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又挨打了
“二爺,請讓我來為您泡茶吧。”明閣見縫插針,仰起頭主動說道。 雖然同樣姓明,除了眉宇間些許的相似,從他身上很難再找到和明闕的相通之處。明閣樣貌精致,比明闕棱角分明的面容柔美許多,他的欲望表露得太過明顯,二爺看在眼里,倒是并沒有感到意外。 明公看了眼自己跪在地上的長孫,望向二爺緩緩道:“阿閣心細溫馴,常跟我說欽慕少爺許久了,這次帶著他來也是想求您一個恩典,留阿閣在身邊教養(yǎng)幾年。” 二爺垂著眼睛,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抬頭。” 明閣心下一喜,跪直身體膝行著朝二爺身前挪了兩步。 “生得不錯,”二爺端詳著。他收回目光,慢悠悠地把咖啡杯又端了起來,“只是我身邊已經(jīng)有了阿闕。” “同姓不留二人——明伯伯,規(guī)矩你也是懂得。”二爺玩味地說。 這便是推拒了。 確實有這條規(guī)矩,陳家權柄滔天,圍繞在家主身邊的奴才們形形色色,不乏諂媚專權的人,于是某任決心整頓家風的家主就留下來這條規(guī)矩。眾所周知,這些限制人的條條框框就像商品包裝袋上的那句標語——解釋權歸家主所有,孝順點的會做做樣子,給自己的奴寵抹去姓氏重新賜名,性子不羈的干脆直接無視——都是陳家的家主,死的了憑什么管得現(xiàn)任的私生活? 二爺當然沒把這些冗余東西放在眼里過——他要是循規(guī)蹈矩的本分人,陳家這會兒就沒他什么事了。但他把這樣的理由搬出來,明公也無話可說。明閣眼底劃過一絲羞惱,想硬著頭皮多求幾句,卻被明公按住了肩膀。 “是阿閣沒福氣跟在您身邊……”明公緩緩說道。 ——篤篤。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陳魏來伺候主人。”來人隔著一道木門,聲音低沉。 書房內(nèi)的仆人見二爺抬了下手,利落地拉開書房的門。明閣從地上起來,重新站到明公身后,他朝門口方向偷瞥,臉色不怎么好看。他心高氣傲,從小被嬌慣著,長大后也沒受過委屈,覺得自己已經(jīng)算是同輩相當優(yōu)秀的才俊,論容貌才華家世,哪樣都不輸。只是卻沒想到,他好不容易做足心理準備,要跪下去服服帖帖地伺候男人——結(jié)果對方不同意。 明閣不敢對二爺和明公擺臉色,只能轉(zhuǎn)移怒火,把屋里面旁觀他笑話的仆人們恨上了。 他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來人已經(jīng)走到了二爺身前不遠處,恭順地跪了下去。他的衣著與仆人們明顯不同,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裝嚴密而服帖。他一直垂著頭,是副謙卑溫馴的模樣,回過神的明閣沒看清他的面容,只注意到細軟黑發(fā)下圓潤白皙的耳廓。 二爺冷颼颼嘲道,“不錯,來得挺快。” 陳魏接到消息后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他把蘇生打發(fā)到前面接待,自己也沒有閑著偷懶,和管事們商量二爺生日宴會的安排。從仆人的小會議室到二爺?shù)臅浚烦滩粫^五分鐘。陳魏明白二爺這是要找茬,干脆沒去為自己辯解。他跪直身體,摘下了右手上的白色手套。 自打被二爺用香煙在手心留下疤痕后他就一直戴著,掌心上的燙傷養(yǎng)好以后也沒有取下——源因二爺看了幾天覺得很有情趣,親自弄臟了他好幾雙手套。 啪—— 陳魏側(cè)過臉,一側(cè)面頰上不自然地發(fā)紅。他抽完了自己一耳光,隨后才溫和地勸道,“請主人息怒。” 二爺卻沒有消停,他托著腦袋,漫不經(jīng)心說道:“還叫客人也等你半天。” 跪在地上的青年挪動膝蓋朝向明公,他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右手抬起,第二記耳光在眾人目光中落下。 “請明先生原諒。”他平靜地說。 青年溫順謙卑,即便此刻有嚴苛如明闕般的調(diào)教師在場,也會認為這是一個調(diào)教得很好的奴仆,是訓練營里批量出來的、好用的工具,從姿勢到態(tài)度都挑不出來錯處。明公按著手中的玉龍頭拐杖,很無奈似的,輕嘆一口氣:“少爺,您就別為難我這老人家了。” 二爺都沒說話,哪里輪得到他一個家臣做主,管教主人的奴才? 明閣看不懂此間暗涌的波濤,只覺得氣氛沉重,壓得他不敢出聲。 “別掃興了,”二爺意興闌珊,毫不顧忌形象的伸了個懶腰,“去干活。” 他這催促的命令下達出來,明公聽在耳朵里,覺得那二十年的普洱也多了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淳樸氣息。 陳魏對二爺?shù)闹卑琢曇詾槌#斨[脹的臉頰起身,走到茶臺前。仆人已經(jīng)準備好了器具,粗陶壺中滾著水。 在醇厚的茶香中,二爺對上明閣偷瞄過來的目光,戲謔地扯起唇角。明閣連忙垂下眼睛,不知怎的,隱約感覺自己的臉頰似乎也在發(fā)痛。他在自己家里其實沒少干欺男霸女的壞事,但一聯(lián)想到在掌握權柄的人物面前,自己和那些跪在地上的人沒什么區(qū)別,不由心生膽怯。 被明闕欺負就欺負吧,明閣沒出息地想,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有多少付出就有多少回報,表哥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