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要隨便污蔑人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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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們這份決斗的性質的震驚還沒有過去,就被另一種震驚壓制了。 這兩人,豆腐西施菜刀耍的虎虎生威,一雙胳膊看起來雖細,揮起菜刀卻分外有力,一招一式中都蘊含著不可測的深厚內功,步法也如鬼魅一般,讓人防不勝防。 而客棧掌柜的鐵鍋雖然也巧妙的從各種角度化解了菜刀的攻勢,可以看出武學基礎十分扎實,對招式的理解也很透徹,但是內勁卻沒有跟上,只能以防御為主,不敢回攻。從其步伐看,底盤雖穩,接招時卻有退縮之意,倒像是受過什么內傷還未痊愈一般··· 眾人還在起哄,我卻認認真真的端正好姿勢,開始仔細觀摩他們的對戰。 外行人看起來,似乎只是老奶奶拿著菜刀暴砍拿著鐵鍋的男人,很像憤怒的老母親教訓青春期的叛逆兒子。但是在我看來,這豆腐西施分明是在喂招,看似把男人逼到只能防御,但是并沒有再進一步,而是維持在一個攻守相對平衡的狀態,而男人雖氣息不穩,到目前為止也堅持了一炷香的時間,并沒有回攻的打算,看來也是知道對方在有意磨練自己。 不過這兩人雖在喂招,也只是在停留在把式和步法的階段,不知什么原因,兩人都沒有完全掏出真功夫,因此我也不好比較我和他們的差距。但就目前所觀察到的情況來看,那位豆腐西施功法之精妙,肯定是我所不能及的,而那名客棧掌柜就讓我躍躍欲試,很想與他切磋一番。 莫非,這就是劇情給我的第一個試煉? 我腦子里靈光一閃,頓時被自己的天才所驕傲到。 哎,我真是個天才,一下就發現了關鍵劇情點——看來是時候在江湖上邁出我揚名立萬的第一步了!首先去挑戰這個客棧黑臉掌柜,打敗他之后再被這個豆腐老奶奶,啊不是,再被這個豆腐西施刮目相看,傳授給我武功秘籍,接著我的武功就更進一步,再去江湖里挑戰更有名的人···哈哈哈哈哈,我已經被我暢想的未來迷惑了頭腦,忍不住在房頂上放聲大笑,直到發覺周圍一片寂靜。 低頭一看,底下的人都在抬頭看著我,再一看,原來他們決斗已經結束了,豆腐西施趾高氣昂的收起菜刀一臉“我就知道你贏不了老娘”,而鐵鍋上又多了幾個豁口的客棧掌柜黑著臉,跟著眾人的眼光捕捉到了我所在之處,陰森森地盯著我,大有把我殺了泄憤的意思。 一不小心被眾人誤會我在嘲笑輸了決斗的客棧掌柜的。我頓時慫了起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更不敢下屋頂,只好站起身訕訕一笑,抱拳道:“在下中了十步一笑散,迫不得已,并非有意大笑。”接著我大搖大擺走了幾步,又非常無力地哈哈大笑了幾聲,隨即施展輕功趕緊逃跑。 ···這下丟臉丟大發了!!! 我在谷中和老頭扯皮扯出來的厚臉皮放到鬧市之中實在是不夠用,被那么一群人盯著,我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蠢貨!笑什么笑啊!一點大俠的風范都沒有!” “娘親,那個哥哥為什么在屋頂自己打自己啊···” “小萱乖,那個哥哥有病,咱們不要看他啊。” 這樣一段對話伴著風傳到我耳朵里,我老臉一紅,覺得就連小孩子都要看不起我了···慌忙掩面寄走,走著走著肚子又不爭氣地咕嚕咕嚕響了起來。 行走江湖,人要吃飯,不可餓肚子,這是我的剛瞎編的名句之一。餓著肚子可沒法修身養性成為一代大俠,只能成為餓死鬼。我揉著肚子嘆著氣,打開了包裹,看著里面的干糧發呆。 ······這根本不能吃了啊喂! 我怒而將明顯發霉腐爛的干糧向外一拋,忽然又想起我現在是在屋頂上,高空拋物且不可取,砸到人更是作孽作孽。思及至此我將行囊一抓,腳點屋檐,躍至空中,一把抓住騰空的干糧,輕巧一翻落地。 “啪啪啪啪”,旁邊傳來了鼓掌聲,我抬眼一看,小女孩沖我綻放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大哥哥好厲害哦。” 旁邊的女人欣慰地說:“小萱加油哦,努力練功,以后也可以成為這樣的大俠的。” ···剛才不是還說我有病嗎!現在就說我大俠了,怎么差別這么大啊! 我抽著眼角,將變質的干糧塞回行囊,拱手問道:“小meimei呀,敢問這附近有什么吃飯住宿的地方呀?” 小萱說:“啊?” 小萱的娘親說:“少俠想找客棧嗎?往西走過兩個路口就有一家客棧,掌柜的長得可帥了。” 我再次拱手:“謝謝小萱,謝謝夫人,敢問西是何方?” 好心的小萱往我的身后一指,原來就是我剛剛一路走過來的方向。 “謝謝小萱。” “不客氣大哥哥。”小萱rou乎乎的包子臉又展開笑容:“人在江湖上,不認識方向可怎么辦呀!” 我恍惚了一下,羞愧道:“初來乍到,不是很熟···” “江湖險惡,少俠還是多點防備之心才好。”小萱的娘親向我拱手,攜著小萱轉身離去。 這江湖上真是人人古道熱腸啊,居然提醒我這么一個素未謀面的小伙子要有防備之心,我不由得在心里流下熱淚,又是默默感激了小萱和她娘一番,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剛剛來時是在屋頂上一邊思索一邊走,也沒有關注屋頂的風景,現在在街上走著,倒又有了格格不入感,人們cao著各式各樣的口音,旁邊的店鋪上寫著簡體或繁體中文,打扮像是中國古代的人卻又有所不同,男女老少看上去都是頗為悠閑,街道不算繁華但也極為熱鬧,看來是個經濟發展還不錯的小鎮。那賣木雕小人的說尤興山莊就在旁邊山腳,大概就是霧岷山了,不知道是否隸屬于長臺州,長臺往南,就是姑蘇。 走著走著,很快就走過兩個路口,一路上雖有幾個人好奇看我,但是也沒有顯得有多詫異,此地大概常有外來人出沒,因此本地居民倒也見怪不怪。而那掌柜的和豆腐西施竟能當街決斗,不愧是武俠世界,真是鎮風尚武。 我停在寫著【暮寒客棧】的招牌下,抬頭望著四個肆意書寫的大字,眉頭糾結在了一起。 踏進客棧,客棧內有幾人正在飲茶閑聊,見我進門,抬頭看了我一下,打量一番,便轉過頭去。我尋了個窗邊座位坐下,坐了一會,也沒見小二上來,環視客棧,居然除了那幾個喝茶的客人外空無一人。 “小伙子!掌柜滴不在嘞,你且自己倒茶等他來罷!”那幾個喝茶的人好像想起了什么,轉頭沖我說道,我應了一聲。頭一次見到沒有老板和服務員的賓館,真是奇了大怪。 我這樣想著,不放心的把包裹揣在身上——銀票可是在里面呢。走到柜臺前,提起一壺茶。 提起那剎那,便有一聲高昂的大叫從客棧門口傳來:“殷離惑!滾出來!” 我手一抖,茶水淋了我滿手。 “嗷————”我慘叫一聲,可憐的芊芊玉手一松,紫砂壺應聲而碎。剎時我感受到數道刺眼的目光扎在我身上,就好像一只刺猬在我身上拿背踩奶。 “你,是殷離惑的人?”那聲音瞬間變近,陰狠的語氣讓我頭皮發麻,我抬眼一看,一個身形修長,身披黑斗篷,頭戴斗笠的人正站在我面前,那人比我高了大半個頭,臉被密密麻麻的繃帶纏住,只有一道縫露出幽幽的綠光,就像是陰間來索命的鬼魂。 我正欲向客棧里的客人求救,卻見到剛剛還都是人的桌子邊早已人去樓空。 跑路也不要跑的這么快啊!跑的很有經驗嘛,是這家客棧天天被砸嗎? “大大大大大大俠,你認錯人了,什么殷離惑陽離惑的,俺不認得,俺就是個鄉下人,俺來城里看哥哥的。”我淡定地結巴著,剛剛被燙傷的手微微發顫,眼前的人給我一種威壓———不是抽象,就是實質的威壓,這人正在用內力壓制我,要是個沒有武功的人,早就被他嚇到地上癱軟無力四肢流淚了————沒有武功的人! 我心里暗道一聲糟糕,我在他的威壓下站了這么久,早就被識破了。果不其然,他忽然收回威壓,陰冷道:“來城里看哥哥···來城里看哥哥需要帶這身內力?” 一雙利爪猛地襲來,我立刻猛蹬柜臺,借力朝一側俯身躲過那雙手,只見十只枯槁手指帶著長長的黑紫色指甲掠過我的上方,我冷汗頓時大出,一手撐在桌上向后方躍去,和繃帶人拉開距離。 “小子,躲得挺快嘛,還說不是殷離惑的人,”繃帶人陰森森道,在我聽起來簡直是陰陽怪氣又莫名其妙,什么殷離惑,我根本就沒聽說過,這人找人也不打聽清楚,我初來此地,一個人都不認識。 “拜托大哥你嘴巴干凈一點,什么殷離惑的人,鄙人還是單身,不要隨便污蔑別人清白。”我一邊嘴上胡說八道一邊往后悄悄挪腳,期望趁他不備立刻施輕功逃走。那雙又長又黑的指甲一看就有病菌,黑指甲,一個傳染倆,我可不想被傳染上。這人腦子不清楚,隨隨便便抓人就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大概就是反派一流。 “殷離惑不在,你是客棧小二,不是殷離惑的人是什么?”繃帶人說。 “第一我不是客棧小二,我只是看小二不在,自己來倒水喝。”我眼神心虛地左瞟右瞟,那繃帶人原來是把我當成了客棧小二,早知道就不自己倒茶了,那幫客人真是坑我不淺。只不過現在怎么解釋都難以圓回去,這人腦子不好,肯定不會信,腦子不好的人又有一身好功夫,真是再棘手不過了,眼下只能先逃為敬,不知對方身份,不宜糾纏。 “第二···”我張嘴,見那人果然被我話語吸引注意力,立刻將身邊的桌子擲向那人,然后轉身拔腿狂奔。 只聽砰的一聲,是桌子四分五裂的聲音,我心底叫慘,不過我在尤云山莊把輕功心法背得滾瓜爛熟,對于逃跑有幾分信心。身后傳來利爪劃破空氣的聲音,我越發感激晏五娘扔給我的心法,默念口訣提氣狂奔。 眼看已經接近門口,我仿佛看見希望的曙光,正欲沖出門口,一道身影卻出現在我面前。 誰這么不識趣擋我路啊!沒見過里面有人要殺人嗎!我內心慘叫,卻又看見一張冷峻的臉,此刻略帶詫異地看著我。 原來是剛才在街口和豆腐西施打架的黑臉掌柜! 我心道不好,那繃帶怪人正在我身后,我要是推開這掌柜的逃跑,那繃帶人的利爪必定會撕爛這掌柜的腦袋,雖然我也是無辜被卷入,但是不能再讓這繃帶人傷及無辜。思及至此,我咬牙,硬生生止住身勢,忍住內力逆轉氣血攻心的不適感,準備拔劍接下那又長又黑的恐怖指甲。 ···手摸上腰側的一剎那,我腦里閃過萬千景象,但無一停留,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臥槽!我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