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我會和他分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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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默在書房跪了一夜也沒有改口,被傭人扶起來時膝蓋麻木得幾乎站不住。 他父親也完全沒有留手,處理傷口將血色干涸黏在傷處的襯衫剝下來的時候堪稱慘烈,但魏子默卻無端在疼痛中生出一點快意來。 這好像還是他第一次挑戰他父親的權威。 那藤條他一點都不陌生,畢竟小時候和聞景輝打游戲回家遲了,都會被不由分說地先抽一頓。 獨自在國外的那段日子,雖然難免有在異國他鄉的孤寂,但也算是一種逃離。 但這次不一樣,舒逸在家里等他。 他雀躍異常,只恨不得背上的傷口眨眼便好,就連姜凱文打電話來問他怎么項目負責人換了人時都語氣輕松不以為意。 “我本來也不是為了這個……使什么絆子?項目又不是我一個人項目,這么多人的心血不要意氣用事,你們照常配合就是了。” 他父親這算是給了他一個下馬威,但魏子默卻渾然不在意,甚至幾分卸下擔子的輕松,掛了電話很有些索然無味地調換著電視頻道,最后干脆拿出手機翻查菜譜尋思著回家之后給舒逸做什么菜的才合他口味,能把人養胖一點。 中午的時候安瑜的電話來了。 魏子默知道是因為戒指的事,但奈何他現在裹了半身的繃帶,狼狽異常,于是只道: “你放樓下信箱就好了。” 那邊一聽就炸毛了。 “魏子默我可是打飛的來的!連時差都沒倒就來見你了!當初一天一個電話催進度的可不是我!” 魏子默無可奈何,只得報了樓層讓他上來。 這是他名下的另一處房產,之前和舒逸單方面冷戰的時候來過,雖然裝修良好但到底還是清冷之極,只是暫時的容身之所而已。 安瑜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藥香味,隱約還有一絲血腥味混雜其中,他有些疑惑,皺起眉頭狐疑道: “你該不是告白被拒把人家怎么了吧?” 魏子默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只問他: “戒指呢?” 那是一對樣式簡單,紋飾低調的素戒。 單看毫不起眼,像是精致的飾品,只是兩只戒指重合時,手工雕刻打磨的花紋相扣,兩只戒指若合一契,渾然一體。 “喏,和你靈魂契合的另一半。” 安瑜看著他摩挲著戒指怔怔出神的樣子,正要接著打趣幾句,卻不防看到了魏子默的后背。 他不同以往的規整正裝,上身只穿了一件寬大的白色T恤,隱隱可見下面纏滿了繃帶,有的地方還滲出血色來。 “你受傷了???” 魏子默本來不想說,但安瑜一副不弄清楚就不走了的架勢,他只得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和家里出柜了而已。” 安瑜一怔,他的父母早年移居國外,縱使思想開明,接受他出柜也用了不少時間,更別說魏子默這樣傳統的大家族了。 可為了那個青年,他還是這么做了。 “嘖,真慘烈啊。” 安瑜壓下心里的酸澀裝作若無其事,臨走時又補充問了一句: “光是告個白就這么鄭重,你就不怕嚇著人家嗎?” 但魏子默神色平靜,語氣沉穩: “我知道,所以我不會讓他知道。” 安瑜還想說什么,但魏子默手機響了,他只看了一眼就轉身往房間里走,然后朝安瑜擺了擺手,那意思顯然是你自己關個門吧。 安瑜啞口無言,隱約間只聽到魏子默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來: “是,我是差不多晚上了,今天不忙,準備出門去看瑤瑤了?嗯,路上小心,記得按時吃飯……” 不用猜也知道電話那邊是誰了,只是明明是大中午的,窗外艷陽高照。 . 舒逸是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被兩個人人高馬大的保鏢恭恭敬敬地請上車的。 豪車后座坐著的是一個儀態雍容,衣著華貴的中年婦人,但即使臉上妝容精致,眼里的血絲疲態也rou眼可見。 舒逸正有些驚疑不定,就聽那婦人道: “舒逸是嗎?我是魏子默的母親。” 舒逸顯然是怔住了,但還是下意識欠身道了聲您好。 魏夫人細細地打量著舒逸,完全沒想到對方是這么一個相貌秀麗,氣質沉靜的青年。 她畢竟閱人無數,一眼就看出舒逸雖然有些局促無措,但骨子里的溫和有禮難以掩飾,一看就是那種家教良好的乖孩子。 對著面前的青年,她原本在路上想好的那些尖酸刻薄,怪他勾引自己兒子的話一時間完全說不出口,就連一早準備好用來直接打發人的錢也不知該如何提起。 氣氛似乎有些凝滯,青年似乎意識到她會說些什么,但卻沒有一點不耐煩,就那么乖乖地等著,直到魏夫人嘆了口氣,婉聲開口: “子默是我們唯一的孩子,他雖然很小的時候就出國了,和家里沒有那么親近……但世界上哪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呢?” “他現在還年輕,只知道意氣用事。” “我們做父母的,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誤入歧途呢。” …… 舒逸看著面前聲音慢慢哽咽,從手袋里掏出絹帕輕輕地擦眼淚的魏夫人,怔然的面容漸漸有些蒼白恍惚起來。 …… “小逸,mama也是為了你好,你還年輕,做事難免沖動,哪里知道什么對錯好壞?” “mama只是想讓你像個正常人一樣,娶妻生子,成家立業而已,mama錯了嗎?” “你就為了這個要和家里斷絕關系是嗎?那你走啊!我們就當沒有生過你這個孩子!” …… 舒逸眼眶微紅,看著面前神情悲切的魏夫人連安慰的話也像被堵住似的說不出口。 他能說什么呢?明明他就是一切錯誤的源頭啊。 魏夫人見他顯然是動容了,趁熱打鐵地掏出了那張早就準備好的銀行卡。 “阿姨知道你也不容易,這卡里有一點錢,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但舒逸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那張卡上落一下,他輕輕搖了搖頭,只覺得心里酸楚異常。 是了,他已經錯過一次的事情,怎么能讓魏子默為了他再錯一次呢。 “謝謝您的好意……” 魏夫人以為這就是拒絕了,卻沒想到青年勉強朝自己露出個微笑,輕聲道: “您放心,我會和他分手的。” “我只是……還需要點時間。”