走,白杉城隔著兩三步的距離一路體貼得護送他到舒家公館的大門。 舒夢亞進門之前,將肩膀上的外套脫下來要還給原主,白杉城卻擺手讓他下次再還,舒夢亞雙手抱著那件外套,周身包圍著白杉城強大又霸道的信息素,他垂著濃密的睫毛,低聲問道:「城哥為什麼遲遲不結婚?」 白杉城只是冷淡得回應他:「還不是時候。」 舒夢亞卻冷哼了一聲:「連藍鼎荷都訂婚了,你還能說什麼不是時候。」他嘴巴一撇,氣沖沖道:「城哥不會是心里還有個人一直都放不下,才這樣一拖再拖……」 「舒夢亞。」白杉城警告似的打斷了他:「我的事,你不需要cao心,晚上天涼,別糟蹋自己的身子。」 望著男人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舒夢亞才恍忽得想起了某個匿跡很久的人,要不是方才在商會上見到了,他幾乎都要忘記那個人的存在了。 翌日,白杉城的私人辦公處一大早就有人來訪。 秘書得到許可後,恭敬得請來訪的貴公子進入白杉城的信號獨立私人空間。 「早啊,杉城,昨晚和夢亞相處得如何?」 高挑俊朗的Alpha自來熟得踏上了辦公室地板上的白虎獸皮毯,他從懷里掏出了一包小紙袋,隨手放在茶幾上,邊清爽得調侃道:「你送他回家的時候,有沒有被舒家的人sao擾,我看他們恨不得立刻把你跟夢亞關在一起關個十天,正好是一輪完整的發情期。」 「你來做什麼?」白杉城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全神貫注在浮動屏幕上的瀏覽器。 「你真是冷淡。」藍鼎荷遺憾得聳了聳肩:「這世上也就只有承雨能習慣你。」 見白杉城對他說的話無動於衷,藍鼎荷心下思緒涌動,表面上不動聲色得拆開紙袋里的包裝,拿出一個油紙袋,里面包著熱騰騰的食物,他順手一仍,精準的拋物線直將油紙袋送到白杉城的臉前。 見好友默契十足得接妥在掌心中,他喟嘆似的嘆息一聲,道:「我們家大小姐知道我要來找你,特地親手做的,囑咐我務必趁熱送到。」 白杉城點點頭:「大姊最近還好嗎?」 藍鼎荷露出一個夸張又驚悚的表情,戲謔道:「我說你最好不要讓她知道你私底下跟著我叫她大姊,把她說老了,她會氣的揍我的。」 白杉城聽他廢話了十幾分鐘,才忍無可忍得撥開浮動屏幕,不耐得擰起英挺的眉毛:「你到底來做什麼?這里是特級行政區,你一個沒有官銜軍階的人在這里亂晃是什麼意思?」 「你太刻薄了。」藍鼎荷從容不迫得踱到白杉城的辦公桌前,以他藍公子的身分,到哪不是暢行無阻,就他白爺高位坐久了,愛取笑他懶惰不務正業:「好久沒看到承雨了。」 很奇異的,白杉城幾乎是在一瞬間感受到了屋內的Alpha信息素同步在飆升,在密閉的空間里,若是兩個互相帶有敵意的Alpha共處一室,就好比一間氫氣濃度飽和的緊閉室,翻頁的瞬間都能引爆燃點。 藍鼎荷稀松平常得笑道:「上次看到他都是兩年前了,你過這麼久還沒消氣?他好歹也在竹詣工作了八年,你就為了一點小事讓他流離失所整整兩年,說是懲罰也夠久了吧。」 白杉城唇角一勾,似笑非笑道:「我何時說要懲罰他了?他自個兒脾氣硬,都過了兩年還不愿意回來,要怪也不是怪我吧。」 承雨脾氣硬?稍微認識穆承雨的人若是聽到這番評論肯定不能茍同,穆承雨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好到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他隨時隨刻都掛著淺淡的笑容,讓人完全猜測不透他內心的情緒究竟是什麼。 但要是再深入了解他一點,藍鼎荷自詡自己還算了解穆承雨,就會發覺他的確是個硬脾氣的人,不反抗不代表順從,不拒絕不代表同意,穆承雨的掙扎總是出現在萬念俱灰的情況下,非得逼迫他到失態的臨界線,他才會少有的露出脆弱的一面。 「我打算讓他回來竹詣。」 白杉城不容置疑得做出了決策,藍鼎荷倒想知道,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是仗著什麼籌碼篤定穆承雨會在遭受人格上的奇恥大辱之後,毅然決然回歸到他的靡下。 「你不是有傅柏宇跟池靚了嗎?就算少了承雨,也沒出過什麼差池,你突然改變主意讓承雨回來,不是自打嘴巴嗎?他就算回來了要如何信服其他干事?」 白杉城棱角分明的五官略帶陰霾道:「他不來竹詣,他能去哪里,白家從小養育他到長大成人,他不替白家做事,替誰做事?」 他倏忽站了起來,與藍鼎荷不相上下的身高,他的身材卻明顯比對方魁梧,鼓脹而分明的肌rou線條緊貼在單薄的襯衫上,寬間窄腰,靜止不動就能呈現出動態的強悍與內斂,濃郁而危險的Alpha信息素隨著男人陰霾的情緒,無意識得宣示著領地的唯一主權。 有些東西,即便是至親好友,也不允許進犯他的領域一分一毫。 「穆承雨不歸你管,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到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