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跟你打聽個人
最后也就聽丁寫玉沒什么感情地說了一句:你先回來。 鐘明洛攢了一肚子憋屈,強烈的不詳預感頂上喉嚨,幾番令他難受欲嘔,立在原地狠狠地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壓下那種感覺。他聽丁寫玉的話扭頭打算離去,腳步邁開了又折回來,脫了長袖外套,算得上咬牙切齒地蹲下來把那條眼睛烏溜圓的流浪狗抄成一團,一起帶了回去。 路上他有千萬個問題想問,他直覺是很準的,比如他覺得丁寫玉有什么瞞著他,憑丁寫玉那種偏執(zhí)狂的性子,能讓路行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換了定位器,就算不是他授意的,也是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結(jié)果。 在私下里搞小動作乃至大動作這種事丁寫玉可謂是前科累累,多少次經(jīng)歷證明,這人不僅心思縝密,還演技一流,只要他愿意,瞞一個秘密可以瞞到天荒地老。哪怕是和他當面對峙,丁寫玉不想說的事情也不會透露半分給你,政府養(yǎng)的嘴最嚴的特工也就如此了。 所以當他氣勢洶洶抄著懷里的流浪狗,把狗子隨便一放,丁寫玉頗為好奇地將視線移過來時,他掏出了個細長條的東西往那人面前一扔,指著道:“你的定位器,我找到時就戴在它的脖子上。” 隨著他的話,流浪狗“汪嗚”出聲。 丁寫玉輕飄飄看了眼那個項鏈偽裝的定位器,陷入沉思似的,并沒有立刻說話。 鐘明洛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知怎么的,氣笑了:“我不指望你一五一十的交代,但是好歹你也想個敷衍的借口?” 丁寫玉翻了他一眼:“別用審犯人的語氣對著我。” 鐘明洛向他走近幾步,并活動著手腕骨:“監(jiān)視,監(jiān)聽,定位…你在路行身上費了那么多心思,用了那么多花樣,然后,你讓我去追蹤一條狗?” “我信任你,你卻讓我去追蹤一條狗?” 他又重復了一遍,聽的出來的憤怒了,待機在千里外的蘇現(xiàn)眼皮子一跳,冷冷透過屏幕瞥過去,聲音低沉了下來:“鐘明洛,你別鬧。” 鐘明洛的手都快拽到丁寫玉的衣領,聽這聲他注意力分散過去,見著屏幕上的蘇現(xiàn),難以置信地反問:“你覺得現(xiàn)在是我在胡鬧嗎?” “剛剛的問題我也問過二哥了,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你不需要再逼問他。”蘇現(xiàn)揚了下手臂,向后搭在沙發(fā)靠墊上,換了個更能舒展開欣長身形的姿勢,他對著鐘明洛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向后看去,湛藍眼瞳危險地瞇成了一線冷光。 “你該把你的拳頭對準的,是他。” 鐘明洛看過去,丁寫玉順勢起身拍開鐘明洛伸過來的手,然后闊步走過去,嘴里道:“別來無恙,黎總。” “黎雉?”鐘明洛覺得見鬼了,要不他怎么看見黎雉這個鬼人出現(xiàn)在他家客廳,而丁寫玉還走上前去跟他握手,整的跟兩國元首會面似的坐在了他家沙發(fā)上,并對著鐘明洛外套里包著的活物,發(fā)出了“哇哦”的驚嘆。 “你怎么在這?” “鐘少爺是準備養(yǎng)狗嗎?”黎雉裝聾,并自顧自道:“不過這撿來的狗得好好查查有沒有什么病菌。” 他慢吞吞地環(huán)視一圈,看見了蘇現(xiàn):“蘇少爺也在…”隨后他轉(zhuǎn)過頭跟丁寫玉,狀似關(guān)心道:“不知許總現(xiàn)在如何了?” 丁寫玉還真也就假模假樣的笑著道:“黎總費心了…” “他好的很。”鐘明洛打斷這兩人的話,上前一步插嘴道:“但是有人不太好,比如我的omega,他在黎總家被褚楓帶走后就失聯(lián)了。” 黎雉維持著一種平和的微笑,不急不忙道:“鐘少爺不用太擔心了,從我家?guī)ё叩奈易匀粫撠熕陌踩绻麤]猜錯的話,現(xiàn)在路行已經(jīng)到了我安排的地方。” 黎雉道:“你完全不用擔心。” 蘇現(xiàn)在那頭抬高了點音量:“黎總辦事我們當然放心,但是勞煩黎總這么多事了,我哥哥再在你那叨擾也不合適,不如這樣你把地址告訴我們,我們現(xiàn)在就去把他接回來怎樣?” 他也是笑著的,但見了黎雉突然揚唇挑眉的模樣,蘇現(xiàn)的面色驟然冷了下來。 “還是說…你不打算讓我們接回他。” 黎雉仍是笑笑:“我還以為你們在這件事上是達成共識的。”他看了看丁寫玉,又看了看鐘明洛和蘇現(xiàn),佯裝驚訝道:“結(jié)果并不是嗎?” 鐘明洛在黎雉的眼神引導下怒瞪了丁寫玉一眼,更加篤定這其中貓膩肯定有丁寫玉摻合的份。 “丁寫玉!”鐘明洛道:“你是不是該解釋解釋。” 丁寫玉這才揉了揉眉心,十分疲憊的樣子,用他一貫冷淡的口吻道:“沒什么好解釋的,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們多,你不用拿那種眼光看我,那天把黎雉載過來的不是你嗎鐘明洛?你全程都在場。” 他說的是路行單獨找過黎雉之后的事情,為掩人耳目,鐘明洛親自去把黎雉接了過來當面會談,確實是全程都在場,但除了商議了一些具體的利益分割和撈許硯非出來的事項,也沒有什么不對……至少鐘明洛沒察覺這和路行現(xiàn)在被黎雉“挾持”了有什么關(guān)系。 是的,在他眼里,黎雉現(xiàn)在的行為就是挾持。 “你是對你應得的有什么不滿嗎?”鐘明洛沉聲對著黎雉:“所以要拿路行來要挾我們?” 黎雉頗為新奇地“啊”了一聲,那目光有些戲謔:“鐘少爺是這么認為的嗎?” 他又看向蘇現(xiàn),笑意吟吟的:“蘇少呢?” 蘇現(xiàn)提了一下嘴角,皮笑rou不笑道:“少給我賣關(guān)子,你覺得我想動手的話你真的能把我哥哥藏的嚴嚴實實讓我找不到?” 他是真的感到生氣,同時腦袋脹脹的痛,他就不懂,哪來的那么多的跳蚤,不知死活地在他面前跳,一個個的,是他看起來脾氣太好了嗎?“你不會真的以為這次你幫上了點忙就是個有用的?你以前干的蟲子似的惡心人的東西我暫且不追究了,你是不是就覺得自己又很行了?”蘇現(xiàn)嗤笑連連,撫著陣陣發(fā)痛的太陽xue,無不厭惡憤怒道:“你竟敢把注意打到我哥哥頭上?” “沒人告訴你要在我面前收起貪心嗎?見了好了不知道收手,是想讓我把你的手打斷嗎?”蘇現(xiàn)的瞳色在一瞬間都變了紅:“好啊,我可以成全你!” “蘇現(xiàn)。” 丁寫玉叫了他一聲,不贊同地沖他搖了搖頭:“你應該冷靜點。” “你讓我怎么冷靜?!”蘇現(xiàn)踹了一腳面前的矮柜:“別人笑嘻嘻地到你家撒野了我也要樂呵呵地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嗎?” 丁寫玉只靜靜地看了一會他,然后道:“你的信息素有點不穩(wěn)定,控制不住情緒了。” 蘇現(xiàn)撐了一下手,嘲諷道:“這是當然的吧…” “一個alpha和他的omega分開了那么久,信息素能穩(wěn)定才有鬼呢。”鐘明洛忍不住悶悶道,于是丁寫玉把矛頭對準了他:“你分開的也挺久,你怎么穩(wěn)住的?” 鐘明洛更不忿了:“抑制劑…” “聽見了嗎?”丁寫玉立馬對蘇現(xiàn)道:“抑制劑。” “什么?”蘇現(xiàn)皺眉,隨后任性道:“我不要用那個。”他叫道:“我為什么要用那個?!” “蘇少爺還是要盡快適應的好。”黎雉對上他憤恨的目光,晃蕩了一下蹺起的腳尖,隨后緩緩道:“因為在未來,至少一年里……”“你都不會再見到路行了。” 他能分辨的出來,這是路行的信息素。 路行坐在他的床邊,穿著最常穿的那件休閑衫,手撐著頭卻仍然是一點一點的快要昏睡過去,脖頸微微彎曲,從衣領里蔥白的支棱出來,薄薄一層白膩皮rou裹著突出的骨節(jié),還有那等人采摘的腺體,猶如誘惑的禁果。 他情不自禁地湊上前去,還沒碰到,“砰”地微微輕響,像煙霧,或是像泡沫——路行消失了。 許硯非瞬間驚醒。 他撐著手臂坐起來,花了一兩秒的功夫打量四周,隨后活動著疲軟酸痛的肌rou,扶著床頭慢慢站了起來。 也不知道丁寫玉給他打的什么東西,現(xiàn)在都覺得左胳膊肘子是沒知覺的,還有臉頰也有點火辣辣的痛,感覺就像被人抽了幾巴掌…… ——你都不會再見到路行了。 這是他久違地回家后聽見的第一句人話。 但在他耳朵里聽起來是鬼話。 許硯非“咔吧”一聲轉(zhuǎn)動了一下肩肘,慢慢靠近過去。 “你們都對我有著天大的誤會,就像蘇少爺說的我哪有那個膽子對路行對歪腦筋,我不過是聽命行事罷了。”黎雉攤了攤手:“為期一年的時間里,我要閉緊嘴巴幫助他在你們的面前打掩護,離開你們的監(jiān)管…這可是我們在交涉時路行開出的條件。” 黎雉摸著下巴,嘶嘶地像是在嘆氣:“我當時是不同意的,要是被你們知道了我做這種事情那我不是吃不了兜子走嗎?我還是很懂分寸的,可是路行罵我蠢,他說傲慢如你們,如果不把他拿捏在手里,我這樣的小角色真的能達成一種平等互助的合作關(guān)系嗎?先前談的好好的條件,怕是在我交出路行的下一秒就會被撕毀,因為路行說出爾反爾的不要臉行徑你們也都是慣犯了……哎,別生氣,我發(fā)誓這都是他的原話。” 他笑了笑:“所以說,我面臨著你們和他的雙重威脅,我權(quán)衡之下,覺得路行說的好像在理,因為他的態(tài)度十分堅決。” 黎雉道:“堅決地,想要逃離你們的身邊。”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越這么說,蘇現(xiàn)好笑反而平靜了下來,黎雉摸不透這幾個人的性子,但也不在怕的,他就干脆轉(zhuǎn)向了丁寫玉:“話都說清楚了,丁先生,我們總可以談正事了吧。” 丁寫玉默了默,隨后點點頭道:“當然可以。” 他頂著一眾目光站起身作了個請的手勢,余光瞥見了慢悠悠轉(zhuǎn)出身形的許硯非,頓了一下。 “你醒了正好。”丁寫玉很快恢復,他對著許硯非道:“許叔讓我在你醒后立刻通知他,或者是你自己去找他?” 許硯非一貫是以風度示人的,他穿著整齊的無可挑剔的西裝三件套,打著精致的領結(jié),完美的身形將衣服的每一寸褶皺都撐的有型有款,在觥籌交錯間,alpha得體的微笑常常是全場的焦點,他從未在人前有過半點不妥的舉動。哪像如今,皺巴巴的衣服,亂糟糟的頭發(fā),無精打采的神色,較之以往消瘦些許的身材,站著要靠著一處墻角,要不然就會難受的想要駝背蜷曲。 在黎雉眼里,他這副模樣可稱之為“灰頭土臉”,在以往的幾年的交鋒里,是從來沒有的,這讓黎雉忍不住將屋子里其他的人模樣也收于眼底。 蘇現(xiàn),剛剛無禮之極的蘇現(xiàn),沒有把屏幕關(guān)掉就陷入了一種無人之境的沉默中,他最開始看著黎雉故作嘆息的嘴臉是恨不得爬出屏幕吃了他的,但是并沒有,他沒有變得瘋狂,也不再極端尖銳,他是愣住了,隨后安靜了下來,什么話也不再說,面容看起來有些麻木。 還有鐘明洛,他比起怔愣更像是發(fā)懵,好似有人給了他一拳頭,弄的他腦袋里嗡嗡的,懵了,可能打中的是他鼻子,他正好揉了揉,而黎雉見鬼的發(fā)覺他眼眶有些紅。 他趕緊移開視線,正好就瞧見了丁寫玉,丁寫玉……他什么表情也沒有,什么異樣也沒有,還是一如他印象里的冷淡到冷酷,見許硯非不回答他話,他還眉頭一皺,張嘴道:“鐘明洛幾巴掌把你耳朵打聾了?還是啞巴了?” 黎雉:“……” 這種情況下,他都覺得有些無語了。 許硯非抬手抹了把臉,那種落敗的敗犬一樣的神色也隨著被他抹去,他凝神向黎雉詢問道:“小路現(xiàn)在不愿意回來是嗎?” 黎雉只是道:“看起來是的。” “他有說什么時候愿意回來嗎?” “這可難為我了,我只是個聽話辦事的,不過我和他的約定是一年,但是我也不敢保證一年后他就能回心轉(zhuǎn)意。” 隨后許硯非對他露出了一個笑,道:“我知道了。” “我自己去見父親。”許硯非對丁寫玉道,丁寫玉可有可無地“哦”了一聲,又引著黎雉向書房走,跟在丁寫玉后頭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一陣嘈雜,許硯非的聲音傳來:“你干什么去?”接著是鐘明洛的:“我?guī)Ч纷鰴z查去。” 他回頭看了一眼,鐘明洛抄起那個小東西,大步帶風,頭也不回。他再看丁寫玉,也是頭都沒回一下,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其他人的情況。 黎雉心想,這就完了? 他其實都做好可能要動手的準備了,在他了解到鐘明洛是多么易沖動的人之后,他覺得此番舉動雖然解恨,但也很拉仇恨,可當他說出路行的意愿后,這一個個無法無天的主,都被扣掉了一個零件似的,詭異的安靜緘默下來。 要說自始至終都淡定無敵的就是丁寫玉了,從他那一張死水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任何的心思,倒是黎雉,丁寫玉帶著他到書房后,突然似笑非笑地瞥著他道:“很意外?” 被看穿了心思了。 黎雉體驗很不好地想。 “他們就是這樣,對路行的事容易大驚小怪,草木皆兵…我想你也看出來了。”丁寫玉道:“他們不是對你妥協(xié)了,而是對路行妥協(xié)了。” “你不會知道路行說不愿意回來有多傷他們的心。” “又會有多害怕。” “他們?”黎雉問:“你不是嗎?” 丁寫玉揚了下眉梢:“我更是。” “正如鐘明洛說的,監(jiān)視,監(jiān)聽,定位…路行的動態(tài)我第一手掌握,但我還是讓他去追蹤了一條狗。”丁寫玉淡淡道:“啊,他現(xiàn)在決定要養(yǎng)那條狗,因為路行給他留的那張紙條上表明了這個意愿。” “其實我特別明白路行想要做什么,大概沒人會比我還了解他了,只是在以前我認為沒必要在意他的想法,后來證明我錯了。”丁寫玉靠在書桌前,從口袋里摸摸索索地摸出了顆糖,剝開糖紙后扔到嘴里,目光從書房的落地窗看向院門口:“雖然如此,我還是期望著他能坐著鐘明洛的車從這個門走進來,主動的。” “不過也沒關(guān)系。” 丁寫玉繞到書桌后,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復印機隨之運作,他靜靜等了一會,從中抽出還戴著溫熱的紙張,放在了黎雉面前。 他頓了一下道:“我的簽字筆放在臥室了,我去拿。” alpha和omega,尤其是像這種不對等關(guān)系的alpha和omega,alpha認為允許omega與他面對面地交談就是平等,但是omega不這么認為,omega還要求alpha低下他的頭顱。 黎雉想這要是換到自己身上,他會低下自己的頭顱嗎? 他覺得自己是做不到的,可能這也就是為什么他至今都覺得路行在異想天開。 而他也覺得那四個人是做不到的,現(xiàn)在可能只是一時的偽裝。 直到和丁寫玉順利完成了簽約,這份合同也確實是按照他們之前說的條件擬定的,他都還覺得他們是不可能做到的。 也許過不了多久,路行,這個敢于挑戰(zhàn)alpha權(quán)威,在眼皮子底下溜號的omega,就會被他們挖地皮式的搜索給找回來,然后被關(guān)在家里再也不給出去見人。 很多omega都是這樣的,被養(yǎng)在家里,當一個只會吃吃喝喝,張開腿仍cao,延綿后代的金絲雀。 路行以前的日子也是這么過的,大概以后也如此。 就算他們能聽了話偽裝一年,期限一過,他也不認為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omega就能翻的出他們的手掌心。 不過呢。 這都和他無關(guān),他就是個隨風吹倒的墻頭草罷了。 “丁先生。”黎雉微笑著道:“合作愉快啊。” 丁寫玉跟他握了手,也道:“合作愉快。” 看著黎雉被車載出了遠門,丁寫玉咬碎了口中含了許久的糖塊,對著后面站著不出聲的許硯非道:“你有什么想問的?”許硯非走近幾步,他換了身衣服,也打理的體面了些,看樣子是馬上要去見許裴。但臨走前他繞到了書房,因為剛剛在下面的時候蘇現(xiàn)通紅著眼對他道:“你知道我警告了丁寫玉多少次別耍心眼嗎?我就知道,但凡把他和哥哥單獨放在一塊準沒好事,我才不信哥哥在黎雉那邊呢,問清楚了丁寫玉才能知道哥哥的下落。” “準是他把哥哥藏起來了。” 許硯非學著蘇現(xiàn)的口吻道。 丁寫玉忍不住提了半邊的唇角,像是一個笑,又像是在嘲諷,他眼神在許硯非身上打轉(zhuǎn)了一會,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手上的要還是煙的話,倒是很適合彈許硯非這張蠢臉一臉煙灰。 丁寫玉有些惡劣道:“不,他猜錯了。” “我沒有把他藏起來。” “這次是真的…” “他不要我們了。” 近十里地內(nèi)只有他們這么一家旅館,地理位置相當好,前靠火葬場,后靠大墓園,可謂火花,住宿,下葬一條龍,陰氣逼的鳥都不愿意在這拉屎。 自然是,來了什么顧客,他們也不想查那么嚴了。 哪怕這個顧客頭戴棒球帽,臉上戴口罩,就漏一雙眼睛扔了張身份證在他面前,他也只是多看了人兩眼,就問:“要住多久?” “先開三天吧。” 那人把身份證收回去,身后就背了個包,連個行李箱都沒有,在前臺低頭登記的時候,他問:“能不能打個電話?”他指著臺面上那臺老式電話機,前臺眼皮都懶得掀一下:“一分鐘一塊錢。” 也不知道這人要打幾塊錢的,前臺懶洋洋把視線重新聚焦到掛壁的那臺老電視上,上面正放著最近大選的最新訊息,一個西裝筆挺的alpha,英俊的讓人全然忽視喇叭里播的:“…原本因為有偷漏稅嫌疑而被政府直屬警部的拘留逮捕的許氏企業(yè)執(zhí)行總裁,經(jīng)查證是商業(yè)對手勾結(jié)政府直屬警部長誣賴陷害,而現(xiàn)如今二人已經(jīng)因不正當競爭罪,名譽侵害罪以及貪污受賄等被行政拘留……我們現(xiàn)在面對的就是許氏的執(zhí)行總裁……”他越看越忍不住道:“真尼瑪帥啊…” “他弟弟更帥。” 棒球帽口罩忽然插嘴道,前臺看了他一眼:“啥?” 那人拉下口罩,露出小半張臉,笑著道:“電話顯示不在服務區(qū)。” 要是他沒露臉,我就不管他了……前臺這么想著,一邊瞄著那小半張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臉,一邊揮手擊打了兩下電話機,而后道:“好了。” “謝謝。” 再次輸入號碼后,那人扭過身跟著他一起看向電視,真的認真看進去了似的,然后估計是電話接通了,他再次露出了迷惑無知beta心的笑臉。 上一個使用電話機的揚聲鍵沒按回去,于是前臺很清楚的聽見話筒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喂?”不倒一秒,那個聲音反應過來什么,變得咬牙切齒。 “路——” 他只來得及聽清一個字,棒球帽立刻按滅了揚聲鍵。 “聽見你還這么生龍活虎我就放心了。” “……你不用管我去哪了,反正你也找不到。” “哎呀總之你不要管。” “你怎么辦?你就繼續(xù)裝作我還在你的掌控下不就行了?只要你演技功夫深,就不怕的。” “為什么?你問為什么?難不成你真的覺得我是個蠢貨,把人身安全都交到你手上了然后拿我去威脅他們?不可能啦,你拿腳趾頭想想嘛?” 棒球帽輕笑著,不疾不徐道:“下次再聊吧,聽見你的聲音我真開心,希望下次你還是這么精力充沛,替我向他們問好。我還有些事要做,拜啦~” “黎總。” 前臺見他放下了電話,舒出一口氣,他把鑰匙遞了過去道:“上樓左轉(zhuǎn)第三間。” “謝謝。” 他又對著他笑著說了一遍,然后忽然雙肘放在臺面上,上身靠近。 “小哥,我跟你打聽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