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做了一個夢。

    記憶里姜妍拉兩人去市里玩，購物廣場背沿是條靠河的商業(yè)街，姜妍與姜峰玩鬧逗趣，套圈抓娃娃不亦樂乎，姜峰手重不太會玩這些，被姜妍催促扮鬼臉說笨蛋，姜峰窩火地罵設計機器的人是jian商。

    宋斐只是笑看著，隨后他就被姜妍推著一起玩雙人自行車，自行車歪歪扭扭幾次在摔倒邊緣，姜妍大呼小叫擔心會摔，宋斐勸停，她還跟這車杠上了不肯下來，無奈抬眼，卻見姜峰就坐在河岸樁子上笑看他們，施展不開的長腿支著地，眼眸亮如背后河里陽光照耀的粼波。

    目光忽然就移不開，總覺得姜峰脾氣大，其實也不是不愛笑。折騰好一會兒下車后，姜峰同樣毫不客氣地損了姜妍，姜妍氣呼呼地拉著宋斐過去要給評理，姜峰狡黠地“欸～”一聲從背后拿出兩瓶飲料冰他們臉。被碰了一臉冰涼水珠，宋斐呆住。

    姜妍已經(jīng)開始追打，姜峰招架不住護頭兜圈躲她，語氣外兇內荏叫她適可而止還不聽，挺大一個子被打得狼狽，最后姜峰認錯叫停抱著他倆的頭就往懷里蹭，T恤單薄，臉幾乎是挨著胸肌，暖熱得臉上熱度長久不去。姜峰假作不甘地撇嘴，好了吧，擦干凈了。

    宋斐是笑著醒來的。

    姜峰剛醒沒多久，本來想趁著時間早摸摸蹭蹭為自己謀點福利，見人醒了就不敢動了，看人沒事就在那笑，不禁奇怪，問怎么了，宋斐還是笑，笑得特別單純特別甜，說做了個夢。

    姜峰心里吃味，疑心他又夢到那個人了，酸溜溜問夢到什么了。那個世界的記憶宋斐不知道怎么解釋也不好意思說，囁嚅了一會兒，干脆說不記得了，就是夢里很開心，看了眼姜峰，突如其來想捉弄一下，說還記得他很壞。

    姜峰當時就摸不著頭腦還有點委屈，他怎么就壞了？壞還這么開心？

    宋斐看他表情更想笑了，又有點捉弄人后良心的小小歉疚，就伸臂抱了抱他，臉紅著說起床了。

    難道這就是他的時來運轉了？！姜峰睜大眼眨巴了下，嘴巴止不住地咧出傻乎乎的笑容，周圍都似冒著喜悅的泡泡。

    還算和諧地一起吃完早餐后，氣氛又因為各自接不上話題而慢慢冷卻下來。

    今天是周末，兩個人都在家，難得空閑的共處時間，姜峰簡直為找話題而頭禿。

    這時一個鈴聲響起，姜峰滿心糾結幾乎是被嚇得驚跳起，“咳，我先接個電話。”

    “哥，我現(xiàn)在在你們樓下，東西太多了，快來接我！”姜妍說，電話里時而還有悉悉索索的塑料袋聲音。

    姜峰一愣，“啊？你要來怎么不提前說……”

    “不是你讓我來的嗎？”姜妍忍不住爆了，“是你自己非要求我讓我一定要來……”

    終于想起這檔子事，姜峰連忙捂住手機，“好！來了！馬上到！”

    姜妍拎著大包小包差點沒把超市搬空，姜峰提得更多，堆起來的東西把他人都遮得不見。

    “哈嘍！我來找你們玩了！”姜妍一進門就甩了身上的東西，汲著拖鞋撲向宋斐。

    后面的姜峰差點沒被姜妍堆了一門口的東西絆倒，放下東西才抬頭就看到姜妍拉著宋斐胳膊挨著人嘰嘰喳喳說話。

    某種強烈的危機感讓他幾步跨過一堆雜物就把自家meimei拎起來放到一邊的單人沙發(fā)上去，坐到兩人中間自動開嘲諷，“坐沒坐相，多大的人了，東西還是亂扔。”

    姜妍不甘示弱，“來者皆是客，你就這么對客人的啊？切，我就不該給你帶東西！”

    姜峰還要再爭，余光望見宋斐已經(jīng)起身去提門口的東西，忙跨過茶幾去攔他，“哎，別，你坐著，我去收拾。”

    這會兒也快臨近中午了，東西太多，姜峰直接把帶來的rou啊菜啊都放到廚房，洗的洗，切的切，有些費時間處理的菜就喊姜妍，“小妍，把這豆角給我擇了！”

    氣氛隨著廚房里熱火朝天的翻炒聲有了那么點家的溫馨。

    姜妍和宋斐斜對角頭對頭地擇菜并閑聊，趁機八卦。

    “哎，我說，”姜妍對他擠了擠眼，“你們那個過沒有？”

    宋斐沒想到她這么直接，臉一下就紅了，頭埋得更低，“應該算是……沒有吧？”面對姜妍，他有種辜負了人還搶了人哥哥的心虛。

    姜妍沒聽懂，“什么叫應該算是？你們都兩個月了，兩個月啊！”睜大眼睛用兩根豆角比出數(shù)字，想了想又瞇眼下決心，“他是哪點不好讓你下不了手？我?guī)湍阕崴屗模　?/br>
    宋斐忙搖頭擺手，“不是不是，他沒有哪里不好。”

    “你也別不好意思說，就這家伙，兩個月里一會兒讓我滾遠點沒事別煩你們，一會兒火燒眉毛讓我死也要死過來，簡直有病！”姜妍吐槽她哥那叫一個不留情，瞄了眼廚房，再往宋斐的方向抻了抻脖子，放低點聲音，“要不是你跟他有點什么問題了，我估計他這防賊的勁，怎么都不肯讓我來的。他這人悶sao得很，心里糾結得要死的事兒半點也不肯跟我透露，要不是他對象是你，我就干脆當不知道，急死他！！”

    姜妍的表情語氣真的很搞笑，宋斐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唉，說真的，你現(xiàn)在對我哥的感覺怎么樣？”手臂撞了撞宋斐的，她表情賤兮兮的。

    宋斐想了想，手里的動作慢下來，眼里有迷茫，“峰哥很好，只是，我也不清楚我們這樣算不算好、合不合適、有沒有在一起的基礎條件。很多時候，我覺得峰哥跟我在一起太吃虧了，我什么都給不了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該怎么辦，就像在三岔口停留著，不敢?guī)е送白撸也恢篮竺媸鞘裁矗俏乙粋€人的話，再難也是我一個人，可是峰哥他如果被我耽誤了怎么辦？”

    “傻瓜，我哥他巴不得被你耽誤一輩子呢。”姜妍笑出來，“你怎么想那么多呢？壓力得多大啊。像我，從來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花光身上的錢也不怕，餓不死就踏馬每天瞎玩，人生前二十多年不也這樣過來了么，生活中自己撞上來的好事可是太少了，不自己找點樂子得活成什么憋屈樣啊。”

    “你說得對。”宋斐沖著她笑，清秀的臉笑起來如浸了甜酒，惹人沉醉。

    姜峰一回頭就從廚房玻璃拉門望見這從來不曾對他展露的笑容，說不清什么滋味，吼了一聲，“小妍！擇個菜怎么這么久還沒好！”

    “欸！來了！”姜妍應了一聲，眼睛骨碌碌轉了轉，推宋斐，“你去唄。”

    姜峰已經(jīng)開始捯飭下個菜了，剛才那一幕在腦袋里翻來覆去，他一邊走著神一邊機械地動作。

    “刺啦——”沒瀝水的魚在鍋里濺起大片水霧與油點子，遠的都濺到玻璃門上了，姜峰連忙拿鍋蓋擋臉，開膛破肚的魚反射性抽搐跳了一下又濺一身衣服。

    趕忙倒了料酒蓋上鍋蓋，姜峰才緩了一口氣，發(fā)現(xiàn)自己連圍裙都沒系。

    套上頸帶，圍裙有根帶子被疊在里面了，好一會沒摸到，背后宋斐出聲，“我來系吧。”就接過了手。

    圍裙被壓向他的身體包裹住他，姜峰動都不敢動，頭也不敢回。

    “好了。”

    “嗯……咳，謝謝。”明明沒有肢體接觸，姜峰臉還跟猴子屁股似的，不敢轉身。

    直到人走了他才敢后撤半步，身下jiba翹得老高，把圍裙都頂空了一塊。

    這天就像從前一樣，姜妍在的時候氣氛總是很愉快。

    但到底是有些不一樣了。

    姜峰在努力配合氣氛，時而也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時飄向宋斐。

    宋斐在暗暗觀察姜峰。他們兩個在家的時候，姜峰很少笑得這么放松，表情這么豐富，說話這么肆無忌憚。

    不單是他拘束了，他的存在也讓姜峰拘束了，不能自由地做自己。

    送走姜妍，姜峰摟著換洗衣服走進盥洗室關上門，正掛著衣服，門突然被推開。

    姜峰看到宋斐抱著的衣服，笑了，“趕巧了這，要不一起洗？”話出口才意識到孟浪，暗罵自己今天得意忘形，連忙補救，“咳，就是開個玩……”

    “好啊。”

    “呃……嗯？”姜峰懷疑自己幻聽了。

    宋斐已經(jīng)走進來關上門，紅著臉不看他，一顆顆解自己白襯衫的扣子。

    姜峰梗著脖子默默轉開頭悄悄捂鼻子。

    這尼瑪也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