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誘惑的囑咐在他的耳邊響起，穿透了浴室朦朦朧朧的水霧傳入年幼的顏靖耳里卻格外的清晰。顏靖濕漉漉的小腦袋微歪，純粹的雙眼緊盯眼前比他大了五歲的大男孩兒，沒有猶豫地作出了他對鳳圣凌最真摯的承諾：

    “不會的，顏顏一定不會給除了凌哥哥之外的人看顏顏的身子，顏顏一輩子都只是凌哥哥的，讓凌哥哥給顏顏洗一輩子的澡，不變，拉勾勾。”

    奶奶的聲音，嚴肅的小表情，rou乎乎的小手微攥，顏靖伸出自己可愛的小拇指舉到帶著寵溺淺笑的鳳圣凌面前，小孩子異常重視的樣子惹得大男孩兒一陣輕笑。

    一輩子？小小奶娃娃懂得什么是一輩子呢？對人類短暫又漫長的生命時間又有什么概念呢？但那時的鳳圣凌還是一臉寵溺地掐了掐他粘著泡泡的小臉蛋，也伸出自己的手，堅定又有力地勾住小家伙的小拇指，前后搖晃著開始拉起了勾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鉤，曲也，所以鉤懸物也。兩個人的小拇指彼此勾連相拉，像繩子一樣聯結在一起，深情不負，約定不破；

    吊，銅幣也。將銅幣穿起來的過程，人們常常將其比喻為把某件事說定了，不再更改。

    一約既定，萬山無阻。

    指結成印，百年不變。這看似幼稚的字句，此刻對于這對兒將手指緊密連在一起的男孩子們卻有著非凡的意義。

    “嗯！一輩子，顏顏一輩子都是凌哥哥的小寶貝，凌哥哥永遠都會保護顏顏，凌哥哥給顏顏洗一輩子的澡，不變！”拇指相貼蓋章結印之后，鳳圣凌輕擦去小家伙臉上的泡沫，也許下了自己的承諾。

    一輩子嗎？小家伙雖然不懂，但是我懂。車馬很慢，書信很遠，一生只夠愛一人。顏顏，就讓我用一輩子，來履行彼此的約定吧！鳳圣凌在心底默默地發誓。

    泡在浴缸里的小家伙眉眼彎彎，開心地撲騰起自己的小胳膊，無憂無慮的玩起了水里的泡泡。他雖然沒有聽到鳳圣凌在心底的誓言，但他一直都清楚地記著那些話的，這也是后來顏靖一直不讓爸爸給他選派私奴的原因。

    按理來說，世家子弟在三歲的時候就要通過家族的選拔私奴方式，挑選自己看得上的私奴。私奴也在被主子定下之后開始學習伺候主子的日常起居。但是顏靖拒絕了。從小在世家生活的他自是清楚，私奴是和主人最為親密的存在，就像是哥哥顏辰身邊的私奴一樣。他總是形影不離地跟著哥哥，吃飯跪在哥哥身邊，服侍哥哥沐浴，甚至還膝行進哥哥的房間，陪哥哥睡覺。

    顏靖還小，自是不知道他所看到的哥哥的私奴進了哥哥的房間，僅僅是跪侍到顏辰睡熟后就退下了，而沐浴也僅僅是對主子最基本的侍候而已，并不是他想那樣。

    私奴和主人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形影不離，這是年幼的顏靖對私奴的認知。

    眼看著從自己眼前掠過跟隨著哥哥同進同出、日常又跪侍在哥哥身旁的私奴小哥哥，小小的顏靖第一次蹙起了他好看的眉。

    “不要，顏顏不要私奴！不要！”

    他嘟起自己的小嘴兒自言自語地說著，帶著嬰兒肥的小臉一鼓一鼔，那嚴肅的樣子就像是位小小的士兵立下了個不起的軍令狀，可愛的不得了。

    “顏顏是凌哥哥的，顏顏的身體不能給別人看，私奴也不行。”小家伙接著又補了一句，他時刻記得凌哥哥說給他的話。因此，他也一直堅持著拒絕爸爸給安排的任何一個私奴，這個尚不能照顧自己日常起居的小家伙第一次不那么乖巧地非要吵著自己洗澡，拿起浴花笨拙地在身上擦擦，一個不小心擠多了沐浴露的他弄得滿身都是泡泡，只露出了兩只漆黑的大眼睛，行走的泡泡人一個不小心摔在了浴室的地板上，一個不小心磕掉了早就松動了的乳牙。

    盡管如此，顏靖還是堅持著，他也成了五世族中唯一一個年滿十周歲了還沒有選定私奴的嫡系少爺。

    “記住哦顏顏，以后只有凌哥哥可以給你洗澡，可不能隨便給人家看你的身子，你是我的。”為了這句話，顏靖一直堅持著。可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走的最急的永遠都是最美的時光，聆聽的人始終在耳畔縈繞銘記，許諾的人率先將誓言打破。哪有什么百年，哪有什么一輩子？短暫的五年都還沒有堅持，這個約定，就被當時那個信誓旦旦許諾的人給徹底地遺忘。

    顏靖的身子，早已不知道被多少人看過了。他也因為鳳圣凌的這句話，為了這個早已支離破碎的承諾，吃了不少的苦。

    “牲畜是沒有權利穿衣服的，奴隸，你的第一條指令，就是褪下那層本不屬于你的人皮。”

    入畜奴營為奴，顏靖要過第一項難關，就是要扒光身上所有的衣物，撕去為人的所有遮羞布，赤裸的將身體展現在他人的面前。這是他為奴為畜的第一課——服從。

    顏靖自是拒絕的。畢竟，他曾經是顏氏家主最寵愛的小少爺，尊貴的血脈，刻在骨子里的驕傲，他怎么肯聽話地被扒光所有的衣物，赤裸地展現在他人的面前？凌哥哥說過不許讓別人看他的身體的，他又怎么肯違背這樣的承諾？

    可是，他又能怎么樣呢。調教他的師父以獨特的鞭法，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斷顏靖身上所有的布料。那是他生日時爸爸親手套在他身上的衣服，那是生日前凌哥哥親自給他選的布料，那是凌哥哥……親自給他設計的圖樣……

    他拼命地掙扎回護，拼命地哭喊，衣服被無情的鞭子咬住，如同野獸般將他身上的衣物撕爛成一條一條的，手起鞭落，帶起一串血珠，混合著斑斑血跡。

    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當所有的衣物被扒除，連同一塊扒去的，不僅僅是唯一留下的念想　了，還有他驕傲的自尊。他學會了老師教給他的第一課——赤裸著身子，跪定在眾人面前，為奴。

    “以后在這間屋子里，你沒有穿衣服的權利，沒有直立行走的權利。”

    這是顏靖的規矩。自回來鳳圣凌身邊，他也每天被這樣要求赤裸著身子在宅子里面爬來爬去的，忙忙碌碌的家奴們自是能看得見這個一絲不掛的顏靖。唯一身體的遮蔽，便是那時刻更換樣式的、不同類型的貞cao帶。

    凌哥哥，對不起，顏顏實在做不到了，顏顏的身子早已被很多人看光了，顏顏，真的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