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工作
后續檢查持續了兩個小時,林嶠的手游走在時序的身體內外,一會兒因寒冷顫栗,一會兒因炙熱蜷縮,到最后,軟綿綿的身子像包容萬物的水一般聽話,被林嶠抱在懷里去了浴室。 溫熱的水蓋在身上,浴盆的設計很人性化,盆內是依據人體線條設置的滑坡,時序躺在里面,頭擔在浴盆邊緣,閉著眼睛小憩。 他真的太累了,一整套流程下來,身心俱疲。 林嶠挽起袖子幫他清理身子,用橡膠管伸入xue內把jingye排出,時序被捅的一挺腰,手慌亂間從水里冒出來抓著筒壁,濺了林嶠一臉的水。 “抱歉。” 林嶠專心致志地抽插管子,抽空分了點眼神給時序,他突然開口:“你有一張沒有攻擊性的臉。” 時序仰著頭看著頭頂的浴燈,道:“謝謝夸獎。” 他聽見林嶠笑了一聲。 “這可不是什么夸獎的話。” 時序:“.........” 林嶠抽出管子,換了個蹲姿,他就著浴盆里的水洗了個手,往前傾身,小臂搭在盆壁邊緣湊近了去看時序的臉。 時序長相隨了蔣從容,臉部輪廓柔和,小巧,眼尾微微上挑,眉峰平緩,鼻梁挺翹,少了點剛毅,多了份柔和。 “你長得很好看,就是太平和了,沒有特點。”林嶠又湊近一分,“有的人像可樂,刺激,有的人像白酒,辣,你呢,就跟一杯白開水一樣,沒味道。” 時序:......... “也不是說你不好,就是不脫衣服的時候,身上沒有什么能抓住人眼球的特質,長得溫柔好看的多的是,你這樣就多少有點平平無奇了。”林嶠起身在架子上拿了條浴巾,“不過,還好,你干的是脫衣服的活,你的裸體比你的臉有趣,而且是相當有趣。” 時序翻了個白眼,撐著筒壁站起身,林嶠抓著浴巾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水光瀲滟的rou體,道:“嘖,我又硬了。” 時序坐在沙發上看著手里的勞動合同,林嶠就坐在沙發對面。 “你簽字之前我給你介紹一下工作內容吧。” 合同不長,時序簡單看了一下,他抬頭沖著林嶠點頭,道:“嗯,有勞了。”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林嶠又道。 時序蹙眉把合同“啪”的一聲扔茶幾上,不悅地看著他。 林嶠撲哧一笑,“哎,別生氣,我說。” “其實,確實沒什么好說的。” 時序怒瞪。 “我會根據你的內檢結果給你劃分等級,等級高的去小班,一個班最多四位客戶,等級低的去大班,一個班最多29位客戶,還有中班的,14位客戶。”林嶠手肘撐在膝蓋上身體前傾,“你要不猜猜你的等級?” “對我來說都一樣。”時序道。 林嶠撇了撇嘴:“沒意思。” “除了挨cao,你還要寫工作報告,報告的內容就是你那一天接待客戶時你們干的事情,要詳細描寫,客戶對你的探索,記錄客戶的反映與喜好,全方位的記錄。” “每隔一段時間,我會對你進行內檢,內檢內容和今天的一樣,俱樂部也要對你們的身體狀況實時了解。” “俱樂部會給你分配住房,你依據個人情況決定要不要住。” “你的工作地點除了在俱樂部的陪練房,也可以在客戶家,或者,你的住所,如果你愿意的話,當然,去你的住所算在工作地點之外,需要加錢,價錢都是陪練員自己定,這個屬于私活部分,小費俱樂部不會分羹。” “還有,不要跟客戶有感情上的糾纏,后果你承擔不起。” “基礎工資月初發,你跟客戶商定的自選服務的加價,俱樂部收取其中10%。” ........... “還有什么想了解的嗎?”林嶠說的口干舌燥,起身去給自己接了杯水。 時序搖了搖頭,在合同的最后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起身要走,林嶠笑著叫住了他。 林嶠一手拿著紙杯,一手拿著手機滑看,他道:“你知道第三性者嗎?” 時序挑眉等待后話。 林嶠面露失望:“不知道?男的長生殖腔叫第二性者,女的長rou叫第三性者,只不過后者沒有被權威們承認,只能當作身體畸形處理。”他看向時序,彎起的眼里沒有笑意,“神奇吧?” 時序問:“哪里神奇?” 林嶠道:“男人女人身體的進化神奇。” 時序苦澀一笑,“又神奇又荒唐,我們這類人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男女平權,身體構造正常的男女的平權,不是嗎?” 林嶠點頭,“嗯,對,被壓迫的成了你們,”他扯起嘴角,“而你們這類人之中還有第二層壓迫。” 時序沒有接話,他很敏感地感知到了林嶠地心情現在很低落,甚至有絲恨意。 林嶠突兀一笑,“別介意,我做這份工作坐久了,偶爾就會發瘋亂想,”他頓了頓,“你看著又很好說話,讓我感覺在你面前說什么都沒事,就沒收住車。” 時序收回視線,點了點頭往門口走去,“嗯,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林嶠走過去給他開了門,“給你安排好工作后我會通知你,在此期間你就在家等我消息,回見。” “回見。” 離開俱樂部后時序回了趟家,蔣從容剛下班回到家,臉色蠟黃地在廚房忙活,時歲華在工地干活還沒下班。 他鉆進廚房幫忙,蔣從容不讓他碰,“去外面歇著,別碰了,你每天上班就夠累了,以后不用每天回家,我跟你爸都沒事,多擠出時間休息休息。”她說著說著哽咽了,“爸媽沒本事,讓你在本來應該去闖蕩的年紀困在這里給家里還債,爸媽對不起你......” 淚水滴在菜板上,時序攔住她的肩,“媽,說什么傻話,你們照顧我20多年,只不過是輪到我照顧你們。再說了,不就是欠了錢嗎,掙來還上就好。我又沒什么大志向,也沒想過去什么外面闖蕩,就想在有你們的地方繼續生活。”他接過菜刀,繼續切菜,“而且,我新換的工作,工資待遇特別好,每個月還有額外提成,還款日常生活完全沒有壓力。” 蔣從容擦干眼淚,臉上終于有了點生氣,她道:“真的?什么工作啊?靠譜嗎?” 時序還沒說話,她又自己接了話頭,“哎呀,你看我,我兒子肯定比我懂,”她終于笑了出來,眼睛里含著心疼看著兒子,“以后,就不用給家里留錢了,我在現在給人家看店一個月能拿一千五呢,你爸也在工地上找活干,一天120,我們花不了什么錢,這樣攢攢每個月還能多還點。” 她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嘴角的梨渦重新浮現,“咱們家一起努力,往后的日子就有盼頭!” 時序看著她勾起嘴角,用力地點了點頭,“會越來越好!” 往日的煙霾終于短暫的掃清,時序的心情飄在了嘴角,他不打算告訴家里自己在【性愛俱樂部】工作的事情,等還清了債,他就辭職,去找一份正經工作,從頭再來。 飯做好了,端上桌,時歲華還沒有回來。 蔣從容去玄關上拿手機,準備打電話問問。 時序道:“可能今天收工晚一點吧。” 蔣從容心不在焉地嗯了聲,心頭突然又堵得難受,她被騙怕了,她怕時歲華又忍不住跑去賭博。 電話還沒播出去,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過來,蔣從容的心瞬間就糾了一塊,大腦充血到無法思考,滿腦子都在想時歲華是不是又干什么混帳事了?是不是又欠了什么錢了?還是殺人放火了...... 她接起電話,聲音都在抖,“喂?” 對面是個男人,“喂?是時歲華的家人嗎?” “對,我是他妻子,怎么了?他,他犯什么事兒了?” 對面聽到她這么問愣了一下,“啊,不是,那個,我是昌運建工的管事經理陳冬華,你愛人今天在工地干活受傷了,現在在醫院搶救,你,你別著急,我,我那個,你來一下第三醫院吧......喂?喂?......” 時歲華在工地干活時,沒系好安全帶,從高處跌了下來,不到二層樓高,但是他是腦袋著地情況比較危急,陳冬華在將他送去醫院后就給將從容打了電話。 時序帶著她趕去醫院時,手術還沒結束。 蔣從容整個身體僵直著無法彎曲,她靠著墻壁目光呆滯,巨大的重創下她一滴淚也流不出。 時序現在才明白,沒入黑暗時的光不是希望,而是將人擊垮的絕望。 時歲華因高空墜落導致顱內損傷嚴重,雖然保住了性命,但不能保證什么時候能醒過來,如果四周之后還是昏迷不醒,就可能不會醒來了。 他目前待在ICU,時序安頓好蔣從容就聯系了陳冬華。 時歲華的情況應當是工傷,但時序沒想到他竟然沒有簽勞動合同,是經人介紹過去,工資都是按天結算,有活就去,沒活就去別的工地。 所以公司不會按照工傷賠償,陳冬華也走不了工傷賠償的流程,他只能個人掏了五萬用作慰問費,多了沒有。 時序吃了啞巴虧,對方有問題,走官司也成,可是以他們家現在的情況根本耗不起打官司的力氣和成本,以他的身份和他家的情況,他們必輸無疑。 他眼前飄過一陣陣黑云,背上出了一層虛汗,巨大的壓力張著黑洞般的血口正在將他一點一點地蠶食。 陳冬華不敢看他的眼睛,留下五萬塊錢和一句“抱歉”走了。 時序站在醫院門口看著周圍的燈紅酒綠出神,須臾,他掏出手機給林嶠發了消息。 --可以盡快給我安排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