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蕭弘回去了,寧澗穿好中衣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黑透了的天,想到蕭弘說的話,心中泛起一陣心疼,他進宮十年,看著蕭弘從頑劣孩童長成今日這樣,若說他對蕭弘沒有感情是假的,但并不是蕭弘想要的那種,他只是把蕭弘當成了自己那不能出生于世的孩子疼愛著,他扯著嘴角發出一聲嗤笑。 只是把蕭弘當成自己的孩子疼愛,何必與蕭弘做出這么多荒唐事,他早就和蕭弘身體相融,再扯著這副模樣是裝給誰看呢?寧澗不由嘲諷起了自己,蕭弘雖強迫于他,但這一次,他自發掌控起蕭弘的欲望,他妄為人師。 “帝師,天涼,熱水已經備好,請沐浴吧。”小太監的聲音將寧澗從思緒中拉了出來,他看著站在門口恭敬低著頭的小太監,心想他與蕭弘胡鬧這一夜,都沒有人來打擾,這個時候給他準備好沐浴,多虧了這個小太監擋住了其他人罷。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上不少的紅印,背上有些發癢的抓痕,都是蕭弘在情亂中留下的痕跡,轉身去隔間沐浴了。 第四日,燕帝上了朝,大臣們見他面色如常還是不免勸告陛下保重龍體,只有伺候的太監們看得到燕帝身體越發的單薄與病態。 處理完延遲了幾日的政務,下了朝,燕帝直接往東宮去了,蕭弘病了原本躺在床上,聽孫公公說燕帝下朝往東宮來了,連忙叫人服侍著起身,他臉色還好,沒讓那個燕帝看出蹊蹺。 “寧帝師呢?”燕帝到了之后就問了寧澗所在,孫公公連忙領命去找寧澗,他到院子里的時候,寧澗正站在小亭中寫字,瞧見那挺拔的身姿,孫公公想到蕭弘身上的旖旎,眼神垂了下來。 “孫公公。”寧澗看了一眼孫公公,持著手中的毛筆書寫了一個靜字,他字體雋秀,不同于女子更帶了一份強勁,而此刻孫公公無暇觀賞他的字,恭敬的開口。“寧帝師,陛下有請。” 隨著孫公公向東宮正殿走去的寧澗,內心平穩,他知道燕帝讓他過去是為了什么,蕭弘雖輕描淡寫說燕帝放他出宮,伴君如伴虎,燕帝的性情或者他比蕭弘更了解,或許這一去怕是有去無回了,兩人正要邁入大殿前,寧澗喊住了孫公公,在孫公公疑惑的目光中,他把一直收在身上的長命鎖放在孫公公手上。 “還望,寧澗去后,公公能將這長命鎖交予殿下。”這是他在幾年前出宮尋找蕭弘的途中買的,那時原本想交給蕭弘,此時非彼時,這長命鎖送出的意義也不再同以往。 “老奴懂得。”孫公公將那長命鎖放入袖中,垂下眼眸,寧帝師這話,怕不是陛下已經知道殿下與他之間的事,恐怕…… 兩人沉默無言的走進了大殿,蕭弘坐在燕帝的下方,燕帝正用著茶,抬頭看了一眼寧澗。 “微臣拜見陛下,萬壽福康,拜見殿下。”寧澗規矩的行了禮,他一直弓著腰,沒有抬頭去望座上的人。 “起身吧。”燕帝將手中茶杯放下,看了一眼從寧澗進來后一直盯著他不放的蕭弘,眼神沉了沉,繼續開口。“寧帝師,朕知你進宮已有十年了吧,弘兒在你座下聽訓也有十年之久,朕很感謝你對弘兒的栽培。” 先禮后兵,寧澗垂著眼想。“這都是微臣的本分,微臣慚愧。” “愛卿想出宮開設師座嗎?朕可賜你客卿之首,從此便可在燕國境內開學堂教一些官宦家子弟。”燕帝的話讓坐在位置上的蕭弘緊張的將手握成拳。 燕帝這意思就是讓寧澗離宮,還給他這十多年教導后的面子,一代帝師變為客卿之首,怕是就要讓寧澗改頭換行吧,果不其然沒等寧澗回復,燕帝又開口了。“只不過帝師變成客卿,也有些降罪之意,寧帝師不妨可改個姓名,再出宮吧。” “寧澗一階草民,能教導太子殿下亦是前世積德,姓名二字,是父母所賜,微臣怕父母在天之靈,所有不安,還請陛下收回成命。”寧澗先是謝恩,后拒絕了燕帝的建議,他站的很直,頭恭敬的低著,并未讓燕帝看清他的表情。 “弘兒頑劣,這段時間給愛卿添麻煩了,朕賜你萬兩黃金,送你衣錦還鄉罷。”燕帝知道強行讓人改名確實有些為難,他也探過寧澗底細,身世悲慘,從小父母雙亡被叔父收養,若改了這名,怕也是有損人德行,他轉頭瞪了蕭弘一眼,都是這逆子之錯。 “父皇,兒臣只要寧帝師教導,你安排別的老師來,兒臣不學也罷。”蕭弘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突然開口,惹得燕帝差點又想碎了手中的茶杯。 “君王之命,有你說話的地,你給我好好呆在東宮,十一月二十是個好日子,你就給朕準備好大婚之事,等過完年,你便監國。”燕帝忍住想要發火的暴怒繼續開口道。 寧澗聽到蕭弘準備大婚,抬起頭看了一眼蕭弘,蕭弘即將大婚,明明是好事,他也早就知道,可親耳聽到后,他還是不免有些恍惚。 見半響沒有寧澗的聲音,燕帝轉頭看著發愣的寧澗,難道他真的想錯,不是蕭弘強迫,而是兩人情同意和,若如此,那他就要棒打鴛鴦了,希望寧澗不要不知好歹,他用慈善的語氣對著寧澗開口。“愛卿,弘兒婚期將至,你留在東宮怕也是不便,若你想參加婚宴,朕給你在京中尋一處好宅子,你搬出去吧,屆時弘兒大婚,愛卿可來參禮。” 寧澗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低下頭行禮。“是,謝陛下恩賜。”他眨了眨眼睛,為什么燕帝的話讓他忽起一陣難受,自己難道是不愿意蕭弘成親? “既如此,擇日不如撞日,朕待會安排人送愛卿出宮。”燕帝的話讓蕭弘直接站了起來。“這么急嗎?” 看到蕭弘的失態,燕帝臉色沉了下來,他知道蕭弘和寧澗的事后,再讓寧澗呆在宮中,只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何況這宮墻也沒有不漏風的,哪個不怕死的將這宮中私密抖落出去,怕到時候,寧澗和蕭弘只能生離死別了。 燕帝起身揮袖離去,他不怕自己活著的時候蕭弘能干出什么荒唐事,從小到大,他也見識過蕭弘的性子,不過燕帝還是有些失望,原本想讓寧澗教導蕭弘,沒想到這逆子連自己的老師都敢沾染,他心中生著悶氣,腳步也不免大些,后面的太監也邁著小碎步跟著他。 “你說弘兒這性子隨了誰,我們兩個都是規矩之人,他喜愛男子就算了,連面子功夫都不愿做,他豈止現在的喜歡表現,會給他喜歡的人帶去禍事。”燕帝坐在皇后宮中,用手托著頭疼的腦袋說道。 皇后輕柔的揉著他的太陽xue,面上也有些疲倦,但聽到蕭弘,面色柔和不少。“你當初想要娶我,但身無一技,為了名頭,你都敢跑去戰場,弘兒只是還年輕。” 她揉了一會,手指也有些乏累,燕帝牽起她的手,將她擁入懷中。“弘兒還年輕,朕活著的時候,還能管管他,怕日后你我都不在這世上,哎……” “陛下要保重身子,弘兒還需要我們。”皇后想到今早燕帝為了朝政強行起身,眼中泛起一陣水氣。“都怪臣妾身弱,若能為陛下多生幾個孩子,弘兒無意也好有兄弟幫襯。” “帝王家孩子多了不一定是好事,等弘兒再大點,朕就退位休養生息吧。”燕帝心疼的擦去皇后眼角的淚水,將人緊緊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