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背家規
短短的一兩天對于周軒和崔亭都是煎熬。 崔亭雖然叫崔蓮河表弟,實際上也只比他大不到一個月,論其實際年齡,比周軒還要大一些。他在崔家常常被拿來和崔蓮河比較,在外面又受周軒的氣。許多人只知道周軒背后有個大金主,但不清楚他是誰,崔亭是知道的——周軒的所謂金主也是崔蓮河服侍的那個男人。他有時會妒恨崔蓮河現在的情景,埋怨為什么家里當初送到陳家的不是他。 崔亭已經忘了,當初是他裝病不去,才輪到十二歲的崔蓮河被送去陳家的訓練營。 “就會裝,有個屁的本事,”崔亭對經紀人冷笑,“活該他在二爺面前沒周軒能討到好。” 要是換成我……崔亭心想,滿心的躍躍欲試,只嘆沒有合適的機會。 “廣電那邊怎么還沒動靜?”崔亭問。 經紀人小聲說:“不知道,我催了幾回王部長,黃翡玉佛也送到他小老婆家里了。” “還得再加點料。”崔亭一拍桌子站起來。 經紀人有點為難:“可是蓮河少爺說……” “崔蓮河被慣得不成樣子,”崔亭志得意滿地說,“沒點格局還是不行,他怕我出頭太快,防著我呢!” “那……” “不用管他。”崔亭十分篤定。 經紀人出門后五分鐘,崔亭坐在沙發上擔憂起來。他本來是謹小慎微的人,被周軒欺壓那么久也只敢在得到崔蓮河支持后出手。崔蓮河此人又矮又陰,還記仇,之前叮囑過他做什么事先跟他商量。崔亭左思右想,還是怕他秋后算賬,他捧起來手機,給崔蓮河打了個電話。 他聽著電話里嘟嘟的提示音,暗自祈禱崔蓮河不要接,這樣就有一個“不是我沒說是你不在”的絕妙理由了。 崔蓮河如他所愿,果然沒接。 銀灰發色的青年面無表情地跪在調教室的地板上,背陳家的規矩。林林總總上百條,他要來回背五遍。調教室里只留了一個戰戰兢兢的奴才,記錄他的受罰的整個過程,方便隨后存檔。蘇生帶著痛哭流涕的清柏找陳魏復述整個經過,莊園中最近正是眾人齊聚,熱鬧無比的時刻,陳魏治下從嚴,清柏會遣送回去訓練營,這輩子別想親眼見到二爺的衣角。對于崔蓮河,陳魏當然不敢照著清柏一樣處理,他報給了留宿莊園的明闕。 明闕似乎在忙什么事情,沒空管他,輕描淡寫打發崔蓮河去溫習規矩。 這倒不算很重的處罰方式,但崔蓮河很久沒吃過這樣的虧——雖然是他自找來的。 他利落地背完,手一撐地面就爬了起來,看也沒看旁邊記錄的奴才。 對方也巴不得他趕緊離開,被遣送回去訓練營等同于前途徹底玩完,二爺身邊不會再留他,只能去陳家旁系那里討生活,屆時怎么安排他都得聽天由命,即便背后有家族支撐,無法侍奉二爺也會被當做棄子。 清柏算是送來的這批奴才中容貌相當出眾的,他已經落得如此下場,崔蓮河只不痛不癢的跪了一會兒,甚至都不用稟告二爺知曉。 沒人想再去觸他的霉頭。 崔蓮河揉了揉酸痛的膝蓋,隨手拉住一個路過的奴才:“魏哥呢?” 奴才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回答:“陳管家在小書房。” 小書房,地如其名實在不大,只是一個供管家處理事務的地方。崔蓮河臉上帶著笑容,正要找他說說體己話,臨近目的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這么巧啊,小蓮河。”來人叫住腳底抹油正準備悄然溜走的崔蓮河。 崔蓮河眨眨眼睛:“明闕哥,好巧呀,我都沒看到你。” 明闕沒去揭穿他的謊話,他瞇起眼,笑得別有深意:“你找陳魏?一起啊。” 崔蓮河乖巧地后退一步:“我路過的。” 隨后轉身跑了。 明闕被他逗笑,進門時還扯著嘴角。他毫不客氣,門都沒有敲,莊園內除了二爺的房間一概不許上鎖,很方便不速之客進入。 陳魏果然在里面,他面前擺著幾本冊子和一臺筆記本,正低頭看著屏幕。他被推門的動靜吸引,抬頭看到明闕走進來,立刻站起來微微躬身:“明少爺。” 明闕長著一雙不受限制的腳,來到莊園就到處跑,陳魏習慣他如此行徑,因而沒有意外。 小書房沒有擺沙發,只在貼著墻角擺了幾張木椅子。明闕拉來一張自己坐下,陳魏看著他,面色平靜。 “明少爺,有什么事情嗎?”他問。 “這兩天下面人報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明闕漫不經心地說。 “能讓您覺得有意思,想必不會是小事。”陳魏回答。 明闕笑起來:“可不是嘛,我發現你還挺上鏡的,什么時候給我練練手?我剛買了一套鏡頭。” 陳魏垂頭看著桌面上攤開的冊子,“如果您想練手,翡翠少爺和軒少爺都在莊園,一定能讓您拍到滿意。” “你坑我呢?”明闕翹著腿晃啊晃,笑得痞氣十足,“這里什么時候允許拍照了?” “您多心了,”陳魏誠懇地說,“您來這里,是二爺有什么吩咐嗎?” 明闕一拍腦袋,好像剛剛才想起來:“二爺嫌泡茶的奴才手笨,要你親自過去伺候。” 這種事明明吩咐下人一句就行,陳家不允許普通的奴才帶手機工作,對講機還是有的,現代人類文明產物無論如何也比明闕跑腿傳話來得快。 陳魏沉默片刻,他在心里輕嘆一口氣,抬手扣上筆記本的屏幕:“我馬上過去。” 他早有預感,但沒料到會來得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