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和死對頭睡了
謝知淵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煩躁的從被窩露出一截白皙又布滿了紅色痕跡的胳膊,在床頭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摸到發出鈴聲及震動的手機。 睜開一只惺忪的眼,來電顯示上標注著李特助。 眼睛突然睜大,睫毛都跟著顫動了兩下。 艸,他通訊錄沒這號人??! 正納悶著,腰間突然壓過來一只手,謝知淵轉動著眼珠子去看,白皙修長,指甲修剪的圓潤干凈,骨節分明。 其中虎口處還有非常整齊的一圈牙印。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頭涌起。 他緩慢地扭著一動就酸疼的脖子,赫然對上一張熟悉又欠揍的冷峻面孔。 陸時溫! 一瞬間,昨晚發生的一幕在謝知淵腦海里來回播放。 他和朋友喝完酒從包間出來,朋友想去樓下繼續玩,而他打算乘電梯去樓上的房間休息,剛跟朋友分開,轉身就碰到一臉紅暈眼神渙散,一副跟被誰下了藥似的死對頭陸時溫,對方不知道是怎么認出自己來的,總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如狼似虎一般的陸時溫拉到了一個房間壓在身下。 謝知淵:“……” 后面的事可想而知。 謝知淵感覺腦子有一根名叫理智的線繃著。他咬牙起身,這一動,腰以下以及某個私密部位都是又脹又酸又痛。 甚至還有什么東西從某個地方順著大腿根往下流。 臥槽尼瑪的陸時溫! 謝知淵惡狠狠地瞪著身邊的人,抬起一只手就想在那五官深邃的俊臉上甩一巴掌,可目光瞥見對方白皙脖子上的那天項鏈時,愣住了,腦海里是幾天前的高中同學聚會。 —— 同學聚會在一家很有年代感的復古風格餐廳,名叫來時聚。 謝知淵開車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與群里面通知的八點半同學聚會開始足足遲到了半個小時。 謝知淵一下車,就把車鑰匙扔給了餐廳門前侯著的泊車小弟。 一向大方的謝大少頭一次破天荒的來不及給小費,步伐急促地往里走,風塵仆仆進電梯廳的樣子,像是慌忙趕來的。 自打在群里面看到他們說陸時溫回國了,還要參加這次的同學聚會,謝知淵腦子里就有一根弦繃著。 如今來參加同學聚會,一想到會碰到那人,他整顆心都在顫抖。 “叫什么陸班長,現在人家是陸總了!” “哈哈,說的對,上學那會兒是班長,現在進了社會,有了自己的事業公司,那就是陸總了。” “不知道陸總這些年在國外過得怎么樣???我聽說,您可是拿了金融與工商雙學位啊,果然學霸還是我們學霸?!?/br> “多年不見,各位都開始吹噓我了……” 透過虛掩的門,謝知淵聽到里面的歡聲笑語,頓時有種沒有推門的勇氣。 當年狂妄一世的六中校霸,畢了業以后一次也沒有參加過同學聚會,如今為了一個或許早已忘記自己的人,不顧一切地跑來…… 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謝知淵自問自己從沒有對那人產生過有關纏綿悱惻的感情,可是那段荒誕的時光,卻又是存在過,讓他惦記了這么多年都無法忘記。 陸時溫高中畢業一走就是消失七年,如今回來,帶著滿身華麗,像極了浴火重生的征伐者。 真實又赤裸的將謝知淵平靜了五年的心,攪得亂七八糟。 聽聞他在國外出了車禍,忘了不少事情,可是今天他來參加同學聚會,是不是就代表,陸時溫并沒有忘記他的那些同學。 也沒有忘記他…… 謝知淵想不起來自己是為了執著什么,總之,他現在迫切想要知道,里面站著的陸時溫,如今是否認得他。 推開門的一瞬間,謝知淵清楚地聽見有人問了一句,“陸大班長,在國外這么多年,有沒有談戀愛?。俊?/br> 話音剛落,只見包廂的門被打開,眾人如同有默契一般,同時屏聲望了過去。 那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 萬年不來參加同學聚會的謝知淵,今天竟然來了?。?! 謝知淵望著那些眼熟的面孔,表面鎮定一笑,“抱歉各位,來晚了。”心跳卻極速在跳動。 眾人面面相覷,隨即為了不讓氣氛一直尷尬下去,連忙跟他寒暄。 謝知淵的目光鎖定跟著同學們一同望過來的那人,陸時溫變了,曾經稚嫩的面容,如今眉宇間都是成熟的影子。 那雙曾經干凈清澈的眸子,經過多年的錘煉,蘊含了很多人情世故。 陸時溫穿著高定西裝,將高大完美的身材襯托得得天獨厚,他面無表情,看著突然出現在這里的謝知淵,漆黑的眸子毫無波瀾,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 謝知淵胸腔莫名不爽。 他忽略眾人因他到來的錯愕,震驚,大步走向陸時溫,途徑桌臺,他端了一杯酒。 “陸班長,好久不見?!敝x知淵舉起酒杯,語氣熟稔,直接表明自己要敬陸時溫酒的態度。 陸時溫看著面前這張陌生的面孔,不知為何,他不記得這個人,卻莫名覺得心里酸酸的。 “我認識你嗎?”陸時溫這樣問著,手卻也端起了一杯酒。 謝知淵忍著胸腔的不適,月眉下杏眼微瞇,“聽說陸班長在國外出了一場車禍忘記了很多事,我本來還不信,畢竟陸班長都來參加同學聚會了不是,卻沒想到,陸班長是真的失憶了,把我這個“老朋友”都忘了?!?/br> 朋友二字他格外用了力。 陸時溫眉心緊蹙,對于謝知淵說出自己在國外出車禍的事感到很不滿,他語氣冷淡:“我們以前是朋友?我不記得自己認識你?!?/br> 陸時溫當年和謝知淵是死對頭這件事,幾乎全校都知道,現在陸時溫回來了,當著謝知淵的面突然來了一句“我不記得自己認識你”,讓在場的每一個同學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為了報復而故意讓謝知淵難堪的嗎? 畢竟陸時溫這副唯獨不認識謝知淵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眾人東猜西猜。 還有謝知淵,明明多年來一次同學聚會也沒有參加,反倒是陸時溫回來了,他才來參加同學聚會,難道是專門來戳陸時溫傷疤的。 畢竟,任誰也無法忍受在自己發生了那種命懸一線的事情之后,被最討厭的人當作玩笑一般說出來任由別人聽。 謝知淵聽著陸時溫的答案,心猛地一沉,端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半晌才露出一個坦然的表情,笑著說:“也是,想我們陸大班長上學那會持才傲物,高嶺之花一個,怎么會記得我這種不求上進的渣渣呢。” “我做個自我介紹,我叫謝知淵,高中時,我就坐在我們班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那會兒班長你,可是天天扣我分呢?!?/br> 陸時溫皺著眉,他在腦子里翻來翻去,也沒有從高中教室里翻出來面前這個人,故而帶著不是很真誠的語氣說道:“非常抱歉,就像你說的,我出了車禍,忘記了很多事情,我不記得你了。” 謝知淵笑了出了聲,“沒事,不記得也沒關系,只是當年陸班長說畢了業就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可是畢了業班長你又消失不見,我這東西就一直沒要回來,好不容易你回來了,不知道班長能不能把當年沒收了我的東西還給我?!?/br> 陸時溫莫名覺得眼前這個人是故意在找他的事,他都不記得這個人了,這個人還非要提什么當年他沒收他的東西,他怎么會知道自己沒收了他什么! 見他沉默,謝知淵瞇起了眼睛:“怎么?陸班長是不打算東西還給我了?” 看著謝知淵不要回自己東西就誓不罷休地樣子,而且還是在這么多人面前,陸時溫也不想跟他過多糾纏,只問道:“你也說了,我失憶了,不知道當年,我沒收了你什么東西。” “一條串著藍色鉆戒的銀項鏈,鉆戒內側,還刻有XZY的英文字母,不知道失憶了的陸班長,有沒有在自己家中看到過這樣一條項鏈。” 聞言,陸時溫瞳孔巨震。 一條串著藍色鉆戒的銀項鏈,鉆戒內側還刻有XZY,那不就是他現在身上帶著的那一條嗎。 為什么謝知淵所描述的項鏈,跟他身上的項鏈一模一樣? 難道說,他以前真的沒收了謝知淵的項鏈,并且因為某些原因戴到了自己身上。 可是不應該啊,在他記憶里,這條項鏈就一直在他身上啊,怎么可能回事謝知淵的呢。 沒有確切證據,陸時溫不敢輕易相信謝知淵的話,畢竟,他并不認識謝知淵這個人。 “很抱歉,我不記得有什么項鏈?!?/br> 謝知淵早已將剛才陸時溫的反應收入眼底,這會兒聽到他這么說,也不惱,只是帶有提醒道:“那就請陸班長回去好好找一找,畢竟,那條項鏈是我們家傳給未來兒媳婦的,當年陸班長看不慣我在課堂上玩給我收了,著實有點不厚道?!?/br> 聽到是傳給未來兒媳婦的,陸時溫的心臟突然一顫,他不明白這種酸脹的心悸是來自于哪里,只知道這種感覺很讓他不舒服。 “既然這個項鏈對你來說這么重要,那我回家會好好找,如果找到了,我會盡快聯系謝同學,把他還給你。”陸時溫認真道,可眼底漠然卻出賣了他。 謝知淵輕笑了一聲,朗聲道:“行,如果班長找到了,就在群里@我一聲,到時候我去拿,就這樣,你們大家繼續敘舊,我先走了,拜拜?!?/br> 說完,瀟灑離開,留下眾人目瞪口呆。 陸時溫眉頭緊蹙,望著離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