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

    門內沒有絲毫的動靜，程熙不免擔心起來，詢問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中，放又不是不放又不是，他......不在家嗎？還是被警察帶走了……

    無數的可能在程熙的腦海里閃過，一種不祥的預感驟然出現。

    “我不是說過了嗎？給我滾！滾遠點！我跟你沒有任何關系！”錢旸的怒吼穿過房門，嚇的程熙一顫，他不可置信的看著門上的一道道裂縫，難言道，“要我滾嗎……”，原來他并不接受我啊，我還以為他看到我會很開心呢，都怪我……

    “對不起，是我的錯……”

    好不容易點燃的蠟燭，被一陣風給吹滅了；程熙看了眼，手中緊握的紅盒子，這是他在跑出來的路上買的，本打算想親自送給他，但現在沒機會了吧，好心卻成了遺憾，謝謝你錢旸，下次我請你吃飯吧……

    走出巷子，程熙感到鼻子一酸，明明剛才可以解釋一下的，但為什么不呢？

    “我不明白啊……”煩！真煩！程熙把盒子放進口袋，漫無目的的走著，要回家嗎？回家繼續被她罵，被他批，可如果不回去的話，那我現在又要去哪里？

    程熙傻了，腳上的傷已經麻木了，他不想回那個家，他寧愿一個人在外面，好歹可以清凈一點。

    可即使他這樣避嫌，但命運好似不想放過他，在繞進一個巷口時，程熙被三三兩兩個人給圍住了，他們的目的很簡單，不用細想就知道，他們想要打劫……

    幾個男人很高，很壯，就憑程熙這個小身板兒是不可能打過的。

    “那啥……我們打算借點錢吃頓飯，給點錢就放你走！”為首的男人拿著一把小刀，一步步朝程熙逼近，臉上的表情看似是在笑，實則危機四伏。

    “可是我沒錢啊！”程熙無所謂的站在原地，有錢沒錢他自己能不知道嗎，可這么堅定地就說沒錢，他們肯定不信，男人使了個眼色，旁邊的人就沖上去按住程熙的肩膀，迫使他跪在地上。

    “‘好果子’給你，你不吃！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男人用鋒利的刀片拍打著程熙的臉頰，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刮花了臉，本以為程熙會就此害怕，可他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引火燒身般的嘲諷，“那你來呀！沒媽的雜種！”

    話音未落，男人朝著程熙的右臉就是一膝蓋，踢的程熙有些發懵，疼的仿佛骨頭都裂開般……

    “媽的，給你臉了？敢這么跟老子說話！誰是雜種啊？我他媽看你是！”男人說完，揚起拳頭狠狠的打在程熙的嘴角。

    疼！真疼！連牙都疼！

    打完，程熙甩了甩腦袋，意識有些模糊，旁邊按著他的兩人看著，有些害怕，紛紛都松開手，“哥兒……我們是……是不是下手重了？把他打……打殘了怎么辦？要蹲局子的！”

    男人聽到旁邊人這么說，心里也不禁擔憂起來，看著跪在地上的程熙，強迫他抬起頭來，想要檢查他的傷勢，“喂！抬頭！”

    程熙沒有動，還是保持那個姿勢，低著頭。

    “媽的老子叫你抬頭！你他娘聽不……靠！”男人被突然撲上來的程熙嚇了一激靈。

    “再說一遍？啊？給我再說一遍！”發瘋的程熙坐在男人的身上，嘴角的傷口滲出陣陣鮮血，滴在他的旁邊，毫無章法的攻擊打在那張丑惡的嘴臉上，程熙把積攢許久的怒氣發xiele出來，他咆哮著，怒吼著……

    “為什么一切的不公平都要落在我身上？你憑什么使喚我？你有權使喚我嗎？啊？我告訴你，我會殺了你！不僅你……還有你們！你們所有人！”程熙握住男人手中的小刀，他想奪過來，即使刀鋒已經插入手心，鮮血占滿整個刀片，他也沒有松開。

    男人怕了，他松了手，周圍的人也怕了，他們呆住了......

    奪過刀的程熙徹底瘋狂了，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復仇機會，“你害怕嗎？怕我嗎？”染著血跡的手撫上男人的臉頰，那一刻，他好像看到了怪物，一只‘吃人’的怪物。

    “啊啊啊——救……救我！快救我——”男人推搡著壓在身上的程熙，對旁邊的人求救，腹部被程熙所拿著的小刀捅入，痛心切骨的感覺傳遍全身。

    要窒息了，喘不上氣，死了嗎？沒有......

    程熙被拉開，重重的摔到一旁，男人被攙扶的爬起來，驚魂未定的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離開這里，“走，快走！”幾人像是戰敗的黑狼，夾著尾巴逃跑。

    而程熙被他們踢到了角落，骯臟的污水染濕了身上的衣服，惡臭味漫延在鼻尖，惡心！真惡心......

    站不起來了……腿疼，這場戰斗讓程熙的舊傷復發，手臂上的繃帶也派不上什么用處，戴著還怪慎人的，程熙注視著那一攤攤血跡，分不清是誰的，但散發出的鐵銹味就讓人視而遠之，“為什么？難道都是我的錯嗎？我什么都沒做啊……”程熙蜷縮著身子，眼淚滴落下來，心里的怒氣無處發泄，像惡魔似的，在不停的折磨自己。

    “啊啊啊啊啊——媽……媽的！不怪我啊！不……不關我……我的事！”程熙靠著墻壁，拳頭一遍又一遍的打在上面，破皮了，紅腫了，淤青了……哪怕是這樣，程熙都沒有停下，不夠！還不夠！這點細微的刺激滿足不了他，想要更多，淹沒胡亂思考的大腦，和麻痹神經……

    想法一旦開始，便愈發不可收。

    “如果……用刀割開，是什么感覺？”程熙的目光落在那把被遺落的小刀上，欲望迫使他爬起來，撿起小刀的那一刻，仿佛得到了解放。

    鋒利的刀刃劃過皮膚，粉紅的皮rou綻開，起初是沒流血的，到后面，鮮血像從海綿里擠出，滴在地上……

    很疼，但好像也沒那么疼。

    一刀過后，程熙愛上這種能讓自己清醒的方式，拿刀的手變得不利索，盯著那道傷口，一下，一下，又一下……呈線段型的血痕出現在手臂上，連帶著繃帶，一起被深深的劃開。

    看著血rou模糊的雙手，程熙慢慢變得冷靜下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從大腦傳來，可心里還是莫名的壓抑，忍不住的想要哭，明明沒有受委屈，可就是不停的落淚。

    程熙小聲的抽泣，像個破損的布娃娃般，一個人落寞的坐在那塊臟亂的地上，任憑手上的傷口滲血。

    “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