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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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餛飩鋪子吃完午飯后,溫寧便支使獸奴開車回季家宅子,去拿被褥、衣服之類的必需品。 季家大門不出所料由警衛把手著,和第一次一樣,警員扛著槍跟在他們后頭監視,溫寧嫌一個人守他們兩個效率低,還主動多要了一位警員,分別監視他們,各收各的東西。 他倒一直是個自覺的好學生,拿了不少這學期的課本和作業,最后還是柏進來又整理了一遍,拿了些小少爺冬天要搽的臉霜和身體乳,禮尚往來,溫寧也幫獸奴補充了不少耳飾。 兩個警衛面面相覷,眼神里都寫著:你倆既然還是要一起行動,做什么浪費警力。 離開時轎車后座被塞得很滿,溫寧沒忍住要柏開了點車窗:“總感覺不開窗,車子都要爆炸了。” 汽車啟動,溫寧抱著后座放不下的冬裝,蜷在副駕看同學寫給他的信,才幾天,也堆了不少在家里的信箱里。 “哎。”溫寧一封封看完,沒忍住跟柏說,“學校最近在準備過圣誕呢,就是西方的耶穌誕生的日子。說掛了不少鈴鐺在班上,學校附近的教堂也有一些活動,唱詩班排了很多新曲子。槿如說她定的富士蘋果都算好數了,結果我不去學校了。” 溫寧當初去警局接受審問后自然跟學校教務處取得了聯系,沒有涉案嫌疑的他當然是可以回學校上學的,只是這樣的話獸奴便會無處可去,學校那邊建議“典賣”掉奴隸,溫寧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最后的結果是開了個特殊原因的長假,溫寧想回去念書、參加考試都沒有問題,來年下學期就學和高考的事就實際情況再作討論。 想到這里他也有點惆悵,高三都快過半了,原本還想著高考完等成績出來,看能不能申請留學,他都想好到時候帶柏去西洋見世面了。 柏察覺他心情低落,問道:“你想過圣誕節嗎?我們也可以過。” 溫寧笑了一聲,有些佩服奴隸找重點的能力:“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啦,我也有點想朋友他們,要不到時候回信告訴他們我們租的公寓地址吧?”他們租的公寓貌似沒有電話。 柏點了點頭,又道:“旅店那邊還有東西在,我晚上的時候開車過去把房退了吧。” 溫寧說:“好,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沒問題,我單獨在街上的時間很少,老板娘……見我一個人應該也不會驚恐。”柏說,“今天到處跑,你應該很累了,晚上先休息吧。” 兜兜轉轉開回市里,下車時倒真讓他們遇見一個溫寧的同學,關系并不非常友善的那種。 程君行坐在馬上估計有兩米高,跟高壯的獸人對視完,又一臉驚訝地對上溫寧的視線,英俊的少年alpha按捺語氣道:“你怎么在這兒?” 溫寧也挺吃驚遇見熟人,開口便問:“你怎么也在市里?槿如這兩天還好嗎?” “她好不好你管不著。”alpha臉色差了些,倒算有教養地下了馬,一副挺拔標志又有些欠揍的模樣,“今天周末,我去郊外跑馬了。老師說你請了長假,我知道將軍……出的事,不過你怎么會在這兒?” 溫寧三言兩語解釋完,程君行已經把馬拴好,跟著他們搬起了行李。 他是柯勒市一位司法要官的次子,暗戀槿如快兩年了,一直不得進展,在相當一段時間內把溫寧當成了假想敵,溫寧覺得他腦子有點問題,男omega和女beta關系好,明明是友誼的可能性更大吧? 年輕alpha邊搬東西邊悄悄透露:在溫寧請假的幾天里,他和槿如一起吃了兩次飯,且氣氛很不錯。溫寧懷疑他發善心來幫忙就是想炫耀這點的,朝柏做了個無話可說的表情,柏笑了一下,接過他手上的被褥去鋪床了。 “好了,搬完了,謝謝你。”不多久溫寧便禮貌趕客,“還有什么事嗎?” 程君行默了兩秒,有些別扭地說:“如果有我能幫忙的,你可以打我家的電話,寫信也行。”他拿起桌上的便簽寫下地址和號碼,字體端正有力,低聲接道:“雖然我不相信你和槿如的關系,但我相信將軍的人品。” 溫寧倒是生不起氣了,有點受寵若驚,他也跟著放低了一點聲音,兩個人像地下黨接頭:“還是不要聯系了,雖然我沒有嫌疑,但你跟我牽扯太多,程叔叔那邊估計也不好做。” “嗐,我爸也跟我一樣,相信將軍,他還說要是將軍能做出對國家不好的事,肯定也是王室或者議會要挾在先。”程君行道,“如果有將軍和你jiejie在首都那邊的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槿如,也很擔心你。” “謝謝。”溫寧很真誠地笑了一下,兩人有了化干戈為玉帛的意思,“那麻煩你告訴她,我在市區租好了房子,一切都好。” 程君行擺擺手便離開了,柏也將屋子收拾得七七八八,給溫寧沏了杯他愛喝的淡茶。 “辛苦啦。”小少爺想窩進沙發里,獸奴卻做出了阻止的的動作:“怕不干凈,我打掃完衛生前先別坐,剛剛把主臥整理好了,要不去那邊休息?” “好。”溫寧又想起什么,“誒,你的頭發,剪子有嗎?我幫你把頭發剪了。” 柏幾乎是認命地去拿剪刀了,溫寧坐在臥室梳妝臺前的木凳上輕快地晃著腿,還要一臉笑意地招手,說“快過來呀”。 他有什么辦法,乖馴地走了過去,溫寧將靠前的座位讓給他,自己也不好好站著,要跪在后頭的凳子上給人理發。 柏看不下去,將他抱起來,膝蓋底下塞了個墊子。 溫寧很是滿意,先將礙事的止咬器解開了,又用手指撥動獸人耳后過長的黑發,像夸一只窩在自己懷里的聽話的寵物:“好乖,你不要亂動哦,怕剪到你。” 柏忍住不碰自己發癢發燙的耳朵,垂了眼睫,發出一聲不甚清楚的“嗯”。 - 獸奴在被接回家的第一天,溫寧帶他看夠了屋子,累了,要柏自己玩會兒,他則困兮兮地回房睡了。 剛從斗獸場出來的十二歲獸人自然不知道“自己玩”是什么玩法,像被主人新鮮完就擱置一旁的玩具,有些討嫌地杵在臥室門口。 嬤嬤見到了,難掩厭惡地丟給他一條毛巾和一塊硫磺皂,領著這頭狼到廚房洗菜的水槽附近:“自己把身上洗干凈,用力洗,臟兮兮的怎么伺候人?” 獸人便在殺魚的廚師旁邊開始用毛巾搓自己身上的血垢,廚師自然是怕的,菜刀一直緊握在手里,斜著眼提防這個看不清臉的東西。 柏低著眸子,很用力地給自己擦澡,像隔壁廚子給魚刮鱗,露出寸寸待宰的rou來,鮮紅的。水槽底部匯起他身上的臟污和那條魚腥臭的血,一并流進了下水道里。 嬤嬤再來時見他洗完了,又覺得奴隸頭發濕噠噠的樣子很邋遢,嘆了口氣:“你去院子里站會兒,少爺醒之前把頭發晾干了,身上的這些破爛還留著做什么?我去給你拿其他衣服穿。” 柏沒應聲,自顧走到太陽底下去晾頭發,嬤嬤在后面招了下手,怒道:“誒!怎么不聽話呢?畜生難道還怕光著膀子?” 至少在她的記憶里,剛來主人家的奴隸就沒幾個有羞恥心的,自尊當然更不配有,穿衣、說話、禮儀都得由專門的人調教。 “奇了怪了……”她一邊嘟囔一邊去尋衣服了。 溫寧沒睡多久便醒了,挺乖地自己換衣穿鞋,走到一樓客廳時被傭人塞了杯熱牛奶,他雙手捧著玻璃杯,瞇著眼小口小口地喝,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事。 “唔!” 他的奴隸呢? 小omega轉了一圈發現高個子的獸人正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怎么感覺有些不一樣了? 溫寧走了過去,柏也就和他對視著等他走了過來——知道是哪里不對了,這奴隸洗凈了臉,真好看啊。 “你洗澡啦?” 柏點了點頭,溫寧仰著腦袋朝他笑:“好乖。你很好看,柏。” 獸人抿了抿唇,覺得自己應該回話,卻不知道說什么。 溫寧教他:“你應該說’謝謝‘。” “斯……”柏調整了一下舌頭和牙齒的位置,“謝謝。” “對,很標準。”溫寧夸他,“你站在這里做什么呀?” 獸人的語速很慢,但勝在清晰:“吹頭發。” 溫寧還欲說什么,嬤嬤便揣著幾件衣服往外奔了過來:“少爺!你怎么就醒啦?他衣服還沒換,等一等再讓奴隸陪你玩好不好?” 小少爺一向乖巧,點了點頭,主動讓了半步,柏又將眼睛低下了。 “喏,快些換了吧,身上的趕緊扔了。”嬤嬤走上前,將幾件園丁穿過的衣服遞了過去。 獸人將衣服接過來,卻不馬上行動,嬤嬤又催他了,他看了眼在嬤嬤身后探頭探腦的小主人,腦海中粗暴地得出結論:到當眾換衣服也是主人要求的,他沒有資格拒絕。 誰料剛脫完上衣,準備不帶心情地脫下褲子時,溫寧“呀”了一聲,朝他道:“要在這里脫完嗎?” 嬤嬤還未開口,小男孩便又走上一步,牽起奴隸的小指,仰頭道:“我帶你去屋里脫,好嗎?” 柏點了點頭,溫寧又故意到:“說話呀。” “好。” 幼小的omega男孩的手,一整個也只能包住獸奴的三根手指,溫寧還懶,每次只將柏的小指握全乎,反正根本不需要用力,稍微一牽獸人也跟自己走的,誰叫他是主人。 溫寧尋了間客臥,邊走邊教:“首先,在外面等頭發吹干容易頭痛。然后呢,脫衣服,只能在自己的房間做。對男孩子來說,尤其是下半身,是要非常小心的,你剛剛那樣是不好的。” “……我知道了。” “那你在這里換衣服……嗯?” 小少爺皺眉打量柏手里的衣服,布料像硬紙板一樣,里子還泛著土棕色,穿在人身上估計能磨破一層皮,與其說是件衣服,不如說是塊不倫不類的布板。 “這怎么能穿?”他緊緊皺眉的模樣像個小大人,“你等等哦,我幫你換一件。” 柏便在客臥老老實實站著,等主人給他拿遮羞蔽體的衣物。 等待的時候他突然覺得“主人”是極好的存在,會在乎他的健康與羞恥,甚至關心他的舒適,這些獸奴不配有的東西因為溫寧的在乎全都蘇醒起來,是不是有了主人,他就有了“人”的聯系與可能? 這一想法很快得到了否認。 溫寧等他換上合適的衣服后,又主動幫柏剪了頭發。 小男孩拿不了太大的剪刀,便只能用很小的縫紉剪,理發師一剪子下去齊齊整整,溫寧則要剪三五下才能處理那么多頭發……而且參差不齊,像狗啃。 可惜當局者迷,他總覺得自己剪的是好的,興奮地牽著柏給一圈傭人看,想得到表揚,卻只收獲了幾聲咯咯的笑:“少爺,您也太好玩啦。” 他猶不認輸,有些固執地在宅子里帶著奴隸展覽個遍,無一例外,所有人都在笑,礙于溫寧的身份傭人們都不明說出來,又在被剪了毛的寵物狼面前懶得遮掩一些嗤笑。 溫寧終于相信自己手藝差了,比被嘲笑的獸奴更委屈,下決心道:“下次,下次我一定給你剪好。” 柏抿著唇默了會兒,還是沒忍住向眼神澄澈的小主人懇請:“可以不剪嗎?” 溫寧張大了雙眼,眼淚都快蓄上了:“你、你也不相信我嗎?” 柏不知道自己應該說“是”還是“不是”,他是不相信的,又覺得這并不重要,也沒資格回答這個問題,本質而言他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置喙主人的決定,這是獸奴對“主人”一詞最原始的理解。 于是他沉默著。 沉默約等于默認,溫寧瞪了他一眼,氣沖沖地離開了。 晚上的時候,則借著這股氣,第一次用腳踢了一個人。 并沒有想象中快活。 頂著滑稽發型的獸奴,也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失落。 他有了“主人”,向他提供衣服、食物、住所,都不需要道謝。“主人”今天剪掉他的頭發,或許明天便能一時興起劃爛他的臉,看膩了也可能將自己丟到郊外喂狗,也都不需要心存怨念。 為人的尊嚴和卑賤的命運都不值得等待,他只能無條件也無選擇地擁有主人給予的一切。 - “好看嗎?” 溫寧要柏睜開眼,看鏡子里的自己。 獸人的骨相是相當深邃的,能恰到好處地掩去一些綠瞳帶來的攻擊性,溫寧也早就努力學會了如何剪出最適合獸奴的發型,這幅模樣不戴止咬器去街上走一圈,估計能引得不少懷春omega側目紅臉。 溫寧提出剪發再到柏露出無奈的表情,早成了這對主奴的默契游戲,它輕快,掩映著十多年前的不愉快事件,成為他們磨合過后不怕提及的一種詼諧。 “很好看。”柏有些別扭地這樣形容自己,又禮貌地說,“謝謝。” “這位先生真是太客氣啦。”溫寧帶著笑將他身前接頭發的衣服拿了起來,做出半鞠躬的動作,“歡迎下次光臨。” 柏也沒忍住笑了一下,溫寧又有些遺憾地說:“你笑起來真好看,柏,要是有一天你真的能摘下止咬器去理發店就好了,一定會更好看的。” 獸人搖了搖頭:“這樣就很好了。” 他對成為人早就失去了興趣,尊嚴偶爾降臨時產生的榮耀感,以及它被踩上一腳后迅速涌淹沒自己的恥感,都已離他遠去了。 獸人如果一定要在半獸和半人之間糾纏拉扯,柏便選擇做一個屬于溫寧的完整的奴隸。 溫寧是不懂的,柏也未必全懂,他們在租住的公寓里玩著十幾年不變的剪發游戲,屋外還下著簌簌白雪,屋內暖氣氤氳,像垂死抵抗,又仿佛真的牢不可破,是這個寒冬唯一真實的童話,有一種屬于童年的純真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