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出了地鐵口，拖著行李箱往公交站臺走去，打算先回學校放行李。下了天橋，卻遠遠看見一個人靠在樹旁沖他招手。陳風苦笑一下，醞釀了一下待會要說的話，這才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我幫你提。”那人再自然不過地接過陳風手中的箱子，把手中的礦泉水扔給他，道，“嘴唇都起皮了，補補水。”

    陳風接過水喝了一口，舔舔嘴唇，湊到那人身邊，擠出個賤兮兮的笑容，“明哥－－明老師－－，論文能寬限幾天不？你看我這題目這么難，文獻又那么多，這短短十天，實在是寫不出來啊！”

    段明停下，把滾輪行李箱往地上一立，手撐在行李箱的扶桿上，露出一個微笑。

    陳風看到他笑心里就發毛，知道肯定沒好事兒，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

    “放假前我怎么跟你說的？就知道你回了家肯定不會寫，叫你先在我家住兩個禮拜，把論文寫完了再回去，結果呢？你小子說你媽幫你買好了票，不好退，還信誓旦旦跟我保證每天寫兩百字。論文呢？嗯？還每天兩百字，我看你寒假一個多月半個字都沒湊出來！你還有臉跟我提這個。”段明一副皮笑rou不笑的樣子，那表情好像在說：專治各種不服。

    “明哥，我錯了，明哥。我保證，論文一定按時交，一定一定。您大人有大量，讓我回學校寫去吧，我坐圖書館里效率高。”陳風雙手合十，低頭后退，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活像個委屈巴巴的小媳婦兒。

    可惜撒嬌這招在段明在這里沒用。段明冷哼一聲，朝陳風走去。馬丁靴叩在地上噠噠響，大跨步愣是讓他走出了黑社會的感覺。陳風心感不妙，想溜，卻被段明先一步揪住了命運的后頸。陳風絕望地閉上眼睛，下一秒，他口袋里的手機身份證交通卡悉數落入段明手中。

    “我看你這下還怎么溜。”段明得意地沖他晃了晃手機，瀟灑地轉身拉起行李箱，“走了！我車停在那邊。”

    誰來救救孩子，我不想寫論文啊！陳風臉上寫著一百個不情愿，卻不得不亦步亦趨跟在段明后面，準備接受論文的制裁。

    段明家中。

    “你先把東西放那兒，過會兒再收。我跟你講講論文的計劃。”段明站在書房的橡木辦公桌前，手中拿著張紙，頭也不抬地招呼陳風。

    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還不如趕個早呢！陳風做好了心理建設，帶著一種壯士斷臂的壯烈心情踏進了段明的書房，拿起那份論文寫作計劃看了起來。

    “ddl是2月14日。今天是2月4號。加上今天，你還有十天的時間。前四天，你啥也不要干，專門看文獻。我把最重要的文獻都打印出來了。邊看文獻，你邊做記號。把重要的、可以引用的詞句都做好標記。看完一篇做一篇摘要。文獻不多，十五份，四天看完應該綽綽有余。”段明沖那一堆文獻抬了抬下巴。

    陳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剛建設好的心理防線瞬間崩塌了。這叫不多？十五篇文獻堆起來，足足有半米高。明老師啊，您要殺我就直說吧，不用那這些文獻來侮辱我。陳風心中仿佛有一萬只野狗在哀嚎，哀嚎他接下來悲慘的命運。

    “看完文獻呢，你就可以開始寫了。就按照之前開題報告的大綱來。六天時間足夠了。寫論文看文獻期間，我會沒收你的手機和平板，我家wifi也會斷掉，所以你不用怕受到干擾，安心寫論文就好了。怎么樣，我是不是很貼心？”段明攬過他的肩膀，笑瞇瞇地說。

    “那我要查詞查資料怎么辦？”

    “喏，字典都給你準備好了。卡西歐，朗氏，杜登，近義詞典，學術詞典，中古德語詞典，英德雙解，拉丁詞典，法語詞典，應有盡有，任君挑選。”段明瞄了一眼瑟瑟發抖的陳風，笑了笑，“當然，如果實在查不到，也可以問我啊，我知無不答。”

    “好了，你先熟悉熟悉文獻，我去做飯。吃完飯，你就可以正式開始了。”段明把陳風往文獻旁推了推，抄起一邊的圍裙系上，吹了聲口哨，心情頗好地走進廚房，徒留陳風一個人在文獻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