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的內(nèi)容就是這樣飄搖不定，蘇友群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手下摸著一條光滑細嫩的大腿，那條腿只比他的手臂稍稍粗一點而已，明顯是小孩子的腿。

    “哥哥，我二十二了哦。”

    蘇友群聽到稚嫩的男聲愉快地對他說。

    “可你還是小孩子。我真是禽獸。”蘇友群嘴上這么說著，手掌卻通過那條腿的褲管一直往上摸。

    “嗯……”

    蘇友群聽到一聲令他渾身酥軟得如墜云端的呻吟。

    “梓晏……等你長大好嗎？”蘇友群感覺自己分明是握住了不該握住的東西。

    “你等不到了，我長不大的。”小男孩得意地笑著說。

    戀童還luanlun簡直罪加一等，蘇友群狠狠搖頭，眼前的景色像被石頭打攪的湖面一樣破碎著泛起波瀾。

    “在這里怎么樣都無所謂，你喜歡我，喜歡十二歲的我，來親親我。”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蘇友群感覺到自己摸著未成熟的男孩性器，但他看不清他所觸碰的人。這是他思維里屬于道德的最后一層保護屏障。他知道丟棄這層屏障后果會怎么樣，那時候他將罪孽深重。

    蘇友群強迫自己張開五指，緊繃著盡力往后張開。

    “嘁，沒勁兒。”小男孩埋怨著，可以被觸摸到的那條腿也消失了。

    蘇友群孤獨地躺在床上，用手捂緊雙眼，他痛苦地啜泣著。

    他的腦子有問題嗎？曾經(jīng)是有的。

    現(xiàn)在可能也還留著什么后遺癥，但他通過這個夢境回想起來，他忘記弟弟的理由。趁著腦子受重傷的時候忘記自己曾對一個男孩產(chǎn)生過性欲，忘記自己這罪孽深重的癖好。

    他盡力地當著一個嚴格的哥哥，忙于工作很晚回家，他對弟弟克制且客套地笑著，是為了約束心中的野獸。

    他還是忘不掉記憶中那個深愛的形象，哪怕在他面前的人已經(jīng)二十二歲。

    蘇梓晏絕對不會想到，被蘇友群插入他尿道里的那根電擊棒，也曾在蘇友群身體里待過。

    每個人背后都有另一張面孔，如蘇梓晏冷漠淡然倔強之后是脆弱與渴望陽光的活潑、他渴望毫無顧忌地撒嬌、卻做著任性的事說著氣人的話；蘇友群表面克制理性溫柔親切，背后卻是個暴戾悖德、靠自殘來控制邪惡欲望但最終失敗的“人渣”。

    蘇友群在夢里無助地哭泣著，沒人能抱緊他，他也不奢望被人抱住。

    不知哭了多久，蘇友群從床上下來，他走近蓋著白布單的落地鏡，一把扯掉白布單。

    鏡子里是他自己，七八歲的模樣。

    鏡子里的他朝他笑了笑，伸出手指著他，小嘴微微張合：“變態(tài)。”孩子模樣的蘇友群指著長大后的自己說：“你是個，變態(tài)。”

    十八歲之前，蘇友群從未渴望過愛、亦從未渴望過性，他滿足于自己的成就所帶來的物質(zhì)享受，野心勃勃地準備帶領(lǐng)自己的朋友們走向世界的遠方。

    他沒想到自己駕駛的快艇會觸到暗礁，這塊名為“梓晏”的暗礁。

    對弟弟產(chǎn)生“愛意情愫”是在弟弟來到自己家的三天后，十二歲的梓晏坐在窗邊，悠閑地翹著二郎腿，被陽光蒙上一層金色的光輝，蘇友群以為這就是“天使”，他以為自己的心不會為愛而跳動，他所有的“以為”都是錯誤的，但他即便是知道錯了，也阻止不了自己邁步走向心里最渴望的那些事。

    他不知道自己的克制會讓蘇梓晏誤會，誤會越深，兩人之間的溝壑越寬；溝壑越寬，蘇友群便越感覺放松，他等著，等到了弟弟十八歲時，他卻控制不住地發(fā)瘋了，因為弟弟指責他強暴自己。

    他何嘗不想？他內(nèi)心的惡魔告訴他“那就去做啊”！于是，他抱起自己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道德，像摔裂一個破罐子一樣，狠狠擲在蘇梓晏面前，飛濺的碎片同樣將蘇梓晏劃得遍體鱗傷，兄弟倆誰都沒能逃過這失控的傷害。

    夢里的蘇友群yuhuo越燒越旺，蘇梓晏察覺他的反常，急忙將他喚醒。

    然而醒來后蘇友群只是睜著眼，安靜地、漫無目的地盯著前方。

    “哥？哥！”蘇梓晏認為自己的哥哥需要緊急施救，他急切地想尋求周圍人的幫助，卻因為自己的性格而憋住了求助的話語。

    孫基急忙呼喚空姐，楚荀也被驚醒，他探頭看去，只見蘇梓晏搖晃著蘇友群，焦急地呼喚他：“哥！你說話啊！別發(fā)呆了！”

    在空姐向其他乘客求援之前，蘇友群緩緩垂下頭。

    “睡一會……再……睡一會……”一滴眼淚從蘇友群面上滑下，他又輕輕閉上眼。

    “下了飛機就趕緊叫車把他送醫(yī)院去吧！”楚荀建議道。

    這也是目前最有意義的提議了。

    空乘人員帶著懂專業(yè)急救知識的人過來，他們檢查了一番蘇友群的身體，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多大異常，蘇友群半睡半醒，對照顧自己的人們說自己只是因為記憶不穩(wěn)而稍有些迷茫，沒有其他不適。

    蘇梓晏、孫基和楚荀三人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他們一等飛機落地，立即請求開啟快速通道，將蘇友群先送下飛機。在飛機上的那短短半個小時，蘇梓晏過得心驚膽戰(zhàn)。

    孫基一下飛機就給守候在門外的手下們打電話，眾人七手八腳將蘇友群扶上車，以最快的速度趕往醫(yī)院。

    等待檢查時三人之間一句交流也沒有，楚荀偶爾玩玩自己的手機，孫基一直在外邊打電話，蘇梓晏呆望著檢查室大門，將蘇友群接到手之后就抱著自己的哥哥沉默著等待檢查結(jié)果。

    眾人已經(jīng)做好了聽壞消息的準備，卻被醫(yī)生微笑著告知蘇友群的情況還不錯，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病變，受傷的部位恢復(fù)情況良好，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醫(yī)生特別叮囑切忌情緒過度起伏、忌食刺激性食物、適量運動、規(guī)律作息、避免過度勞累，隨后便讓作為蘇友群親屬的蘇梓晏帶病人回家休息。

    明明醫(yī)生是說著好話，蘇友群的情況卻看似不容樂觀。蘇梓晏決定讓哥哥去精神科那邊做個精神檢查。

    蘇友群主動開口拒絕，表示回家就好。

    “只是累了。”蘇友群如此說道。

    眾人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晚上，蘇友群的摯友何東生帶著老婆做好的飯菜迎接眾人歸來，楚荀拉走了孫基和打算留下來觀察蘇友群情況的何東生以及在蘇家?guī)兔Φ娜f榮，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蘇友群和蘇梓晏兄弟倆。

    兩人安靜地吃著飯，蘇友群一邊吃一邊發(fā)呆，沒注意到眼前突然被人塞了什么東西，再一睜眼，只見碗里多了塊排骨。他抬頭看去，蘇梓晏不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而是抿著嘴，笑著看自己的哥哥。

    “吃呀？弟弟孝敬你的。”蘇梓晏開玩笑地說。

    蘇友群欣慰地伸手撫摸弟弟的頭發(fā)：“你真的長大了。”

    蘇梓晏笑著微微彎腰俯下身子：“可不是？我快比你高了，再長兩公分就妥妥超過你了。所以我要多吃點rou。”

    這臭小子說完，借著身子的掩護，從蘇友群碗里夾走了兩塊牛柳。

    弟弟永遠喜歡跟自己惡作劇，蘇友群因為這個想法而莫名高興又失落。

    蘇梓晏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全扒拉到哥哥面前，這些紅燒排骨都是何東生的媳婦張娟蕊仔細挑揀的，掐頭去尾只留中間那一段，小心地掃掉斷處的碎骨，做得軟爛入味且rou也厚實，輕輕一咬就能將rou嗦進嘴里，rou汁裹著醬汁伴隨咀嚼溢滿整個口腔，甜味和微微的辣味中和了油脂的滑膩，是符合蘇梓晏口味的rou食。蘇友群知道蘇梓晏就愛吃排骨中間那層筋膜，每次做排骨都會把最中間的留給弟弟吃。

    現(xiàn)在反過來了，蘇梓晏把最愛的部分留給了哥哥。

    兩人沉默著吃完飯，蘇友群到客廳看電視，蘇梓晏端著餐盒去廚房洗干凈。

    蘇友群偶然一瞥，被蘇梓晏的背影吸引住了。

    幻想和現(xiàn)實再次被模糊，他想起弟弟在自己心中的印象，不論別人怎么說，梓晏都是那樣美好純潔的一個人，弟弟的沉默在外人看來，是冷淡、是疏離、更是神秘，蘇友群想起弟弟第一次與自己見面時的模樣，他父親介紹道：“這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那穿著校服外套的小男孩面色冷漠，站在他身后的女人長得清純漂亮，男孩遺傳了她的姿色，一雙美麗的杏核眼，雙眼皮，淡漠而朦朧地半睜著。

    “快，叫哥哥……”女人尷尬地笑著催促自己的兒子。

    “……”男孩沉默片刻，突然微微頷首，嘟噥道：“抱歉。”話罷，他拔腿走進屋內(nèi)，頭也不回。

    眾人一愣，蘇友群當時還不明白他為什么道歉。只是一句道歉，直接勾起蘇友群濃烈的興趣，也讓他對蘇梓晏好感暴增。

    幻象里的蘇梓晏漸行漸遠，現(xiàn)實里的蘇梓晏靠近自己的哥哥，見他發(fā)呆，便干脆在他身邊坐下，牽起他的手，塞進嘴里吮吸他的手指。

    蘇友群回過神來，轉(zhuǎn)頭與弟弟對視。

    “梓晏，我從你剛來我們家不久，就……喜歡上你了……”蘇友群愧疚地坦白道。

    蘇梓晏還不明白哥哥說這句話的意義，他只是笑笑，湊上去親吻哥哥的嘴唇。

    “可是你從來不說。你對我真的不夠好。”蘇梓晏趴在哥哥胸前，手指捏住哥哥的襯衫紐扣，輕輕一搓將之擰開，手掌伸到哥哥的衣服里，摸著他的皮膚。

    蘇梓晏繼續(xù)自言自語地告白：“我是個貪婪的人，我要一個把我寵上天的人來愛我，我也會給他只屬于我的東西。”

    蘇友群摸著蘇梓晏的長發(fā)，他舍不得弟弟剪掉這頭長發(fā)，因為在他的幻想里，弟弟是個仙氣十足的小神仙，只需穿一件白色的長襯衫，光著腳丫子，就能輕盈地在水面上跳舞。

    蘇友群突然感覺自己很可悲，因為自己愛著的，是一個存在于幻想里的人。

    “我有件事，你必須答應(yīng)我。”蘇友群對弟弟說。

    蘇梓晏嘖嘖咂舌：“你又來了，我就討厭你這種命令我做事的語氣，你說歸說，我答不答應(yīng)是我的事。你硬要我答應(yīng)，那我還不如先跟你說‘不’。”

    這才是現(xiàn)實里的弟弟，驕傲自我，根本不聽管教。

    但即便如此，蘇友群還是要說：“如果我再一次忘了你，那么，請你也把我忘了吧。”

    蘇梓晏抬起頭，看著哥哥的臉。

    蘇友群紅了眼眶，一眨眼，淚水決堤般涌出。

    蘇梓晏喉頭一動，他性感的喉結(jié)顫抖著，在他修長白皙的脖頸上一抖。

    “為什么？”蘇梓晏追問。

    蘇友群閉上眼，苦笑著將弟弟越摟越緊。

    他聽到哥哥說：

    “放過我吧，我的小天使……請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