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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小時候在閣樓上見到過一個囚牢。 那地方是我不小心找到的。 在孩子之間的躲貓貓游戲里,我找到了一條垂在墻壁上的拉繩,拉了繩子,出現一條隱秘的木樓梯。 順著木樓梯往上走,走到底,就走到了一個囚牢的前面。 那是個木質柵欄,天頂上開了個小窗,從里面射出一束光,讓囚牢里的一切分為光影的兩面。 光明里是一些簡單的家具,桌椅板凳和一張床,陰影里則是有一個人,一個高大的人的輪廓,背對著我坐在地上。 我隱約能看出那是一個男人,他穿著一件垂地的長袍,柔軟的織物勾勒出寬闊的肩膀線條和挺直的背,頭微微仰著,看向小窗的位置。 這應該是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一個藏在閣樓里的人。我畢竟還是一個孩子,天真好奇之下就問出聲:“你是誰呀?” 這一句話在這安靜的空間里無疑是落了一個驚雷,驚到了看窗的男人,他轉過身。 我能感受到有一束目光落到我的臉上,快速地掃了過去,然后我看到男人站起身,走到光明的地方。 我見到了一張輪廓很深的臉,眉眼深邃英俊,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嘴邊是風霜的印跡,幾道淡淡的皺紋 男人看上去不是太老,眼神卻極為的疲憊滄桑。 他走到我面前,蹲了下來,一只寬大的手從柵欄里伸了出來,隔空地摸過我的臉,那是想碰又不敢碰的動作。 他說:“你長大了。” 我好奇男人聲音里的懷念,問他:“你認識我?” “嗯...我認識你。” 我想不到閣樓里的這個人竟然認識我,但我不認識他。我已經七歲了,會記事,知道哪些人是見過的,這個人我沒有印象。他見過的我應該是更小的我,甚至可能是襁褓中的我。 “那你是不是抱過我,小嬰兒時期的我。” “抱過,那么小的一團,在我懷里沉沉的睡著。”男人笑著說,他的笑容堪稱柔和,柔和了五官上的鋒利感,像個和藹的長輩。 從年齡上來說,他確實是我的長輩,那么,他會不會認識我的mama? 我的mama,是這個宅子里諱莫如深的一個詞語,不能提也不能問。 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我的mama是誰。 我想知道。 “你知道我mama是誰嗎?” 男人沒有回答,之前擦過我臉頰的手終究還是落到我的臉上。他的手粗糙又溫暖,輕輕摩挲過我的臉,很舒服,但我還是更想知道答案,抓著他的大手,湊近柵欄,湊近他的臉,“告訴我嗎?” 男人的臉上出現了動搖的神色,他想告訴我,但他不能,有聲音從他的口中發出又被他咽了回去。他微笑的嘴角放了下來,凝固成一個愁苦的弧度。 我知道他不會告訴我了,但我是不會放棄的。 我還想磨一磨男人,外面傳來了我小伙伴的聲音。 “半夏,你在哪里?” “你爸爸正找你呢,你快點出來吧!” 爸爸找我,我得走了。 我再最后看男人一眼。 這一眼讓我發現男人除了那件袍子,里面什么都沒有穿,即使扎了腰帶,松散開的領口還是把大半的胸膛露在外面,飽滿的蜂蜜色胸肌。有一道淺紅的花紋從袍子的邊緣探了出來,像是花瓣的形狀。 我來不及細看,在男人的注視下跑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