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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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鈴響起的時候,孟清云剛剛睡完午覺。 她走到門口,有派送快遞的機器人在驗證了她的身份之后,在玄關(guān)處放下了一個箱子,孟清云看著標簽,上面寫著“家具”。 最近孟清云可沒有買什么家具。她用顫抖著的手把箱子拆開,赤裸的夕月正蜷縮著身體躺在里面。 現(xiàn)在大小姐寧愿自己還在做夢。 孟清云向后退了一步,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變得好快,后悔和恐慌翻涌著將她淹沒。她先是坐在沙發(fā)上,花了三分鐘時間強迫自己冷靜,然后才咬著嘴唇,帶著稍微有些害怕的心情,慢慢地挪到了玄關(guān)。 少女潔白又豐滿的胸脯在緩慢地起伏著,她好像睡著了,又或者正昏迷不醒。孟清云盯著她的胸看,在茫然中開始思考夕月該穿什么罩杯的胸罩。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是該羨慕還是嫉妒。 夕月身上還有很多沒有愈合的傷口和淤青,看起來非常刺眼。 胸口好像堵著什么東西,孟清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她怎么,怎么會去那種地方買Omega呢?昨天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看著這個箱子,看著還在睡覺的夕月,只想快點把她弄出來,給她套上衣服。 衣服……對,衣服。 孟清云急匆匆地走去衣帽間,隨手拿了一件比較寬松的居家服,又急匆匆地走回玄關(guān)。 夕月還是沒有醒來。 孟清云抓著那條寬松的裙子,挫敗地坐到沙發(fā)上,她開始絕望地思考,自己究竟該怎么辦。 錢確實已經(jīng)付過了,賬戶上千真萬確已經(jīng)少了兩千萬。 就算從三千五百萬砍價砍到兩千萬,取得了不錯的成果,她也不該這么輕易地做出這種決定的,沖動消費果然不可取。 夕月不會再遭遇那種事情了,夕月已經(jīng)離開那個惡心的地方了,但是,之后夕月該怎么辦呢? 比起夕月,孟清云呢,孟清云又該怎么辦?她又不需要發(fā)泄性欲的對象,她只是想把夕月從那種地方帶走而已……今后,她也會像養(yǎng)著情人一樣,養(yǎng)著夕月嗎? 多養(yǎng)一個人也花不了多少錢,孟清云現(xiàn)在最在意的其實是夕月的處境。 啊,如果還像是那個妓院一樣把夕月關(guān)起來,限制她的自由的話,那對夕月來說,她只不過是換了一個籠子住而已…… 孟清云環(huán)視了一圈自己的公寓,想,而且還是個更小的籠子。就算她的住處還算寬敞,但比起那座夸張的建筑物來說還是小得過分,而且也只有一個能用來喝茶的花園平臺,并沒有什么庭院。 要考慮的問題還有很多,從那種場所買一個Omega回來,比接一只貓回家要考慮的事情多了很多很多。夕月平時會吃什么呢,她比較喜歡待在家里還是出門玩呢,她離開了熟悉的環(huán)境會不會不習(xí)慣,那種地方那么奇怪,夕月會不會無法適應(yīng)正常的生活呢? 要買什么衣服給她才好呢,她有喜歡的款式嗎?夕月又有什么愛好嗎,她會想要出去學(xué)習(xí)或是工作嗎,她好像…… 腦海被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顧慮塞滿,孟清云開始焦慮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夕月沒有地方可以去,這一點是肯定的,但如果一直和她住在一起,說不定會被發(fā)現(xiàn)的。 和未婚夫分手的事情也不知該怎么向母親她們解釋。 需要解決的問題堆積如山,孟清云感到一陣絕望——她為什么要去那種地方試圖捉j(luò)ian呢,直接分手不就好了嗎? 她在房間里走了一陣,又坐回沙發(fā)上發(fā)呆。她看著手中的裙子,想起夕月的裸體,非常自然地就聯(lián)想到了…… 昨天,自己乖乖分開腿的夕月…… 唇舌碰觸到的濕潤觸感,還有少女誘人的嚶嚀聲…… 孟清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她會做這種事情。她在聽到夕月不太尋常的嬌喘聲的時候才回過神來,被自己的所作所為嚇得想要尖叫。 怎么會,她怎么會去碰那種地方……她不是夕月的戀人,也不是嫖客,當時夕月也并不清醒,她做出這種事情,看起來就像變態(tài)一樣。 那,如果要按照之前想要保護自己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夕月身上的初吻的邏輯…… 孟清云坐在沙發(fā)上瘋狂搖頭,想把自己腦子里的水都搖出來,她再一次走向玄關(guān)的時候,心虛得雙腿發(fā)軟——蒼天保佑,夕月千萬不要記得那種事情。她和夕月幾乎沒說過幾句話,也并不喜歡Omega,為什么她會做出那種事呢? 她蹲下身體,雙手扒在箱子的邊緣,把下巴也擱在上面,就這樣像是變態(tài)一樣盯著熟睡的夕月看。 夕月身上一絲不掛,什么都沒有。沒有衣服,沒有飾品,長發(fā)有些凌亂地散落在她身上,臉上也沒有化妝。孟清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沒有化妝的臉,其實她不用化妝也已經(jīng)很好看了。 老板說到做到,真的只送來了夕月,一點贈品都沒給。孟清云一邊想著要給她買些什么衣服,一邊觀察著箱子里的少女。 少女蜷縮著身體,安靜地睡著,孟清云越看越覺得她好像小動物。 就真的當做寵物養(yǎng)好像也不是不行,畢竟,目前看來,夕月一點都不討人厭。 而且…… 夕月的長相真的很可愛。 孟清云望著她,慢慢地接受了自己即將多出一個室友的事實。 夕月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和正盯著她看的人對上視線。她慢慢坐起身來,在片刻的茫然之后,夕月的眼睛亮了起來:“啊,孟小姐……”她看起來有點開心,孟清云想,這也是當然的,她可比那個垃圾好多了。 “嗯?!彼龓缀跏怯行湴恋貞?yīng)了一聲,她看著夕月像是有點高興的表情,十分受用。 夕月看著她笑了起來:“主人?”她的眼神清澈而純真,眼中滿是柔順與依賴。 孟清云覺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擊中了,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 不,等一下,問題很多……她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她先是清了清嗓子:“嗯,不要叫主人。” 被叫“主人”總讓她覺得自己好像也變成那種有奇怪的性癖,只能買Omega回家陪自己玩的變態(tài)了。說實話,孟清云還是比較想讓夕月過上正常一點的生活…… 夕月愣了一下,很快改口:“大小姐?” 聽起來正常了一點,但感覺還是不太好,就像家里請的傭人一樣。孟清云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少女臉上的神情開始變得茫然:“……孟小姐?” 不…… 孟清云覺得有點頭疼,哪個稱呼她都覺得有點不對,但直接讓夕月叫她的名字,又好像太親近了,她們根本沒有這么熟才對。 片刻之后,孟清云咬了咬牙,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就叫‘清云’吧,我叫孟清云。”沒辦法,她想,她們暫時還要住在一起,關(guān)系也不能太生疏了。 “好,我知道了?!毕υ驴瓷先ビ行@喜,她站起來,有些好奇地四處看了看:“這里是……清云的家嗎?” 孟清云望著少女白皙而美麗的胴體,忍不住轉(zhuǎn)過頭去,把自己還拿在手里的裙子遞給她了:“穿上吧?!?/br> 手中一輕,夕月聽話地把衣服拿去了,孟清云聽著她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有點不自然地說:“內(nèi)衣要等一下……你平時穿什么尺碼?”看來只能立刻網(wǎng)購了,又或者等一下出門去買。 “尺碼……?”夕月的聲音中居然有疑惑,孟清云同樣帶著疑惑轉(zhuǎn)過頭去,對方已經(jīng)穿好了寬松的居家連衣裙。這條裙子孟清云穿的時候長度剛好在膝蓋上,夕月比她矮一點,裙擺到了膝蓋下面。 夕月好看的臉上滿是迷茫:“是內(nèi)衣的尺碼嗎?我不知道……” “胸罩的尺碼也不知道嗎?”孟清云感到有些震驚:“平時買衣服的時候……”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夕月可能并不會有什么機會自己買衣服。 但出乎她的意料,夕月正常地回應(yīng)了這句話:“內(nèi)衣沒有分碼數(shù)呀?!?/br> 孟清云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和她生活在一個世界,她有些頭疼:“胸罩怎么會不分碼數(shù)……”要是尺寸買小了,一定會被勒得很不舒服的。 “胸罩?”夕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沒有穿過那種東西?!?/br> “……”孟清云沒想過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應(yīng)。她艱難地將視線從夕月豐滿的胸部移開,有無數(shù)句話想要說,但她想了又想,覺得這都是那個妓院的錯,如果不小心說了什么傷害到夕月就不好了,于是她強迫自己閉嘴,一句話都沒有說。 在她徹底平復(fù)心情之前,夕月有些興高采烈地說:“清云在穿胸罩嗎?我還沒有親眼見過,可以給我看看嗎?” 這好像是要把孟清云的世界觀都徹底擊碎的沉重打擊,她呆呆地看著夕月,不知道為什么,居然在混亂之中點了點頭。 夕月面對著孟清云的內(nèi)衣抽屜,居然發(fā)出了某種很新奇一樣的驚嘆聲。 孟清云幾乎想要捂住自己的臉,她還是第一次讓母親以外的人看到自己的內(nèi)衣,感覺真奇怪。 夕月的胸部并不小,孟清云完全想象得出夕月奔跑的時候它搖來搖去的樣子。怎么可能不穿呢?她感到非常困惑:“不穿胸罩是規(guī)定嗎?” “嗯,”夕月態(tài)度平淡地點頭:“老板說,不穿的話客人會比較開心?!?/br> “那,你是真的沒見過嗎?”孟清云還是不死心,她想,這太荒謬了,夕月已經(jīng)有十七歲了,她的生存環(huán)境究竟有多么可怕啊。 夕月像是誤會了什么:“啊,我……我才工作兩年多,還,還沒有接到過女性客人?!彼怪^,看上去居然有些沮喪:“我的生意不是很好……” 為什么會沮喪,不是應(yīng)該高興嗎?孟清云很想立刻把問題問出口,但她顧慮著夕月的心情,便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并沒有多問。她下意思地想轉(zhuǎn)移話題:“你有什么需要的東西嗎,你好像什么都沒有帶過來。” “沒有。”夕月顯得很茫然:“我沒有什么個人物品,因為幾乎沒有工資,所以買不到……” 工資?孟清云強忍住眩暈的感覺,顫抖著問:“工資是……” “接到工作就會有工資,然后就可以買本月列表上的東西,或者去咖啡廳用。”夕月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聽起來這也是合理的工作與消費的流程,但“本月列表”和特意被提起的“咖啡廳”令孟清云有了不祥的預(yù)感:“……本月列表是什么?” “是這個月可以買到的東西的清單。”夕月看起來很迷茫:“有什么問題嗎?” “……老板提供的清單?”為什么會需要做清單列表,孟清云又想到了更重要的問題:“你們的工資……有多少錢?” “是積分哦?!毕υ峦卣A艘幌卵劬Γ孟癫惶靼诪槭裁疵锨逶埔穯柕降祝骸袄习逭f,錢比較容易丟,積分也能買到東西卻不需要費力保管,所以積分會比較好。” 這是什么鬼理由,電子支付已經(jīng)流行了不知多少年了,這個年代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人在用現(xiàn)金了。 也就是說,黑心老板連工資都不用發(fā),物價也是隨他cao縱,他甚至只需要提供一些可能非常廉價的物品就可以令員工感到滿足了。孟清云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氣得頭暈?zāi)X脹了,她在此刻下定決心,她一定要想辦法把那個鬼地方處理掉。 好了,冷靜下來想想,夕月生活在那種環(huán)境卻覺得理所當然,對錢又是那種古老的認知,那么很顯然…… “你也沒有手機?”孟清云絕望地把這個問題問了出口。在這個時代,沒有手持電子設(shè)備就意味著哪里都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就連最貧困的市民都能申請到經(jīng)過政府補貼的廉價基礎(chǔ)機型,她難以想象還會有誰沒有手機。 和她預(yù)想的一樣,夕月點了頭:“是的,老板說,那是我們不需要的東西?!?/br> “……”孟清云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說出話來:“嗯。你……你餓了沒有?”她再一次生硬地轉(zhuǎn)移話題,把夕月帶去了客廳,叫出了室內(nèi)投影。 已經(jīng)四點多了,今天也點外賣吧,等送到的時候,應(yīng)該差不多就是晚飯時間了。 孟清云討厭做飯,也不想請廚師,所以她從家中搬出來之后,幾乎完全靠外賣生活。雖然之前母親有擔(dān)心地試著為她訂購什么健康營養(yǎng)套餐,但最終還是在孟清云的全力拒絕下退訂了。 “你有什么想吃的嗎?”孟清云望著身側(cè)顯得有些拘謹?shù)南υ?,對方乖巧地搖頭:“我想吃清云想吃的東西?!?/br> 孟清云猜這是事先排練過的回答,但她居然并不討厭。她沒有多勸夕月,直接把自己想吃的東西都點了兩份。 在等待外賣的時間里,她帶著夕月慢慢地在家里參觀,等她差不多說累了的時候,外賣也到了。 夕月是個善于傾聽的好孩子,她會認真地聽孟清云說話,如果有疑問也不會打斷孟清云,至少基本的禮儀是合格的。 孟清云常常光顧的餐廳,味道還是沒什么變化,夕月吃飯的樣子也顯得很乖巧。盡管這是外賣,但和對方吃著相同的食物,孟清云居然有了某種她們在家庭餐桌上的錯覺。 飯后,孟清云打開電視節(jié)目的投影來消遣,夕月好像對投影并不陌生,但對節(jié)目的內(nèi)容十分驚奇。平時幾乎都只有自己一個人,孟清云很少讓別人到自己家里來,在家中,身邊有誰陪著的感覺稍微令她有些不習(xí)慣。她在看完一期娛樂節(jié)目之后,便帶著夕月,打開了客房的門。 她的公寓有四間臥室,但鑒于孟清云只有一個人住,隔壁空置的另一套公寓又屬于她的雙親,她最終選擇了只留下了主臥和一間用來以防萬一的客房,另外的兩間則是改造成書房和工作間了。 夕月可以住在客房,空房間正好派上用場。 但客房的床的尺寸和多出來的床上用品的尺寸對不上,孟清云只是預(yù)留出了房間和家具,并沒有多準備一套用具。她思考了一下,最終勉為其難地做出了決定:“今天你和我睡一張床,沒問題吧。” 在她說出下一句話之前,她就看到夕月笑了起來:“嗯?!?/br> 櫻桃和酒的氣味,在一瞬間就將她籠罩。 身體被溫溫軟軟的東西環(huán)住,孟清云滿懷都是少女柔軟的身體。 少女踮起腳來,輕輕地親了一下孟清云的嘴唇。 和之前的那次不同,她從正面,完全地,徹底地,奪走了孟清云的吻。 輕盈、柔軟的嘴唇,帶著櫻桃的香氣。 親吻的感覺非常好,有無法言喻的滿足與喜悅之情從身體深處涌了出來。 這就是,接吻的感覺? 孟清云覺得自己快要被臉上的熱度燒暈了。 她從來都只有在電視劇中看過這種情景,也曾經(jīng)幻想過自己的初吻會是怎樣的,但那些和現(xiàn)在她體驗的完全不一樣,夕月,夕月她…… 啊,怎么回事,不該這樣的…… 脖頸被細膩濕滑的小舌舔了一下,酥麻的感覺在一瞬間麻痹了她的半邊身子,非常刺激,孟清云渾身顫抖,忍不住發(fā)出了稍顯尖銳的一聲驚呼:“啊!”她驚慌失措地推開夕月,看著對方茫然、無辜又有點受傷的表情,居然感到了不安和愧疚。 冷靜,冷靜下來,夕月的成長環(huán)境就是不正常的,不是夕月的錯……孟清云雖然這樣想著,但想到自己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的初吻,依舊委屈得想流眼淚。 根據(jù)她最喜歡的那部電視劇,她的初吻,應(yīng)該是在鋪滿玫瑰花的求婚現(xiàn)場,被她命中注定的Alpha拿走的。 但是,夕月卻…… 她望著夕月,一邊緬懷著自己的初吻,一邊下定決心:一定要讓夕月把這些壞習(xí)慣都改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