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牽手和前因
夏末傍晚,溫度正好,正適合去吹風乘涼,又或者小情侶兩人,找個僻靜地方躲著一起膩歪。 林楚覺得自己手心里有汗,沈暢脖子里那個項圈被衣領遮蓋的正好,金屬鏈條順著衣袖滑進兩人交握的手心里,讓林楚分不清,手心里的濕熱,是自己亦或是對方因為緊張滲出的汗液。 至少,在出門的時候,那個自稱小七的人工智障系統,沒有再在他腦子里嘰哩哇啦的亂叫著警報,安安生生的假裝自己并不存在。 樓下這會兒散步的人不少,有幾個人看見他們兩個大男孩牽著手,握的死緊,視線不由的再次飄到兩人臉上,帶著點疑惑和探究。 林楚心虛的把握住沈暢的手緊了緊,裝作一副無所畏懼的姿態,想要給對方帶來些許的安全感,卻沒看到沈暢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掌時,嘴角那一絲沒有掩飾好的笑意。 系統重啟來的出其不意,沈暢只覺得上一秒自己還在令人崩潰的快感中窒息掙扎,下一秒就被拋進了課堂里,靈魂上殘余的快感像是虛假的夢,只有系統曾經留給他的那本劇本,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實。只可惜,這次這個劇本里,并沒有結局。 沈暢一眼掃過街邊來來往往的行人,那些軀殼里燃燒著的各色靈魂若隱若現,極好的印證了他這個祭品的身份。 奉給妖物神魔的祭品,有異于常人的眼睛。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自己’,會選擇林楚的原因吧,他能夠看到人的靈魂,能看到靈魂上附著燃燒著的人性。 沈暢尚未能夠聯系到系統,也不知道林楚這個世界里的任務到底會是什么,但如果最初小七沒有欺騙他,那么最終任務無非是想要他和林楚走向he。 happy ending 光是聽起來就無比美好的詞匯。 他和林楚不同,他是個和這個表面上光鮮燦爛的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那位年邁的訓奴師縱容他和普通的孩子一起上學,不過是為了讓他在差別和對比中更能了解自己的身份。 不是捂著眼睛,只給他看要他屈服的世界,而是把整個正常的,幸福的,光輝燦爛,而又自由的世界展現在給他看。 然后在殘忍的用‘教育’告訴給他事實。 世界的光明,燦爛,幸福,自由,全都與他無關。 他是被攥在手心里的人,注定要跪在某人腳下,掙扎無用,痛呼無用,逃離亦無用。 他和那些孩子們,上一樣的學堂,念一樣的書,被灌輸一樣的理想,卻在血和痛的敲打下,學會下跪,學會侍奉,學會咽血吞牙,學會忍受并接受一切不公,認命的愿意把自己一生系于一人。 也學會不再去問為什么。 可命運卻總是和他開玩笑,他經歷過的前半生,甚至于系統給與他的那個不知真假的第一版劇本,都充斥著諷刺的黑色幽默。 那位年邁的訓誡人,在他想要逃離時,一次次的打壓他;在他幾乎認命時,卻放了他;他自己的性癖,沒在艱苦熬過的訓誡生涯里讓他好過上一點,卻在他準備奔向自由人生的時候,給了他當頭一棒——提醒他,‘你注定要跪在某個人腳下’。 而那個劇本里的后來,卻同樣沒有好上多少。 那個自己和性癖對抗多年,沒有在自己手里墮落,卻遭遇了獵艷富家子弟的囚禁和侵犯。 他跳著看過整個承滿著虐待,暴力和性的部分,嘲笑自己,明明見到過那么多普通人,和他們活在同一個世界,呼吸同樣的空氣,被同一片陽光普照。而他所遭遇的和他們比起來,卻更像是一部為了發泄憤怒壓抑而被寫出來的荒誕。 而系統,還有劇本,似乎證明了他的猜測。他繼續去看‘自己’被舊日同學所救,看‘自己’暗自喜歡,看‘自己’發現對方是同類時的欣喜,看‘自己’質問對方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墮落的怨恨。 在那個故事里‘他’是激憤的,陰郁的,又骯臟的。 而另一人,卻光鮮,正直,偉岸到令他嫉妒,又不可自拔的喜歡。 而此刻,那個未來偉岸的,光鮮的,正直的人,用右手緊握著他,兩人的掌心里,是被他親自鎖在自己頸上的項圈的鎖鏈。 他拉住了他,如同故事里的‘他’希望的那樣。 拉著他,一起站到了無盡深淵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