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逢計劃
曲子硯構思過很多次他和何璉的再次相遇,每一次他都給何璉設定不同的角色,或是學生或是上班族。 可現實的何璉卻是留著凌亂長發,穿著寬松舊衣服,眼神早已不復往日光亮。 對方很爽快地答應了曲子硯的咖啡廳邀約,旁若無人般大大方方走進了坐滿俊男靚女的咖啡廳。 曲子硯記憶里的何璉還是青春期恣意放蕩的寸頭少年,他對何璉一無所知的幾年讓他很難將眼前的何璉與過去的霸凌者鏈接。 意識到自己的走神,曲子硯連忙用話語掩飾剛剛的失態,“何璉,想喝什么,我請客。” 何璉毫不客氣的點了三個小蛋糕和一杯焦糖瑪奇朵。 這是今天曲子硯第二次皺眉,但這不影響他優雅地伸出骨節分明的手結單。 曲子硯淺啜了一口冰美式,面前的何璉的吃相認真中帶了一絲瘋狂,始終保持著高頻率的咀嚼,嗯,有點像某種愛儲存食物的毛茸茸小動物,是松鼠還是倉鼠呢。 何璉的話匣子很容易就打開了,何璉大三實習時,何父和何母特意跑到他在的城市給他慶生,在火車站門口上了一輛黑車,黑車司機疲勞駕駛,沒有看見前面疾馳而來的車輛,何父和何母命喪當場。 何璉的生日從此成了自己父母的忌日,何璉再也沒有回過學校,一個人待在曾經的三口之家里。 曲子硯悄悄攥緊了拳,現在的何璉的破綻百出,實在是再好不過的時機了。 曲子硯先是對何璉的遭遇深表同情,幾個談話回合下來以后,翹首以待的漁翁拋下了餌,“我可以在你家借住嗎?我現在正好換了工作在找房子,而且兩個人做伴的話可以互相照顧。” 昨天剛剛簽了兩個億合同的曲總此時此刻變成了一個囊中羞澀的初級上班族。 “當然,我會付房租的。” “可是……”,何璉顯然想不到曲子硯會這樣說,下意識地想要回絕對方,一時卻想不到合適理由。 陳舊的電器,洗到發白的床單,家里的每一處都在提醒何璉多么需要這筆錢。 “幫幫忙,老同學。”曲子硯眨了眨眼,睫羽下眼神明滅閃動,任誰看了也會為之動容。 “但是我家條件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何璉慢吞吞地做出了回答。 “太謝謝你了,真是幫了我大忙。”曲子硯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少年時代的何璉剪著和同齡人一樣的短發,喜歡穿校服外套時不拉拉鏈,騎車時外套被風吹得鼓成一個包。 曲子硯皺了皺眉,自己怎么還記得這些東西,明明何璉是當年的霸凌者之一…… 成績優異老師喜歡但家庭不幸的優等生似乎很容易成為校園霸凌的對象,這條潛規則不幸在曲子硯身上應驗了,無緣無故的孤立,空xue來風的謠言,顯而易見的小動作,天真的惡意一次又一次摧殘同樣天真的少年。 車外的行道樹郁郁蔥蔥,在一個同樣的早秋天,曲子硯趁著課間cao空隙偷偷去上廁所,雖然男生不會直接跟他動手,但是如果遇上他們,少不了各種羞辱。 曲子硯剛掏出東西解決生理問題,余光瞥見何璉大搖大擺進來了,下意識抓緊速度,何璉卻徑直向他走來,曲子硯連忙把褲子穿好,目睹了全過程的何璉調侃道,有什么不能看的,難道你是白虎? 彼時的曲子硯還不懂白虎的雙重含義,他只是下意識的覺得何璉說的一定是非常骯臟的下流話。在何璉目光的注視下曲子硯慢慢漲紅了臉。 何璉吹了一聲口哨,譏諷的說:“看來我說中了呢,曲大學委。” 至于怎么走出廁所回到教室,曲子硯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周圍的同學紛紛向自己投來看戲的眼神,以及在沒有凈網行動的互聯網上對白虎的解釋。 熒屏上的黑字給了曲子硯最直接最原始的刺激,但這只是何璉為他打開的第一扇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