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落落之死
第二天早上,幾十號人帶著一些必需品上了路,慕容楚氣色很差,臉白得像紙,弱不禁風的模樣看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掉下馬來。 陳富貴也沒好到哪里去,因為暈轎的緣故吐得天昏地暗,整個人虛弱地倒在傻子懷里捂著嘴直哼哼。 “傻子,我要死了,”陳富貴嘔得眼眶濕潤,一八幾的漢子小鳥依人的姿態看著甚是喜感。 “別胡說,”傻子說得兇悍,手心卻是輕柔地撫摸著陳富貴的額頭,指尖按壓著,替他緩解身體的不適,“你只是頭暈而已……” “傻子……”陳富貴這個姿勢看傻子,只覺得他眉眼俊挺,一雙類似混血的眼睛藍藍的有些涼意,睫毛很長,看著自己的時候有些微顫,唇形冷峻,卻忽然親在了他的鼻尖。 陳富貴身體抖了一下,卻被傻子用手扶住了臉,“富貴,你信不信,我愛你……” “傻子,要不是我吐過……”陳富貴拿手遮了遮嘴,聲音被擋著悶悶的,不過能聽出陳富貴沙啞的笑意,傻子的眼睛因為他接下來的話笑得彎彎,“真想把你親暈了過去?!?/br> “公子,那人叫你,”落落大概是和傻子有仇,撩了簾子就擠了進來,兩個臉蛋紅的跟猴屁股一樣,倒不是因為這見慣了的親熱場景,而是因為剛才那人仙仙然的模樣。 “你是叫落落,是嗎?可否叫你家公子過來?”那人雖面上被一些痕跡覆蓋了大半,五官卻是美到極致的,那人唇上似點綴了胭脂一般紅,聲音帶著笑卻又疏離,讓她驚嘆卻又覺得自己卑微到了地底。 陳富貴看著落落第一次露出這種少女懷春的表情,知曉阿福大概又收獲了一名迷妹。 傻子靜靜坐到了一邊不吭聲。 陳富貴出了馬車,還沒走幾步就被一匹馬擋在了面前,慕容楚蒼白著臉淡淡瞥了他一眼,然后朝著阿福的馬車開口道:“白祁需要休息,你還是別去打擾的好?!?/br> “我看你現在這德行也需要休息,”陳富貴很不爽抬頭看他。 “陳富貴,你大概還沒意識到你們倆事情的嚴重性,”慕容楚跟看弱智一樣俯視著他,嘴里說出的話讓他心里一陣緊張。 奈何話還沒說完,時間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一片死寂,陳富貴不安的感覺剛涌來,就聽見慕容楚朝他大吼了一聲什么,后背被重重撞了一下,然后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眼里只掃到一個紅色的身影。 “陳富貴?”背后是一名女子冷至骨髓的聲音,一絲打斗的聲音都沒有,卻彌漫了nongnong的肅殺味道。 陳富貴艱難地站起身,轉身卻見慕容楚正和一個披著面紗的女子對峙著,女子并無武器,指甲卻是鮮紅奇長,像是沾染了鮮血。 慕容楚身手再好,在這個女子面前都變成了紙娃娃一般脆弱,身體被銀針一般的東西擊穿多處,連掙扎的余地都不曾有便落在了地上。 …… 陳富貴是在自己的血泊中慢慢醒來的,滿嘴的血腥味,眼睛也呈現半失明狀態,依稀見著一個紫色的身影橫臥在他面前。 “慕容楚?”陳富貴艱難地開口,身體動了動,卻傳來各種鉆心的痛。 慕容楚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回應。 身側似乎也躺著一個人,粉色的小襖浸滿了紅色,一張秀氣的臉正朝著自己,平日里懶洋洋慣了的大眼睜得很大,瞳孔已經完全渙散。 “落落……” 陳富貴努力動了動手指,又叫了幾聲,身體下的粘稠感讓他十分難受,每一次的動作都讓身體的血流干得更快,這種等死的感覺讓他十分絕望,卻又干脆地想要這樣死去。 有些記憶拼命地要涌入他的腦海,卻被陳富貴下意識地忽略了,或者說他根本不愿意去想起。 “爺爺,這里有人暈倒了……” 有人的聲音傳來,陳富貴身體劇烈地一抖,意識到只是個稚嫩的孩子后,他才幽幽地開口,聲音斷斷續續支離破碎。 “還有其他人……其他人……” 那小孩叫喚得很大聲,根本沒去顧及陳富貴到底說了什么,直到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拄著拐杖走了過來,他的聲音才小了一些。 陳富貴只覺得血快流干,腦袋已經快進入死亡狀態的時候,有手指直接翻開了他的兩個眼皮,即將渙散的瞳孔感受到光亮瑟縮了一下,然后他聽到了老人混濁的聲音,聽不清內容,也無暇去關注。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以為自己擺脫了這個世界的時候,身體一輕,被抬到了什么東西上面,緊接著是更為嘈雜的聲音。 陳富貴實在是太累,像是尋求解脫一般,任由自己沉入無盡的黑暗。 恍然間,他覺得自己還在那輛馬車上,枕著傻子的腿,阿福在一邊看著他笑,落落也還活著,淡定地喊他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