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囚禁,選擇權,身敗名裂
69 自己怎么能說出那種話! 這是喻南深回想起一切時浮起的第一個念頭。 雖然醉酒到意識昏沉的地步,但卻沒有斷片的跡象。 在意識清醒后,他卻能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喝醉后零零碎碎的細節。忍著太陽xue若有若無的鈍痛,喻南深緩慢地想起來他被盛皓城推到床上后的一切情節。 他魯莽的喝下一整瓶烈性酒,親手帶上項圈宣示自己已經被占有,揪著盛皓城的衣服自顧自地懺悔和示弱……當時的舉動有多大膽,想起來時就有多不可思議。 而喻南深再一次審視當天的舉動,才明白自己踏入實驗室的第一步時恐怕盛皓城就已經發現了。 而那共進的晚餐,必然有貓膩。 盛皓城用了什么藥物他不得而知。 他被盛皓城推上床的那刻,其實發情期就已悄然降臨在他的身體了。酒不過是他失神的導火索,發情期的障眼法。 喻南深很難去形容那一晚他的狀態。 他躺在柔軟的床墊上,卻像墜入深海之中的一葉小扁舟。一層又一層的滔天巨浪向他撲打而來,身下是藍到發黑的海水,他身不由己地隨著扁舟在海浪上翻騰起伏—— 這時,天空下起如注的暴雨,拳頭般的雨點一股腦的砸下來。他四肢乏力,仰天而躺,任由雨滴在重力作用下有力地在他身上襲擊。 衣服被雨澆得濕透了,吸飽了水分的布料沉甸甸地黏在他身上。鼻腔里彌漫著海水的咸味,他沒有一點兒想要掙扎的欲望,聽天由命地讓小船載著自己在暴風雨里沉浮。 想來,那是盛皓城的信息素和發情期給他帶來的情欲意象。 只不過這次沉淪得更深,像使用了致幻藥物后產生的迷幻反應。漫天的雨幕將他包裹,意識墜入深海,他安心舒適地讓自己躺在天地之間。 偶爾清醒時,他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把看似作檢查用途的巨大座椅上。 有點像當年喻翰丞帶他去的醫療基地的那把,但拘束力度強上了不止一倍。 椅背很柔軟,喻南深幾乎整個人陷進去了。然而,椅背深處有幾只強有力的機械手,圈住喻南深的腰部,將他牢牢地固定在椅背上。 手也被從椅子后面伸出了的機械管拘住手腕,束縛在頭頂。 脖子也不例外,一條鋼鐵般堅硬的項圈從椅背上伸出,從腺體處后往前地卡在喻南深的脖子間。 從那天他發情以來,他就被盛皓城鎖在這把椅子上了。 發情期的自己像一只屈從于快感的雌獸,沒等盛皓城走近就張開腿淌著水,近乎乞求的請他標記自己。 yin賤的姿態讓喻南深回想起都羞恥得臉熱。 今天,盛皓城再次走入,看見喻南深已經清醒,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 “哥哥,你這次發情好久。”他微笑著說。 喻南深扭頭,不和盛皓城對視。 盛皓城還有一點沒說到。自己這次不僅發情期格外長,理智和情緒也前所未有的崩潰到這么嚴重的地步。 喻南深有些惘然地發現,自己的發情期好像一次比一次長。 盛皓城扳起喻南深的下巴,將他的臉擰回來。 看著喻南深不情不愿的樣子,盛皓城倒是覺得很有趣:“這下我可沒騙你了,我要你回不了聯盟,只能待在我身邊?!?/br> 喻南深盯著笑嘻嘻的盛皓城,一個字也罵不出來,只覺得身心俱疲。 他能怪盛皓城什么呢,怪他喪盡天良,以活生生的人來做實驗嗎? 可說到底,盛皓城是為了自己。芯片的影響顯著:聯盟引入beta軍,更多的omega走上工作崗位,除alpha以外的兩種性別在社會上取得了比以前更高的社會地位。 當弱勢群體掌握一定比例的話語權時,喻南深暴露是omega后就不會身敗名裂。 往大里說,盛皓城犧牲了一小部分人,但換來的是這個占據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性別人口的權利。喻南深無法否認盛皓城推動了平權運動的重大進程。 “你至少讓我回聯盟述職?!庇髂仙钫f,“等我報告完,我就回來待在你身邊,再也不走了?!?/br> “如果我說你已經回不去了呢?”盛皓城將喻南深拉到自己眼前,輕輕地說。 帶著盛皓城體溫的氣息撲向喻南深的臉頰,他的睫毛下意識的翕動。 成年后的盛皓城嗓音變得偏向低沉,帶著笑意說話時,語調里總有些揮之不去的誘惑意味:“忘記喻南深這個身份,作為小魚,永遠待在我身邊好不好?” “不?!毖矍暗氖┏亲兊萌绱四吧?,“我除了是你的哥哥外,還是聯盟軍的上將,我得為我在戰場上的決策和行為負責?!?/br> 喻南深不明白,之前的盛皓城分明是支持他,說哪怕他是omega也有選擇的自由;現在卻一意孤行地將自己禁錮在他身側,如同囚禁一只喜歡的寵物。 “我不管?!笔┏堑恼Z氣變得任性起來,“以前,一學院人的命和你的命,我選你?,F在整個聯盟和你比起來,我還是選你?!?/br> “那我呢?你怎么不問我我選什么?”喻南深問。 盛皓城站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喻南深:“你現在沒有選擇權,哥哥。” 盛皓城一走出喻南深所在的房間就被守在房門前的段睿截住。 段睿的臉色很難看: “喻南深是omega這件事為什么不告訴我?連我也不能說?!” 盛皓城神色如常,似乎早預料到了段睿會找他興師問罪,他揮開段睿抓在他肩膀上的手,反問道:“為什么要告訴你?” “現在好了,全聯盟都知道了——喻翰丞這條瘋狗,臨死前還要將自己兒子的身份通報全宇宙。”段睿在聯盟數十年,饒是閱歷豐富,也沒見過如此骯臟的人,“他一死,喻南深是omega的所有證明資料就同時發送到了聯盟各大新聞站,資料圖文俱全,還有他本人親自簽名。不知道該不該說一句他挺貼心?!?/br> “我很贊成你說喻翰丞是瘋狗這比喻?!笔┏堑卣f。 段睿瞟了眼緊閉的房門:“沒和喻南深說實話?” “說了?!笔┏窍肓讼?,補充道,“讓他這段時間待在我身邊?!?/br> 段睿贊同地點點頭:“那就好,待在你身邊是現在最安全的選擇。畢竟聯盟現在要送喻南深上軍事法庭,舊人類也集全力要找喻南深。” 兩人說著,已經并肩走到了商船光線明亮的第二層。段睿掃視一圈,嫌人多耳雜,和盛皓城走到了四層的酒吧。 兩人的身份屬于這偽裝成商船的地方的權力中心,在這時,盛皓城并不想引人注意,兩人轉到了酒吧最右過道盡頭的卡座坐下。 “你還是喜歡這種犄角旮旯?!倍晤o@然和盛皓城不止一次坐過這種布局的位置。 盛皓城隨意應了聲:“在角落很好,可以觀察到全局,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你?!?/br> 機器人酒保給他們端上早已錄入系統喜好的酒。 “第一次見你時,真沒想到你會是這種性格?!倍晤nD了頓,“當時的你,脖子上纏著一圈紗布,我問你怎么回事你說只是給自己做了個腺體摘除手術。我就想,這小子看起來就二十歲出頭,人倒挺狂?!?/br> 盛皓城看起來并不想回顧往事,亮出手上的終端,說道:“喻翰丞沒有死,算他命大。剛剛收到消息,聯盟捕獲到了他當時所在的機甲殘骸?!?/br> 段睿揚了揚眉。 “不過他現在算賴活不如好死?!笔┏堑恼Z氣一點也不像說自己的親生父親,說到“好死”二字時,還不住輕笑了一聲,“脖子以下高位截癱,精神力嚴重受損,人嘛,昏迷不醒?!?/br> “簡單來說,他成了一個植物人,正無知無覺的躺在中央第一醫院?!?/br> 段睿啞然半晌。 縱然認識盛皓城那么多年,但這是第一次對他們的家事深入了解,不免感嘆果然一家子祖傳的心狠手辣。喻翰丞想讓喻南深永無翻身之日,而盛皓城則想置自己父親于死地。 “聯盟和舊人類很快會查到喻南深并不在對方手上。我不如放出個消息,說喻南深被我殺了?!笔┏堑恼Z氣聽不出玩笑的意思。 段睿目瞪口呆:“殺父弒兄,說句那啥的,第一次見你上趕著把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 “算了,偽造尸體糊弄不了他們?!笔┏呛芸旆艞壛诉@想法,他劃了下終端,調出一段錄像,“對了,本來想給你看這個視頻的。但既然喻翰丞沒死,那就算了。” 視頻定格的畫面是喻翰丞御用機甲的內部。 機甲里只有喻翰丞一個人。他儀容儀表干凈整潔,一身的軍裝依舊筆挺,絲毫沒有折損軍隊一半以上士兵后亂了陣腳的狼狽。 喻翰丞的目光停在正前方——正好是視頻鏡頭的方向——瞳孔劇烈地縮小,神色十分錯愕。 盛皓城的手不小心碰到終端上的畫面,視頻自動播放起來。 喻翰丞不知看到了什么,從他面部表情就能看出他的內心正在經歷一場不亞于地震的強烈震蕩。而后,他竟然舒了口氣,放松下來。 段睿:“他在干什么……” 盛皓城沒有暫停。 眨眼間,喻翰丞就被耀眼的強光吞沒了。段睿很熟悉這種光線,是高能粒子炮攻擊后產生的磷光流。 最可疑的是喻翰丞的反應,他竟然就這么站在那,靶子似的讓對面打! 盛皓城沒作聲,將進度條往前拖,在高能粒子炮的刺目能量將喻翰丞吞噬干凈前的一剎那,他調成了零點零三倍速。 段睿愣住了。 他看見喻翰丞的嘴角一點一點提起來,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口型像在說: “對不起。” 盛皓城將視角切到喻翰丞的機甲。喻翰丞的機甲上,還停留著他和一個人方才的通訊頻道。 通訊頻道上的人也面帶笑意。 段睿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他疑惑地在腦海里搜尋這人的相貌。記憶靈光一現,他乍然想起來了。 段睿難以置信地將目光一寸寸轉移回終端上的畫面。 和喻翰丞通訊的,赫然是早已死在四十年前的盛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