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伯父伯母剛才來了，要我轉告你……”

    電話那頭的人話還沒說完，只聽到辛伯父，桐木梓臉色已經大變，目光落在手上的狐貍毛，毛茸茸的小東西濕答答的。

    她的小助理光著屁股，坐在辦公桌上，雙臂撐在桌面上形成一個弓形的弧度，身體在微微顫抖，像無知的小白兔，在桐木梓冷冰冰的注視下，無助地垂下眸子，撐在桌面的手指，攥在一起顯示出了她的極度不安。

    “口口聲聲替別人爭取權利的你，連拒絕都不會，你還跟我談什么權利？滾！”

    女孩被她突然改變的態度嚇到了，愣了兩秒，仍抱有幻想的看了她一眼，被她冰冷的樣子，激得心里難受，喉嚨口像是堵著了，眼里閃過淚花。

    在桐木梓的注視下，她哽咽著穿上衣服，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跳下辦公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桐木梓愣怔了一下，或許是，沒想到女孩會離開得這么干脆，她把手里沾了粘液的狐貍毛，塞到了辦公桌的抽屜里，把王健叫了過來。

    “原來小蝶在你辦公室啊，怎么又把小蝶訓哭了？”

    王健一向會察言觀色，他和桐木梓認識多年，以前動過追求她的念頭，不過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完全沒有機會，和她一起工作了幾年，多次被桐木梓的無情震驚到。

    “你剛才說辛伯父怎么了？”

    “就是想跟你見個面，對了，這里是他們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

    王健把夫婦倆剛才交給他的，一份用牛皮紙袋裝起來的資料，，放到桌子上。

    桐木梓打開后，看了一眼，立即合上了。

    “怎么了？”

    里面是一張照片，少女時期的桐木梓，留著垂到鎖骨的碎發，擁著另一位女孩坐在窗前。

    “沒什么，你出去吧，我還有點事情。”

    “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幫到你的嗎？”

    “出去吧！”

    王健離開后，桐木梓拿出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照片上的另一個女孩，名叫辛欣，和阿欣長得完全一樣，圓嘟嘟臉蛋帶著嬰兒肥，無辜可愛的眉眼。

    除了瞳孔的顏色，辛欣是黑色，阿欣則是透藍色的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仍然忘不了辛欣自殺，給她帶來的毀滅感。

    辛欣看起來那么快樂，兩個人在一起時，都是她主動哄桐木梓開心，逗樂子。

    她簡直就像一個小太陽，照入桐木梓冷冰冰而無趣的生活，她們一起快樂地做過很多事情，她說要一直這樣幸福地生活下去。

    辛欣自殺之后，桐木梓陷入了巨大的悲慟和恐慌之中，甚至生出一些被動經歷生離死別的怨恨。

    十年過去了，桐木梓都沒有想明白，有什么事情可以讓是辛欣非得自殺，到底什么事情，讓她怕到放棄自己和整個世界。

    人已經死了，她的疑問永遠也解答不了，桐木梓后來才明白，她和辛欣其實不是一路人，她無論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會選擇傷害自己。

    所以她也永遠無法了解辛欣。

    但是辛欣的死成了桐木梓的執念，她一遍遍的回憶曾經相處的點滴，一開始是她主動靠近的辛欣，而辛欣是個很溫暖和開朗的女孩，很快接受了桐木梓的好意，而且兩個人的性格也意外地無比融洽。

    有一天，桐木梓把辛欣帶到家里，以自己一個人害怕為由留她過夜，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一開始是兩個被窩，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辛欣主動鉆到了她的被窩里，眼睛晶亮地看著桐木梓，

    “你知道和女孩親吻是什么味道嗎？”

    即使在黑暗中，她都能感覺到，對方眼神里的專注和小心翼翼。

    兩個人親了很久，那是桐木梓第一次和別人親密接觸，她的心里突然變得柔軟，還有些癢絲絲的，那大概就是喜歡吧！

    然而沒過多久，辛欣就自殺了。

    桐木梓開始有意無意的從其他人身上找那種溫暖的感覺，她心里一直忘不掉辛欣。

    后來她接手了實驗室，以自己的方法，復制了一個辛欣。

    桐木梓把她帶回家里藏了起來，叫她小欣。

    但小欣和她創造出來的其他“寵物”卻有些一樣。

    其他寵物經過基因改造，和手術催眠，會安安分分的當一只寵物。

    可是她的小欣總是很不安分，外面的世界強烈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不厭其煩地跑出家門還結交了一些“朋友”，屢次把那些朋友帶到家里來。

    桐木梓感到心力交瘁，她不認為阿欣有獨立生存的能力。

    每次阿欣逃跑被抓回來后，桐木梓都會狠狠地懲罰她一通之后，同時也會涌出濃烈的自責。

    她無數次打算放開手，如果真的能放開，她也不會這么痛苦了，不知道還要被這個“寵物”折磨多久。

    桐木梓已經覺得，把她創造出來，就是一個錯誤，她無法像對待其他“寵物”一樣對待小欣，尤其是在看到她的那張臉的時候。

    她按照文件后留下的聯系方式，給辛欣的母親打了電話，

    “伯母，許久不見。”

    “喂？是木梓嗎？木梓我能不能跟你見一面，伯母有話想跟你方面說……”

    “我想沒有這個必要，有事的話您不妨直說！”

    桐木梓的語氣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并沒有因為她是長輩，是自己初戀的母親，而有所改變。

    “木梓，當初把你和小欣分開，也是迫不得已……”

    “我很忙，如果您只有這些話，那我現在就掛了！”

    “伯母對不起你，當初把小欣送進那里，以為能改正她的習慣，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哪個母親不希望兒女們過的好呢，她是我的女兒，我比誰都希望……”

    “嘟嘟！”

    沒等對方說完，桐木梓就把電話撂下了，直接扔到了地上，猛地站起來對著桌角使勁踢了兩下，辦公桌被她踢的水平移動了幾厘米，桌腿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響聲。

    她少有情緒外露，這次被年長的女性徹底激怒了。

    拿起辦公室的坐機，給小助理打了個電話，

    “幫我訂去％％的機票。”

    “你、你，憑什么覺得我還會幫你打下手。”

    小助理在另一頭氣呼呼地，喊了一句，

    “你是只有七秒鐘記憶的爛金魚嗎！”

    桐木梓似乎忘了剛才讓小助手“滾”的事，她被罵得一愣，有點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話筒，懷疑自己撥錯了號，但聲音確實是小助理。

    “皮斯蝶，是我，桐木梓，你去聯系直升機。”

    “我憑什、”

    話說到嘴邊，卻轉了個彎，

    “你要去幾天？”

    桐木梓好像真的忘記了，自己剛才把小助理脫光，玩弄羞辱的事情，此刻方才想起來沒有小助理生活和工作上會有多么不方便。

    而小助理的態度，就更令人難以捉摸了，被人褻玩了一通，對方連道歉都沒有，僅僅一個電話她就原諒了對方。

    頂樓上，小助理隨桐木梓登機后，因為她不經意的微笑，又開始心生波瀾，坐在她的旁邊偷偷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心里居然感到有些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